9 長出尾巴來

肖泷趴了一會兒，郁悶道：“都是你！”

王珉：“……”他果然生氣了……

肖泷：“還學流川楓扣籃！你以為你很帥？”

王珉：“我沒有……”

王珉一狡辯，肖泷更糾結：“別耍賴，你就裝酷吧你！”

王珉：“……”

這時候多說也無益，王珉想到上一次“得罪”肖泷後的經歷，沉默半晌，硬邦邦地開口：“好吧，是我的錯。”

肖泷象征性地“哼”了一聲，把頭扭到另一邊，盯着牆壁，暗自神傷。

王珉坐在肖泷的床沿，視線晃來晃去，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引力”，落在毛巾上。

肖泷悶聲問：“你作業寫完了？”

王珉：“差不多，剩英語了。”

“我的還有很多呢，”肖泷咕哝了句，“作業也沒得做了……”

這也算是指控之一？

王珉：“我幫你做？”

肖泷扭過頭來沖他吼：“寫你的作業去，看見你我就氣！”

這是……無理取鬧？

王珉真的走了。肖泷可憐巴巴地趴着，覺得有點委屈。不過才十幾分鐘，他又回來了。

肖泷：“？”

王珉：“寫完了。”

肖泷：“……”

“剛就只剩下三篇閱讀了。”王珉的內心是煎熬的，剛做閱讀的時候，他腦海裏都是某人的某個部位，也不知道是愧疚呢，罪惡呢，還是其它心理呢……

肖泷先受不了了，不管怎麽樣，被人這樣沉默地盯着都會讓人不自在。

“你幫我拿化學作業來，我做題，你幫我寫答案。”

“嗯。”

化學目前還用不着計算，就一些基礎題，做着還方便，有個活物參考書在身邊，肖泷的效率也極高，沒一會兒就解決掉了兩天的份。

他光着腿趴在床上，屁股上蓋着一塊毛巾，王珉跪在床邊寫。就在這時候，樂百骁和顧淳回來了。一開門，兩人就見到了這一副詭異至極的景象——

王珉和肖泷頭湊着頭，那個距離近的都快貼在一起了，關鍵是，肖泷光着大腿。

樂百骁：“你們在幹嘛哦！”

還是顧淳心細，問道：“肖泷你怎麽了？”

肖泷：“我的屁股剛體育課的時候好像摔壞了。”

衆人：“……”

顧淳：“什麽狀況？”

肖泷：“坐着屁股痛。”

樂百骁好奇地圍着肖泷轉了一圈，還伸出手掀開毛巾看了看：“看不出來麽。”

肖泷氣得捶床：“我這個是內傷，內傷！”

“哦……”樂百骁若有所思，然後道：“不過你的屁股好白，好想捏！”

肖泷：“滾！”

王珉聽到樂百骁那一句話，偷偷籲出一口氣……正常正常！

樂百骁繼續調侃：“哈哈，羞什麽啊！我記得初中的時候上廁所，男生都要互相偷襲的，被捏到蛋的人會痛得半死！……說起來，你這麽一直趴着，JJ不會壓壞吧？”

衆人：“……”

肖泷原在十三中，身邊大都是些斯文的女生，何時被人這麽調戲過，頓時滿臉通紅。（由此可見，他缺失的三年，對一個正常男性的心理成長有多麽重要……）這會兒，連王珉都在一邊勾着嘴角淺笑。

肖泷氣不打一處來：“王珉！！！”

王珉正襟危坐：“嗯？”

肖泷：“我要被子！毛巾給我拿掉！”

王珉替肖泷蓋上被子，一邊阻止樂百骁和顧淳繼續圍觀。

肖泷躲在被子裏，委屈地縮起腦袋。

夜裏，他趴累了，迷迷糊糊地想翻身睡，壓到屁股後慘叫一聲又趴回去，王珉的床就在肖泷邊上，聽到他的哀嚎也相當不好受，恨不得替他分擔一些，要麽幫他揉揉也好……只是後面這個想法實行起來有點奇怪。

第二天早上，王珉是被肖泷催命般的叫聲鬧醒的。

“王珉……王珉……王珉……王珉……”

“……嗯？”王珉意識還不太清晰地問，“怎麽了？”

肖泷：“嗚……”

王珉側頭看向肖泷，只見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尾椎，一臉哀怨又驚恐地看着自己……瞬間，王珉的心肝兒就高頻率顫動起來。

肖泷：“我的屁股好像長出一塊骨頭來了……”

王珉：“？”

肖泷：“圓圓的，我摸得到的……”

王珉：“……”

肖泷見王珉一臉糾結的模樣，以為他不信，于是道：“不信你來摸摸，就在背和屁股之間！”

王珉內心顫悠悠的，伸過去的手卻很穩。手指撫上肖泷說的地方，那個地方平時比較隐蔽，不大見光，所以觸感滑膩嬌嫩，王珉摸着摸着就忘了摸的目的……

肖泷：“摸到麽？”

王珉：“……沒有。”

肖泷：“你稍微重一點，嗷……輕一點！”

王珉：“……摸到了。”确實，尾椎和股溝之間一塊圓圓硬硬的。

這邊他們倆一說一叫的，那邊顧淳和樂百骁也被吵醒了。

樂百骁：“你倆一大清早的搞什麽，讓不讓人睡覺啦？”

也到了該起床的時間，顧淳翻身下床，問道：“是不是肖泷的傷嚴重了？”

肖泷解釋說：“屁股後面凸起一塊，按着很疼很疼……”

顧淳皺着眉頭關心道：“凸起？”

肖泷問：“你說是不是腫瘤啊？”

樂百骁躺在床上聽了，哈哈大笑：“腫瘤？如果屁股長了腫瘤，不是股癌麽？肖泷你太逗了！！”

衆人：“……”

肖泷：“……我完蛋了。”

顧淳笑道：“樂百骁你別吓他了，怎麽可能摔一跤就得癌症。”

王珉也連連點頭：“不會的，一會兒去醫務室讓校醫看看，你別多想。”

樂百骁起床了，也想過來摸摸，肖泷立刻呲牙咧嘴的，像一只受到了威脅的貓。

被炸毛貓驅逐的樂百骁嘻嘻哈哈地去公共衛生間洗漱，正巧遇上了隔壁宿舍的方旭，方旭一頭亂發，一邊洗臉一邊問：“你們宿舍怎麽回事哦，一大早就聽到有人在哀嚎。”

樂百骁咬着牙刷含糊着說：“肖泷的屁股長了一個腫瘤，疼得叫呢……”

方旭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道：“不是吧？長在裏面還是外面？”

樂百骁咕嚕咕嚕漱口，吐掉一嘴泡沫水，道：“他說是內傷。”

方旭想了想，問：“是不是痔瘡啊？”

“……”樂百骁愣了愣，樂得不行，“你想啥呢，他昨天打籃球摔的，怎們可能摔出痔瘡啊！”

方旭回去就把這事兒跟同室友的人說了：“诶，那個肖泷，昨天打籃球摔了一跤，聽說今天長腫瘤了。”

趙于敬和方旭是同一個宿舍的，一聽就激動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方旭：“剛洗臉的時候碰到樂百骁，聽他說的，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摔一跤能摔出腫瘤麽？我覺得可能是他原本有痔瘡，現在摔一跤嚴重了……”

趙于敬一聽，那八卦勁就噌噌的，他呼一下竄到肖泷的宿舍，進門就大嚷嚷：“小泷同學，聽說你長了痔瘡？”

衆人：“……”

肖泷耳尖發熱，憋得說不出話來。

王珉解釋：“不是痔瘡，是尾椎骨凸……”

趙于敬：“咦？我摸摸……”

肖泷還來不及阻止，趙于敬就摸了起來，還一臉高深莫測地說：“有一塊骨頭！”

肖泷淚流滿面：“是吧是吧！不是痔瘡，是骨頭啊！”

趙于敬打量了肖泷一番，作江湖術士樣，另一手摸着下巴沉吟：“莫非是返祖現象，長出尾巴來了？”

……

顧淳：“噗！”

王珉的臉皮憋笑憋得抽筋。

樂百骁倒在床上捂着肚子：“啊哈哈哈哈！肖泷要變成小龍人了！”

“都給我出去！！！”肖泷怒喝一聲，忍着“不适”撲騰着穿上褲子，手托着身體慢慢爬下床。

王珉看他實在可憐，準備上前去架他一把，然剛扶住肖泷的胳膊，肖泷就暴躁得想咬人，揮舞着爪子誰都不給碰。

王珉好脾氣地說：“這個時候就別逞能了。”然後下一秒就攬住了肖泷的腰。肖泷怕癢，這麽猝不及防讓人腰上來一下，頓時軟了半邊身子，變成半摟半抱地挂在王珉身上。

顧淳也幫着勸：“嗯，趕緊去醫務室吧，老師那邊我去說。”

樂百骁附和着：“就是，班長白當的麽！”

兩人匆匆洗漱了一番，走之前，顧淳對王珉道：“辛苦了。”

王珉看看肖泷，輕聲道：“原本就是我的錯。”

肖泷：“……”

樂百骁不知是感慨還是羨慕地來了一句：“王珉這性格，真是絕了！”

校醫是個中年女人，見了他倆，問：“一大早的出什麽問題了？不是到我這兒睡回籠覺來了吧？”

王珉說了來由，肖泷一看要在女性面前脫褲子，不免有些扭捏。校醫笑眯眯道：“羞答答的跟個丫頭似的。”

“……”肖泷咬咬牙，把褲子脫了。

校醫在肖泷傷處摸了摸，說：“可能是骨擦傷，打籃球摔倒還不至于骨裂，不過最好還是要去醫院拍個盆骨CT。”

肖泷慘白着一張臉問：“C、CT？”

王珉：“這麽嚴重？”

校醫：“現在長身體的時候，別小看這些小傷小病，尤其是骨頭上的。我給你們寫個假條，回頭交給你們班主任。就去中心區第一醫院吧，如果時間緊張，晚上也不用急着趕回來。”

……

王珉立即帶肖泷打車上醫院，挂號診斷，他對這些流程都輕車熟路的，就像個大人。肖泷已經徹底吓壞了，任由王珉牽着他，六神無主。

醫院的老醫生資歷和經驗都豐富得多，聽完王珉的敘述，便讓肖泷躺到病床上，這裏按按那裏摸摸，聽了幾聲肖泷的慘叫，下結論道：“軟組織損傷，局部肌腱腫脹，不排除尾骨擦傷炎症，尾骨錯位……”

肖泷：“尾骨？是什麽？”

老醫生解釋：“就是你覺得凸起的那塊，在脊柱末尾，是尾巴的退化器官。”

肖泷：“……”

王珉：“……”

肖泷趴在病床上，帶着哭音慘兮兮地說：“醫生，救救我……嗚，我不想長尾巴……”

老醫生愣了愣，哈哈一笑，說：“尾骨每個人都有的。”

肖泷：“可是凸起來了，是變異了嗎？”

老醫生：“……”

王珉：“……”

“……不是。”醫生推了推老花鏡，一邊寫病歷，一邊面善目慈地問：“昨晚吃了些什麽？”

“白菜雞蛋，肉，米飯。”肖泷心想昨晚沒吃什麽影響骨頭的東西啊。

老醫生：“早上呢。”

肖泷：“還沒吃。”

老醫生：“排便了麽？”

“……”肖泷：“沒有。”

老醫生點點頭，把病例推過來，說：“先去開袋灌腸開塞露，拉幹淨了，半個小時後過來我地方做指檢。”

肖泷：“……那是什麽？”

老醫生看肖泷那小模樣，難得想開玩笑了。他和藹道：“通過肛門檢查，确認你的尾巴沒有長歪。”

肖泷：“……”

王珉：“……”

悲劇的肖泷做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灌腸，王珉囧囧地守在廁所門口，腦海裏抵擋不住的天馬行空。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肖泷才滿臉通紅地出來。回到診室，老醫生已經帶上了橡膠手套，笑眯眯地對肖泷招招手：“大便的時候疼不疼？”

肖泷垂着眼點點頭：“疼。”

老醫生讓肖泷側卧在病床上，曲起腿。

肖泷姿勢詭異地卧着，眼神求救般地瞟向王珉，王珉愛莫能助，只能杵在一邊……看着。

老醫生戴着消毒手套的右手抹了點開塞露，食指輕輕在肖泷菊花處按摩了會兒，說了句“放松”就探了進去。

肖泷只覺得體內一涼，膝蓋敏感地顫了顫。

老醫生輕笑道：“有點難受，忍着點。”

王珉看着老醫生的食指從外面插進去，拇指置于尾骨外後方，似乎是兩枚手指輕輕捏住了那一塊突起處，肖泷顫着身體輕哼……

“這裏？”“不是……”“嗯。”“再進去一點……”“這裏？”“啊……嗯……疼……”

王珉：“……”

雖然穿着上衣，肖泷脖子和腿都已經開始泛粉，王珉似乎還看到某人的某個地方微微擡了擡腦袋……

指檢完後，老醫生脫了手套，幫肖泷提上褲子，摸了摸他的腦袋：“乖。”

肖泷的表情看上去已經泫然欲泣了。

老醫生道：“骨頭沒錯位，只是附近有些水腫發炎，估計和運動後的坐姿有關，排便會壓迫到骨神經，注意這幾天吃些清淡的流質物，另外再配點消炎藥和一瓶紅花油，每天要擦，”老醫生擡頭看了看邊上的王珉，又朝肖泷道，“有條件的話，也可以叫你朋友幫你指檢做內部按摩，記得要帶消毒手套……”

王珉：“……”

老醫生還在絮叨：“晚上睡覺不要一直趴着，可以側卧，白天上課不要久坐，對尾骨壓迫太大，我可以給你開個假條請兩天假，這麽一禮拜就差不多能好了，如果情況嚴重了，就再過來拍片複診。”

肖泷：“醫生……”

老醫生：“嗯？”

肖泷：“凸出來的尾骨會縮回去麽？”

老醫生：“呵呵，消腫了就縮回去了，別害怕。”

王珉：“……”

王珉幫肖泷配了藥，全程都沒讓肖泷掏錢，還和聲問他：“餓不餓？”

肖泷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搖頭：“不想吃。”

王珉叫了出租車，肖泷彎腰爬進去，坐也不能，站也不能，窘迫地彎着腰。

王珉拉過他，讓他趴在自己腿上：“這樣好點麽？”

肖泷聲音哀戚地說：“還是疼。”

王珉心裏一酸，不由自主地學剛才那老醫生，伸手摸了摸肖泷的腦袋：“對不起。”

肖泷：“……”

王珉：“我知道一家老字號粥店，帶你去吃好麽？”

肖泷：“随你。”

王珉和司機說了地點，那司機帶他們到目的地，等他們下車，咕哝了一句：“才多大的孩子，真是太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