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天上沒有星星

肖泷抖了抖，他是真的忘了，囧……這都一個月以前的事情啦！

“你不會吧……年級第一诶，這可不是期末考試啊！”

華海中學的期末，實驗班和尖子班學生會單獨出試卷。可是期中考試考得卻是同一套卷子，對那兩個班級的變态們來說，期中考根本是無足輕重的小Case！

王珉：“所以才會累。”

肖泷：“可是你這幾天不是睡得很多嗎？周六那天你還睡了15個小時，我記得很清楚！”

王珉：“哦，可能是腦細胞死太多了。”

“又沒有一定要你考第一，就算沒考到，你如果真要認我做弟……我也會答應的。”肖泷的視線又飄忽了。王珉真的對他很好，如果做他弟弟，也沒什麽壞處吧？

“不，”王珉盯着肖泷，鄭重道：“是男人就要遵守諾言。”

“……”這句話，讓肖泷內心很觸動：哎，王珉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挺讓人欽佩的。

也因為如此，肖泷不再糾結這幾天自己的落單了。兩人依舊一起吃飯，一起去網吧玩游戲。

周末過後，期中考試的分數就出來了。在學生還不知情的情況下，高一年級組辦公室已經炸開了。

開始時，老師各改各的試卷，也沒有發現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之後，年級主任收集到各科分數，開始統計總分與名次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實驗班的班主任方老師一邊整理檔案一邊問：“第一是誰啊，周睿麽？我看那孩子很不錯。”

年級主任看了看，說：“不是。”

方老師：“那是誰啊？李佳東？還是廖思菁？”

年級主任：“都不是，是一個叫王珉的。”

方老師：“汪敏？她平時看起來一般般啊……”

年級主任：“額、方老師，那個第一的學生，不是你們實驗班的。”

尖子班的班主任于老師也在附近，她道：“我們班也沒有叫王珉的學生。”

方老師：“平行班的學生麽，運氣真不錯，考了幾分啊？”

年級主任：“很高，比年級第二名高了整整15分……”

此話一說，辦公室嘩然，幾個老師紛紛湊過去，看是哪一個神人，創造了華海分等級班以來從未發生過的奇跡！

“我的天，總分891分？平均分99？”

“語文96，算扣分最多了，其次英語，97……”

“那兩個都有作文的，老師判分的時候不能給滿分的啊。”

“嗯，歷史拿了98，其餘的六門課，全部滿分。”

“單科名次九門全部都是第一。”

“……”

“幾班的？”

“一班的！快去通知他們班班主任！”

“能不能讓他轉班級啊？讓他進尖子班！這個學生培養一下是狀元之才啊！”

“……期中考試沒有這個規矩诶，期末才行。”

一班的班主任聽到消息後，激動得手都發抖了。當時語文單科分數排出來，她班的王珉考得最好，她已經很欣慰了。沒想到，王珉竟然考了年級第一！……這學生到底是怎麽進普通班的啊！

——

上課鈴聲響了。學生們停止了騷動，等待着各科老師前來公布考試結果。

第一節數學課，數學老師滿面紅光地進來：“我們一班這一次的分數很不錯，全班平均分78分，是平行班裏最高的。另外，我很高興，全年級數學考試23個滿分，其中17個在實驗班，5個在尖子班，還有一個在我們班，就是王珉同學！……”

衆人“喔~喔~喔~”地歡呼起來，替王珉喝彩。

……

第二節英語課，英語老師面帶喜色地走進來：“同學們表現不錯，全班英語考試平均分排在年級第四，當然我們不去考慮實驗班和尖子班的話，算第二名。此外，還有兩個拿高分的學生，樂百骁94分，年級第24名，全班第2。還有一個學生真是很出乎我的意料，王珉同學！考了97分！與尖子班的一位女生并列年級第一！”

衆人又“喔~喔~”地叫起來，贊道：“王珉你考得真好啊！兩科都是第一啦，厲害！”

下課後樂百骁沖過來把王珉一頓胖揍：“哈哈哈，你這混蛋，原來深藏不漏！考得比我還好！”

……

第三節物理課，物理老師：“王珉！我就知道你小子學得不錯，恭喜你考了滿分啊！”

衆人：“喔~喔~……”

第四節歷史課：歷史老師：“雖然你們不是文科班，但我還是很高興，因為你們班的王珉同學，歷史考試考了年級第一名，恭喜！”

衆人：“喔~……”

至此，衆人都已經覺得王珉是全班第一名了，估計在全年級都能拿到一個不錯的名次，不免有些羨慕！

而對成績好的學生，大家本能地會産生一種敬畏心理。中午吃飯，不少人過來和王珉說話，連平時關系一般的，都過來寒暄幾句，王珉一一禮貌地回應了。

這事兒還沒算完。

下午第一節課，胖胖的化學老師走進教室，在班級裏掃了一圈，找到王珉後，笑眯眯地說：“王珉啊，你化學考了年級第一哦……”

衆人已經“喔”不出來了，大家都驚悚了，這家夥不會是每門課都考了第一吧？

化學老師又加了一句：“其他課我不是太清楚，不過，生物辦公室就在隔壁，聽說，你生物考試也考了年級第一哦……”

“……”好可怕！他已經六門課第一了吧，六門诶！！這家夥，不會就這麽拿了年級第一吧？……

終于，在下午第三節課自習課時，班主任來驗證了全班同學這個可怕的猜想！

知道王珉拿了年級第一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麻木了。但是當班主任說王珉的總分是891，比年級第二名876還高了15分，比班級第二名（一個女生）802分，高了整整89分（差不多算一門課的分數），大家還是被打擊到了。

都是人……為毛差距那麽大！

再然後，大夥兒得知了自己的總分，大多數人平均分都是在700左右。于是，他們看王珉時從原本欽佩加羨慕的眼神，變成了看外星人的眼神……

這之中，反應最小的，可能就是肖泷了。因為他知道，王珉是想考第一的。

肖泷考了764，全班排名第8，年級148名。按理說，他應該很高興，因為他進步了。而且只要保持這個分數段，三年後就能進重點大學！

可反應小，并不代表沒反應。就在他随口問了王珉一句“難道你當時說要考第一就是沖着滿分去的嗎……”之後。

王珉答道：“當然，因為不能出狀況，所以一定要全力以赴。”

肖泷終于知道，王珉腦細胞死那麽多的原因了！

……這家夥太可怕了！

晚上，王珉被C1-042與C1-043兩個宿舍的全體成員逼着在食堂請客吃飯。

樂百骁，顧淳，趙于敬等八個人占了個大桌子，兩人兩人對着坐。

王珉把食堂能買的菜樣全部買了，十幾盤，外加紅燒雞翅八只，百事可樂八瓶。他坐中間，肖泷坐在他對面。

衆人一邊吃飯一邊恭喜王珉，其中說得最多的是樂百骁，他已經完全拜倒在王珉的校服褲下了，對他的崇拜那是如小清江水滔滔不絕！

樂百骁：“王珉，沒想你到那麽厲害啊，哎……哎……”

顧淳掰着手指頭算：“891，哦買噶的，比我高了兩百來分！”

方旭：“啧啧，實驗班那群人被你壓在下面，估計要郁悶死了！”

趙于敬：“珉哥就是珉哥，跟別人是不一樣滴，珉哥何止壓實驗班，人家壓的是全年級三百九十九人好不好！”

……

王珉和他們聊着，眼睛卻時不時看坐在對面埋頭吃飯的肖泷。

平時這種場合，肖泷的話也是很多的，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今天卻出乎意料的安靜。

因為不怎麽說話，所以他很快吃好了，然後就喝着可樂，聽他們聊天。

王珉正想問他有沒有吃飽，樂百骁忽然插嘴道：“王珉，你想考什麽學校？”

王珉：“還沒想好。”

趙于敬：“那還用說麽，珉哥以後肯定是去科大的了！”

方旭：“全國名校随他挑！”

王珉謙虛道：“還說不準，以後你們都會進步的，到時候我就沒那麽厲害了……肖泷，你身體不舒服麽，吃那麽少？”

肖泷：“……”

肖泷的确不舒服，他吃得不多，也不太想說話。但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而是內心不舒服。

他的心情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有點酸酸的，當然，他絕不是嫉妒王珉！

只是，現在的王珉，全身都像在發光。所有人都在談論他，都在羨慕他，都想靠近他，想了解他。

也許一個人走上社會後，會遇上各種各樣的天才。當他往遠處走，往高處走，會覺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的視野會開闊，他會覺得，再怎麽厲害，也不過如此。

但現在的肖泷，只不過是個二線城市重點中學的普通高中生。他的經歷、見識與學識無一不限制着他的想法。

在他小小的世界裏，最厲害的人，就是成績最好的人；能考年級第一，就是神。

當身邊充斥着越來越多人的聲音，王珉的身影也越來越遠了。

肖泷忽然意識到，王珉不是他一個人的。

所以，他覺得心裏酸酸的……

飯後，王珉借口散步，和衆人告別。樂百骁帶着羨慕嫉妒恨的語氣道：“哎呀，又要和你的小龍人獨自相處去啦。”

王珉拉住正要走的肖泷，回樂百骁道：“是啊，怎麽，你要做燈泡？”

樂百骁“噗嗤”一笑：“算了，我還是和顧淳去圖書館吧。”

肖泷聽着他倆的對話，在平時肯定是要跟着調侃幾句的，現在卻一聲不吭。只是被王珉拉住的時候，他心裏升起了一點小歡喜：他還是跟我一起嗎？……

等人都走了，王珉才小聲問肖泷：“你怎麽了？”

肖泷說：“沒什麽。”

王珉：“裝深沉？呵呵，別裝了，你裝不出那個味道的。”

肖泷：“……”

王珉：“陪我去散步，我吃好多。”

肖泷：“哦。”

王珉和肖泷去操場，這時天已經黑了。除了幾對早戀的學生，大晚上很少有人會去操場散步。

遠處教學樓裏透過來的光，稍稍照亮了操場邊的灌木叢，除了這些，整個田徑場都是黑漆漆的。

兩人原本并排走着，走了一會兒，肖泷被下水井蓋的長方型洞絆了一下，王珉抓住了他的手臂，提醒道：“小心點。”

肖泷本以為王珉只是扶他一下，卻沒想到對方的手順勢往下，牽住了自己的……

肖泷：“……”好奇怪啊，兩個男生手牽手。

雖然這麽想，他卻沒有掙開，只是任對方握着自己的手掌。

王珉的手涼涼的，比肖泷的溫度還要低一些。但是握在一起沒多久，溫度就勻開了。兩人都沒有手汗，這樣牽着，暖暖的很舒服。

他們在操場上慢慢地走了一圈，誰都沒有說話。

第二圈的時候，一陣涼風卷過操場，王珉問了一句：“冷不冷？”

肖泷說：“不冷。”

王珉：“……”

肖泷：“……”

又沒話說了，兩人又以龜速繞着操場走了幾圈，肖泷想：散步要散到什麽時候啊？不過，這樣慢慢走，吹吹風，還蠻舒服的……

王珉問：“要去玩單雙杠嗎？”

肖泷說：“好啊。”

然後，兩人摸黑找到了操場角落的雙杠，驚到一對偷情中的情侶，那對情侶很快就走掉了。

王珉：“貌似打擾別人了。”

肖泷：“嗯，是呢。”

王珉：“……”

肖泷：“……”

兩人爬上雙杠，挨得近近的，坐在一起看着黑黢黢的天空，王珉道：“天上沒有星星。”

肖泷：“嗯，也沒有月亮。”

王珉：“……”

肖泷：“……”

肖泷覺得，他倆的對話內容，嗯，很詭異。可是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而且，依舊很自在舒服……

黑暗中王珉的聲音懶洋洋的，問：“要牽手嗎？”

肖泷把右手伸過去，讓王珉的左手握着。

王珉：“喂……”

肖泷：“？”

少年的手指緊了緊，語氣帶着笑意：“你打算什麽時候叫我哥？我都給你那麽多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