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疑團
既然有了懷疑的對象,那就要想辦法證實或排除他。
其實陳陽在見過了毛老先,跟他說過一次之後,心裏就已經隐隐覺得,能讓他奶奶毫無戒心地把自己剛生下來的寶貝孫子的生辰時刻說出來的,要麽是算命仙,要麽是很親近的熟人,更可能的是二者的身份兼而有之。
而他奶奶一到鎮上,想去找的就是最有名的毛老先為自己孫子批命,一是名氣越大,批命就越準,二是寶貝自己的孫子,肯定是想找個好的。
這種情況下,能讓他奶奶中途停下來的,一定是最後那個選項。
這麽一劃拉下來,值得懷疑的人就剩不下幾個,望鄉村以及周邊幾個村落,外加他奶奶娘家那邊認識的人裏,關系還可以又會算命的,五個手指都用不上,只是陳陽不确定到底是哪個。
問陰的時候,他奶奶說的那幾個字先不提,就說二胖跟他爸提及他的事之後,他奶奶就被那雙憑空出現的慘敗雙手給抓走,陳陽不相信這兩者之間沒有前因後果的關系。
知道他會去周仁縣問陰的,也就一個二胖。
只不過,唯一讓他想不通的是,慶阿叔就是個道師班子裏幫着做事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大的能力,居然能直接通陰抓魂。
陳陽本來是一刻也坐不住,就想立刻回望鄉村,他要去二胖家那棟老屋看一下,換命,不可能換的無痕無跡,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
就在陳陽站起來往外走的時候,突然腦子好像被鬼舔了一口,一陣發暈,他趕緊扶住旁邊的桌子,甩了甩頭,旁邊的二胖把他看着,“陳哥,你臉色不好太好,不是生病了吧?”
陳陽勉強撐住,他搖了下頭,“不是,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往門外走,他現在看到二胖,心情有些複雜,如果沒猜錯的話,慶阿叔就是把他跟二胖的命給換了,也只有至親才能讓慶阿叔肯付出那麽重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換命,也是有講究的,一般來說,都是越早換越好,一到了年紀,人不管是命還是性格都差不多定型了,不說是換,就是自己想變一變都難了,所以要換命,那就要趁早。
人剛生出來,與周圍人因果瓜葛都不深的時候,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要換命的話,必須要知道那個被換命的人的八字、生辰、出生地、以及身上的一個部件,毛發指甲之類的,血也可以,效果會更好,有了這些東西之後,就可以給人換命了看上去并不複雜,好像還挺簡單的,事實上也确實如此,但是卻沒有多少人敢這麽做。
命者,天定也,你把老天定下來的東西給改了,等于是逆天而行,一般越是懂行的人,越是對天命,對因果,對報應這些事情,更加敬畏,他們深深地明白一個很淺顯的道理——老天一張眼,神鬼都現形。
要改命,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是都沒有換命那麽起效果。
慶阿叔可以為了自己的兒子,讓別人去死,讓別人替了他兒子的命,讓別人家裏家破人亡,那他陳陽,為什麽不可以把一切都掰正過來,讓早應該發生的事,按部就班的發生。
就算二胖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兒,一直對他也還算不錯,如果真是他跟自己換了命,陳陽也不會有一點手軟和內疚,他父母,還有他奶奶,那幾張血糊糊的臉,都還時不時在他腦子裏出現。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還是要确定真是慶阿叔做的。
陳陽一臉鎮定地往外走,他肚子裏好像塞了團冰塊一樣,本來一直都沒什麽動靜的陰胎,又開始作怪,陳陽也不管身體難不難受,他現在興奮得很,眼睛全都是紅血絲,就要找到仇人這個事實,讓他忘了一切。
陳陽在路邊上買了一瓶酒,擰開了瓶塞,當街一口氣喝了大半瓶下去,高濃度的烈酒,火辣辣的穿過喉嚨和腸胃,把肚子那兒的異動,暫時給壓了下去。
陳陽站在路邊上,拎着個酒瓶子,攔下了一輛車,路面狀況不是太好,車子時不時颠簸一下,陳陽昏沉地想起來,二胖好像說過,他想把廣濟鎮往慈恩鎮這段路也包下來了,今年就做這兩個工程,也能發點小財。
車子一颠簸,陳陽就覺得肚子裏的東西往喉嚨裏沖,他就趕緊拿起酒瓶子喝一口酒,滿車子的人,都看着他,有幾個膽小的,還躲開了一些,怕面前這個一身酒氣的高大漢子,突然發酒瘋。
陳陽把衆人望了一遍,他眼睛盯着坐在窗戶邊上那個小青年,一腳踢在他那個座位上,“起來,讓開。”那個小青年火氣一起來,擡頭瞪眼就打算罵人,卻被陳陽滿臉的兇氣給鎮住,有點讪讪地站起來,讓出了座位。
也不管車上的人會怎麽看他,陳陽長腿一邁,就坐了上去。
肚子裏的陰胎拳打腳踢的,不知道在發什麽神經,讓陳陽一時痛得全身發抖,一時冷得全身發僵,他已經是站都站不住,再不給個地方坐下來,可能會就這麽一頭栽在地上。
陳陽打開窗戶,風猛烈地吹進了,把頭發吹得亂七八糟。
幸好,并不用在車子上坐很久,十分鐘不到,車子就已經停在了望鄉村的村口那兒,陳陽下了車,這時,才半下午,天色還早,要去慶阿叔家把換命的東西找出來,一定得晚上,所以陳陽先回了家。
家裏還是灰撲撲的,沒什麽生氣。
陳陽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屋檐下,就着半下午的太陽,又喝起了酒,喝着喝着,他的腦子就一陣陣的發暈,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突然暗了下來,周圍霧蒙蒙的,氣溫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地面上流淌着絲絲的灰白色霧氣,不一會兒,就把周圍的這一片全都覆蓋了,草葉上濕漉漉的,那是強烈的陰氣凝成的水珠子,附近那些聲音也全都消失不見,唯一可以聽到的,就是一個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陳陽不喝酒了,他看着那片霧氣,喊了一聲,“魏林清。”
果然,随着他的喊聲,魏林清突兀地出現在了他前面三米遠處,他好像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走過來,陳陽揚起手裏的酒瓶子,跟魏林清打招呼,“要不要來一點?”
魏林清看着他,最終還是慢慢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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