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進了大門,裏面便很溫暖,侍者上了前來,蘇蕤愣了一下,才解下圍巾,又脫掉了大衣給她。

程俊也脫下了外面的大衣,他裏面是一套休閑的西裝,襯着修長勻稱的身體,年輕英俊自信滿滿的臉,英姿勃發,的确很吸引人。

大廳裏光線黯淡迷離,程俊顯然是這裏的常客,領班過來還能和他拉幾句家常,又贊嘆蘇蕤漂亮。

蘇蕤實在太無趣了,對于她的贊嘆連道謝也沒有。

領班說定下的十二個人,已經來了七個,他們兩人來了,就還差三人了。

程俊輕颔首,又側頭來看蘇蕤,蘇蕤脫下了大衣,上面是白色的毛衣,下面是黑色長裙,身姿高挑窈窕,腰細腿長,她的高跟鞋跟還不矮,于是果真比程俊還高了一點,程俊在心裏小小郁悶,又為他優美的身姿折服,卻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這麽幾年,你別的變了,但果真還有一點沒變。”

蘇蕤不知道這幾年程俊到底是在讀書還是在幹牛郎一行,他說話聲音低沉而清潤,在耳邊小聲說話時,聲息輕撫在耳朵上,像是專為勾引人,在人耳朵上摸了一把一般。

蘇蕤不着痕跡避了一點,“什麽?”

程俊輕笑着小聲道,“你胸真是一點沒長啊。”

蘇蕤瞬間就紅了臉,狠狠瞪了程俊一眼。

那領班和兩名侍者走在前面帶路,看程俊和蘇蕤輕言細語,很有調情之意,便當沒看到沒聽到,只是盡職盡責地領路。

程俊被蘇蕤瞪得反而開懷笑了,之前想挽蘇蕤被他拒絕的尴尬和不爽快也消散于無形。

他覺得蘇蕤瞪人還是同高中時候一樣,風情萬種得讓人心癢癢。

在他心情大好之時,包廂已經到了。

侍者給開了門,裏面裝修奢華精美,有一張吃飯的大桌子,一邊又有麻将桌,沙發等等。

先來的人,已經在有說有笑,互相聯絡感情。

程俊一進去,就說道,“路上堵車,來晚了,來晚了。”

已經有兩個人迎了過來,說道,“你開車過來的确會堵,我們坐地鐵倒還好。”

蘇蕤随着程俊出現在衆人面前,班上同學幾乎都沒認出他來,一個男生還過來拍了一下程俊肩膀,道,“你的女朋友嗎,真是漂亮,介紹一下嘛。”

程俊因此笑起來,又對着蘇蕤一挑眉,蘇蕤則只是淺笑了一下,有些不動聲色,對那男生道,“你好,我是蘇蕤,不是程俊女朋友。”

那男生愣了一下才驚訝地看着蘇蕤,就又笑了,說,“蘇蕤呀,你真是大變樣,高中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哈哈……哈哈……”

程俊很會活躍氣氛,一會兒就讓蘇蕤去融入了大家的氛圍,大家互道現在狀況,說以後多聯系。

蘇蕤話少,只在別人問起他的時候,他才淡淡答應兩句,其他時候便是坐在一邊沙發上。

又過了一會兒,另外三人才到了。

這十二人,只有十個是原來高中班上同學,有兩人則是帶過來的家屬。

人到齊了,便開始上菜,原來此處并不點菜,私邸做什麽,便吃什麽。

其中一個女生華和楓的男朋友正是S城本地人,算是有些見識,便說此地一般人沒法定位置,全是多虧程俊面子,來嘗一嘗這裏菜色。

一衆人等,一半在工作,一半還在就學。

就學的,只有蘇蕤還是本科,其他都是在讀碩士了。

要說當年,唯有程俊成績最差,但現在則是程俊最風光。

桌上坐着的人,能到S城工作的,或者在這裏讀研的,誰都是優秀之輩,除了兩個在工作的口舌比較活外,只有華和楓的男朋友算是能說會道的,其他都是心中清高口舌拘謹之輩,這樣子,本來席間氣氛也該拘謹,不過程俊倒是能放低身份活躍氣氛,并不因為自己招待這一頓,又組織這一次活動而傲慢,時常說話把所有人都逗得笑起來,又各有話說,熱熱鬧鬧,用餐之時倒是氣氛不錯。

畢竟是高中同學聚會,總不能上一些公司招待客人的節目,所以飯後,大家就被請到樓上的包廂去唱歌玩牌。

在樓上包廂坐定,那些有話說的人便各自坐在一起說話,也有愛唱歌的,開始唱歌。

蘇蕤坐在角落的沙發裏,只是看着大家玩。

一會兒,一個男生就坐到了他的旁邊去。

此人叫周耀,以前也是班上的學習尖子,考了S城政法大學的法律系的基地班,高中時候便是個眉清目秀的白面書生,班上的大才子,寫作文文筆細膩婉約,很得語文老師的喜愛,次次作文都會被老師作為範文讀給全班聽。

是以蘇蕤對他印象深刻。

兩人坐在角落裏,程俊又出了房間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他便對蘇蕤說道,“我保研上S大研究生了,以後便是校友。”

之前飯桌上,他已經說過一次這件事,蘇蕤點點頭,道,“你要比我高一個年紀了,是師兄。”

周耀端了酒要敬蘇蕤喝,蘇蕤只喝鮮榨果汁,和他碰了杯也并不再說什麽。

周耀也許是多喝了些酒,就和蘇蕤小聲抱怨起來。

“看看程俊,以前高中的時候,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一天到晚在外面亂混,在教室裏上課的時候多是在睡覺,高三時候還搞大過外校女生的肚子,事情不少人都知道,而且之後高考,他周圍的學生,據說都是故意安排的成績好的,他就照着抄,抄了個二本的成績,沒想到卻和我上了同一所學校,專業都一樣,只是我是基地班,他是普通班,我當年讀書多麽刻苦,比重點線高了一百三十分,卻和他一個樣。現在人開豪車,還進了市委組織部,我還在苦哈哈地讀書,到時候還不知道能找什麽工作,你說諷刺不諷刺。”

蘇蕤看着他,只見周耀喝酒喝得面頰緋紅,眼睛也是紅的,便說道,“你只是喝多了。”

周耀哈哈笑了兩聲,道,“我的确是喝多了。”

說着,又和蘇蕤碰杯,他又喝了兩口下去後,和蘇蕤道,“以後多聯系。今天大家來這裏,都是沾了你的光。”

蘇蕤知道他的意思,就說道,“我和他沒什麽關系。”

周耀便說,“我以前和程俊在一所學校,也聯系過幾次,他可沒有這般大方地請過客,大家都吃學生餐廳,AA制,唯有這次例外。只是,即使他追你,你還是要好好想想,在政法時,他都算學校風雲人物了,女朋友換得比衣服還勤。”

蘇蕤對他笑了一下,說道,“多謝提醒。不過我本也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

又說了一聲抱歉,借着去包廂裏洗手間避開了他。

蘇蕤看包廂裏是坐式馬桶,便不用,洗了手出來,開了門,門外有侍者在,他便問了公共衛生間的地方,那侍者是一個穿着制服的妝容精致的漂亮女生,對蘇蕤并不大熱情,只是給他指了一下方向,沒有熱情地要領着帶路。

蘇蕤也沒有太在意她的态度,自己就往洗手間方向而去。

像蘇蕤他們這一間房,除了程俊,大家都是普通人,當是沒有錢給小費的,因為是程俊埋單,即使程俊大方說随意點酒水,但總之屋裏的人自有心中清高氣節,白吃白喝也并不過分,酒點得少,而且只是要了很一般的酒,要了不少水果和果汁,是以雖然那領班待程俊很是客氣熱情,但侍者對待屋裏的其他客人便很冷淡了。

蘇蕤很理解那侍者的态度,這裏的侍者,容貌氣質過人,即使笑容和言語,也是以金錢計算,他沒有那份金錢地位,自然也并不要求她的笑容和周到。

蘇蕤知道這種地方的種種忌諱,并不四處亂看亂走,很謹慎地找到那衛生間,進了女士那一邊。

從衛生間出來,他看到一邊開着窗戶,帶進來清涼的空氣,将會所裏帶着淡淡香味的氣息沖走,他便走過去在窗戶邊站了一站,正從窗戶看向外面,身後就出現了另一人的氣息,蘇蕤轉過頭來,正是程俊。

程俊在飯桌上喝了不少酒,身上帶着酒氣。

他看着蘇蕤笑,道,“怎麽躲到這裏來了?”

他靠得距離蘇蕤很近,幾乎貼在他的身上,嘴唇也要貼到他的耳朵。

蘇蕤不喜歡他距離自己太近,但他靠在窗口牆上避無可避,只好要輕輕推開他,“我吹一吹風。”

程俊任由他的手要推自己,卻并不避開一點,反而低笑道,“你又沒喝酒,吹什麽風?”

蘇蕤微微蹙眉,道,“你離我遠點,好嗎?”

程俊握住了他的手,蘇蕤的手指白皙修長而且還比較有力,特別是在蘇蕤要掙脫開的時候,他更是感受到了這份力度,不過他沒放開,只是和他的手扭在了一起,完全是調情地扭在了一起,他撫摸抓撓他的手心,蘇蕤被他撓得很癢,一下子就臉紅了,而且也是真的生氣了,擡腿就要踢他,程俊這時候卻壓住了他讓他沒法動腿,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蘇蕤,你明白我高中便喜歡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蘇蕤正要嚴詞拒絕,程俊已經湊上來親上了他,蘇蕤奮力地掙紮起來,好在他力氣不小,總算在程俊更加得寸進尺的之前将他推開了。

蘇蕤很生氣用手背抹了嘴唇,朝他惡狠狠地道,“離我遠點。”

他眼神兇狠,板着臉皺着眉,卻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豔麗風情。

程俊本來還要上前拉扯他,但這時候後面卻響起了一個腳步聲,兩人看過去,是一個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和黑色長褲的高大男人,那男人背對着光處,兩人看不清他長什麽樣。

但從他那邊,卻能看到蘇蕤和程俊。

這地毯,走路要發出聲音來是困難的,所以蘇蕤判斷那男人是故意發出了聲音來解救了他。

有外人在,程俊不敢再做什麽,蘇蕤從程俊旁邊走開了,在程俊毫無防備之時,他一腳踢向程俊腿彎筋點,程俊完全沒想到蘇蕤會這麽做,而且那處被踢,即使蘇蕤控制了力氣,但他依然瞬間就又痛又酸又麻,所以非常狼狽地直接跪了下去。

他痛叫一聲,趴在地上回頭看蘇蕤,蘇蕤已經行走如風,帥氣非常,走了。

程俊半天爬不起來,大罵了一聲,“我操!”心想學醫的人可不能随便招惹,他還從沒有被人踢過這裏,也不知道被踢了這麽難受。

蘇蕤離開時,側頭看了那站在走道上要轉身離開的男人一眼,只注意到男人一雙深邃又沉穩的眼。

程俊在那裏揉了半天麻筋才能夠站起身來,最後還是被一個侍者扶着緩了好一陣才能走路。

而回到包廂去,得知蘇蕤說有事,已經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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