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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範西雨一副受驚的樣子站在原地不肯動彈,費奕真就走過去對她柔聲說了關于接下來要做的檢查和檢查能夠達成的結果。

範西雨聽他說如果檢查結果是好的,就能讓她在監護人的擔保下回家,只需要定期回來做檢查,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她問,“真的,”

費奕真肯定道,“真的。”

範西雨想要相信,卻又有些不敢相信,費奕真和她無親無故,和梁清才是最親密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來幫她,,對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想了什麽折磨人的惡毒主意要來害她!

範西雨這樣想着,就着急起來,一下子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避開費奕真的視線。

她想:他會不會殺了我!?他會不會偷偷把我弄到什麽地方就害死我!?

費奕真見她這樣害怕,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我代他說一句對不起。”

他這句話說的很小聲,除了範西雨幾乎沒有人聽到。範西雨聽了之後,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後突然捂住了嘴。

從她出事以來,沒有任何人覺得她可憐,覺得她是無辜的,覺得她其實沒有錯。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确實說謊了,确實威脅了別人,确實起了壞心思,但是她卻已經遭到了遠遠超過了她所犯下的錯誤所應該承受的懲罰。

當時要挾梁清只是一時念頭走岔,她總想着總歸不過是借梁清鬧點緋聞,還覺得梁清實在是小氣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和人鬧緋聞了。她是真的有點喜歡梁清,所以才想着也許努力一下能把梁清導回正道。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好,但是從來沒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讓梁清被她抓住了把柄呢?其實她當時也沒有想好梁清如果拒絕的話她是不是真的要把這件事散布出去。

但是出口的話已經不能收回。

她的性格糟糕,也不善良,常和父母吵架,甚至對他們說一些很過分的話。她熱愛炫耀,不喜歡體諒他人,從來就只以自己為中心,所以到最後遭遇不幸的時候,就連父母也只是感嘆着她怎麽變成了這樣,而不相信她的無辜。

人活在這世上,哪裏有什麽對錯?這總歸不過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已。管我用了什麽手段,總之我爬上去了,就是勝利者。

第一次耍心機把朋友從學校的晚會表演節目中擠下來,那時的得意和罪惡感,現在已經完全記不起分毫。但是她卻知道從那之後,她自己做“不對”的事情就越來越沒有負罪感。

人的底線一旦被打破,就會不停被打破。

高中時的班上有個女孩子,是典型的“包子”性格,別人有什麽事拜托她,她都不會拒絕,所以很多人都會占她一些小便宜,或者把一些麻煩的事情推給她,她也都笑眯眯地答應,然後在別人去玩耍偷懶的時候,一個人認認真真地做着事。

範西雨也那麽做,而且一邊做還一邊笑話她是個傻子。事實上,班上有大半的人都暗地裏笑話着她是傻子。

後來有一次有人做得過分了,班上就突然有個女孩子冒出來護着那女孩把人罵了一頓,還有好幾個人也跑出來替女孩子說話。

她當時就覺得那群人實在太過僞善。為女孩說話的人裏面,也有人曾經把自己該做的事情推給女孩做,現在卻出來扮好人,實在太過惡心。

一個“聖母”,一群“僞善者”。

那時候範西雨對自己是很滿意的。女孩子懦弱,愚蠢,不自強,所以活該是個失敗者,而她範西雨,卻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所以她會是勝利者。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如果有一天變成了失敗者該怎麽辦?

女孩子被欺負的時候有人願意為她出頭,但是範西雨落難的時候,卻沒有人願意伸出一雙手。

範西雨才知道,原來自覺是勝利者,只是她自恃過高。

所以範西雨聽到費奕真的這一句對不起時,眼淚突然就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可是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傻的人嗎?

明明在一開始,她就是對費奕真不懷好意,甚至想要揭露對方的性向然後讓他身敗名裂——于是範西雨忍不住想,也許對方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吧。

她這樣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然後跟着費奕真去做了檢查。

檢查做到一半的休息時間,範西雨有些猶豫地問費奕真:“你知道吧……我是正常的,我根本沒有瘋!”

費奕真聲音含糊地應了一聲。

範西雨責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對不對!?”

“大概都知道了。”

範西雨十分用力地抓住費奕真的手臂,央求道:“你會幫我平反的吧?你會幫我揭露那個瘋子的對吧!?”

費奕真默默地看了她半晌,然後低下頭,說道:“很抱歉,但是我做不到。”

範西雨加大了抓住他的力氣,問道:“你不是來幫我的嗎!?”

費奕真說道:“我是代替梁清來為這件事情做一些補救的。因為我不希望因為他的一時沖動,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他其實不是壞人,只是容易沖動,又有點不懂事,我希望你能原諒他。”

範西雨尖叫道:“我原諒他!?誰來原諒我!?你知道我都遇到了什麽嗎!?你們都是混蛋!變态!我恨你們!”

她的手掐緊了費奕真的手臂,力氣着實不小,情緒激動得不得了。

費奕真說道:“你別激動……你現在情緒這麽激動會給醫生留下不良印象的。”

範西雨一驚,果然鎮靜了許多,停住了哭罵,放開了抓住費奕真的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肩。

費奕真說道:“我知道這件事他做得很過分,我會盡量補償你的。但是無論如何,請你原諒阿清,他并不是壞人。”

範西雨終于聽明白費奕真是不會幫自己揭穿梁清的,失望地抱着自己,心想如今她的一切都捏在對方的手心裏,如果不願意又能怎麽樣呢?所以她只能低頭輕輕回答:“嗯。”

可是,她想,就算從這裏出去,我還會和以前一樣嗎?我還能去學校上課嗎?我還能變成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嗎?

我還有未來嗎?

做完了所有的檢查之後,範西雨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獲得結論。費奕真不想讓她住回到全是精神病人的病房去,就在警官的陪同下帶着她住到了兩人暫住的酒店。

警官去辦理入住手續,費奕真就帶着範西雨先去了自己的房間坐下。

費奕真安排她坐下之後,就去泡茶。範西雨隔了好長時間第一次回到了正常的環境,只覺得手臂都在激動又忐忑地顫抖着。

然後她看到了茶幾上的果盤……

……和上面的水果刀。

她看了一眼費奕真——他還在那裏等着電熱茶壺燒開,後頸潔白颀長,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範西雨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她想起了梁清對着費奕真時露出的那個笑容,也想起了費奕真對她低下頭,說“他不是壞人”時候的那個表情——她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對于梁清來說,費奕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她鬼使神差般地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她想:我已經沒有未來了,即使出去我也會變成別人眼裏的瘋子,他還不願意幫我平反……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殺了他讓梁清去痛苦好了。

她想:我要殺了他!

她拿着水果刀,赤裸着雙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費奕真的背後。

然後,雙手握住了刀柄,舉了起來。

只要這樣一刀刺下去,所有的痛苦,怨恨,不甘,也許就都會消失了。

範西雨閉上了眼睛,顫抖的雙手握緊了刀柄。

時間仿佛靜止了。

半晌,範西雨聽見費奕真的聲音,說道:“放下來吧。你這樣舉着不累嗎?”

範西雨張開眼睛,急忙想把刀藏起來,卻被費奕真輕巧地從手裏抽走了刀背,放在旁邊的吧臺上。

費奕真倒好了熱水,泡了熱可可,拖着範西雨回到了沙發前,然後把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範西雨也沒有拿着刀對着他。

範西雨簡直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渾渾噩噩地做到了沙發上。

她的兩只手絞在一起,解釋道:“我不是……我不是……”

費奕真安撫性地露出笑容,柔聲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刺下去的。”

範西雨聽了,再一次哭出來,說道:“我恨你!我恨你們!我想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我……我不是真的……想殺你。”

她的情緒混亂,說出口的話都是前後矛盾的。

他那熱可可拿到了範西雨的面前,讓她拿在手裏。

喝了幾口熱飲之後,範西雨終于冷靜了下來,抽泣聲也小了許多。

費奕真默默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下可可,咽下眼淚,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撫了她的情緒。

半晌,範西雨嘶啞着聲音問道:“你不怕嗎?”

費奕真問道:“你說剛才的事情?”

“我……我說不定就會刺下去……”

“你不會刺下去的。”費奕真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你也不是壞人。”

這是他第二次說出“不是壞人”這句話。

範西雨問道:“為什麽!?”

她連自己都不那麽确定自己不會刺下去。

那一瞬間,也許只是因為害怕見血,害怕刺下去之後她所會遭受遭受的後果,或許只是……因為她現在還要依靠費奕真,所以她才最後都沒能刺下去。

費奕真嘆了一口氣。

一個人一生中總會多次打破自己的底線。第一次為了自己的利益傷害他人;第一次為了自己的利益奪取別人的性命……很多人很容易就會因為一時的選擇而做出前者,但是大部分人也許終其一生也不會走出這後面一步。

“因為,你只是個普通女孩子。”他這樣說道,“你和阿清,其實都不是壞人。你們只是年紀太小,還不懂事,所以難免一時沖動做錯了事。”

範西雨說道:“你比我們還小呢。”然後她流着淚說道,“可是我要怎麽辦?為什麽他做錯了事情可以不受到處罰,而我卻要遭受這樣的事情!?你告訴我啊。”

費奕真卻低下了頭,并不解釋,只低聲說道:“對不起。”

範西雨氣惱地大聲叫道:“對不起有什麽用!?”

費奕真說道:“我會盡量彌補你的。幫你找一所好的學校……”

“誰稀罕!?”範西雨打斷了他,然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你如果不幫我的話,我就把你們的關系說出去!我真的會說出去的!”

費奕真沉默了半晌,才說道:“那你就說吧。”

範西雨愣住。

費奕真說道:“其實這件事,就算你說出去也是空口白牙。阿清會擔心會害怕,我卻不會。我知道你手上其實沒什麽證據,就算放出新聞,也最多就是招惹一些記者來抓我們的把柄。但是他們抓不到什麽有用的證據的。”

他帶着笑容說道:“因為我們本來就只是普通的好友。我和他沒有任何不可見人的關系。謠言總歸是謠言,總會得到澄清的。”

範西雨面露不解,不相信地說道:“怎麽可能?可是梁清明明——”

費奕真說道:“我不管他是怎麽跟你說的,反正這就是我的态度。”然後他對範西雨說道,“等檢查結果出來,我再幫你安排一下學校吧。你的新聞鬧得不大,除了本市應該沒有多少人會關注到這件事,以後有人問起,就打死不認不承認是本人,應該是可以糊弄過去的。”

範西雨在費奕真走了好幾天,才想明白費奕真的意思。

他說的話的意思分明是:不管以前是什麽樣的,但是,從這一刻起,我和他将會只是普通的好友,不管範西雨跟人怎麽說,這就只會是唯一的事實。

如果變成了這樣,範西雨确實不管怎麽說都沒有用了。

梁清很快就知道了範西雨的事情,他感到很生氣,但是費奕真之前的怒氣明顯比他還大,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去找對方争吵。

他一度試圖去阻止範西雨的出院事宜,但是卻沒有成功,因為費奕真顯然也很是用了一些關系,又是按照正規手續辦理的出院手續,讓梁清很難幹涉——話說他的能量也确實沒有這麽大。

但是讓人調查了一段時間,梁清不知道費奕真和對方達成了什麽協議,範西雨出院的這段時間竟然顯得相當安分,并沒有試圖做出什麽異常的行為。

梁清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對範西雨那邊動手,免得又再次激怒費奕真。

範西雨出院之後,費奕真和梁清都沒有再提起之前的事情,仿佛就像回到了範西雨事件之前的情況。

梁清自然是安心了許多,覺得費奕真這是不再為之前的事情斤斤計較了,沒過多久又開始動手動腳。

不過卻被費奕真直接按住了手,說道:“阿清,我說過了,這種事,以後別做了。”

梁清不解。

費奕真低聲說道:“你是公衆人物,注意影響。”

梁清說道:“就你想得多。那我晚上睡你家。”

費奕真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你以後也盡量不要睡我家了。”

“什麽意思?”

費奕真語氣平淡地說道:“你現在的人氣越來越高,年紀也越來越大,公衆對你的關注以後怕是只增不減,我們太過親密,遲早是會被人發現異常的。”

梁清皺緊了眉頭,說道:“結果,你還是在計較範西雨的事情!”

費奕真沉下氣,一字一句說道:“我不想跟你說範西雨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訴你,沒有範西雨,也還會有別人。只要我們維持着這樣的關系,就遲早會有人發現的。如果有其他人發現這件事,阿清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有人發現,我會解決的!我會讓他們閉嘴!”

費奕真笑了:“我就是不希望你來解決。你能讓天下人都閉嘴嗎?”

梁清嘴硬道:“怎麽不能?”

費奕真說道:“那就等你能讓所有人都閉嘴的時候再說吧。”

他不想在口頭上和梁清多做辯駁,轉身就走。

梁清追了上去,說道:“費奕真,你他媽的怎麽回事!陰陽怪氣的!”

費奕真說道:“因為我沒辦法和你好好說話。我說的話,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梁清伸手抓住他,不讓他走,說道:“費奕真,你要不要有一點良心!?如果我還不算把你說的話放在心上,那誰算是夠把你的事情放在心?葉名河嗎?”

費奕真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确實覺得他比你更尊重我一些。”

梁清冷笑道:“然後你現在想和他好了?”

費奕真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麽?”他轉過身來,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一字一句語句分明地問梁清:“你說你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那我問你:如果我讓你以後都不要用你的那些非常手段了,你答應我嗎?”

梁清愣了一愣,然後說道:“好啊。我答應你。你不喜歡我就不做,好嗎?”

費奕真皺着眉頭,哼道:“你這是要把我當小孩子哄呢?”

他轉身想走,梁清卻不肯放手,說道:“那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

費奕真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你才會聽進去我的話。阿清,我不想有一天在監獄裏看見你。”

梁清斬釘截鐵說道:“我不會。奕真你要相信我,我會變得很強,我不會把自己整得那麽凄慘。”

費奕真皺了皺眉:梁清沒有說他不會犯罪。

兩人說話時連關注點都不同。

費奕真停頓了許久,然後問道:“我不知道,阿清,在你心裏,有什麽事情是絕對不能去做的嗎?”

梁清停頓了半晌,說道:“我不會傷害你。”

他知道費奕真問的是什麽,但是最後卻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梁清是真心覺得,除了傷害費奕真之外,真的沒覺得有什麽是絕對不能去做的。

其實,每次你黑化一個層次,就已經是在傷害我了。費奕真心想。擔憂梁清有一天變成連他都認不出來的模樣,擔心他任意妄為最後遭受不幸。

梁清顯然不明白,并不是只有刀劍相向才會是一種傷害。

“雖然我知道你大概是不相信誓言這種事情的,但是,阿清,我要你對我發誓,這一回,不許轉移話題,不許偷換概念,你跟着我發誓,如果你梁清以後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那麽就讓我費奕真遭受該有的報應。”

“我拒絕!”梁清高聲回答道,“費奕真你簡直腦子有病!什麽叫傷天害理的事情?那要是有人攻擊我,我防守反擊也不行嗎?”

費奕真說道:“防守反擊有許多種方式,為什麽你卻要選擇最傷人傷己的方式?梁清,我知道你分得清正當防衛和傷天害理的區別,所以不要轉移話題。”

梁清冷笑着抓住費奕真的雙臂,說道:“費奕真,費聖人,你怎麽就能活得這麽正義凜然純白無垢?你以為你是活在理想國!?這個世界上,道德家要麽就是僞善者,要麽就只有作繭自縛貧困潦倒的命。一個人如果要獲得成功,就難免要使上一些手段。你見過幾家官員不收禮?幾個商人不用上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我也不過是自衛而已,對方既然已經挑起事端,為什麽我還要在乎反擊的力度?就是要狠狠地給她個教訓,讓她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才好。”

費奕真反抓住梁清的手臂,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問道:“那你能保證你永遠是那個勝利者嗎?”

梁清愣住。

費奕真表情嚴肅,語氣嚴厲地說道:“你可以說為了成功需要不擇手段,可是你能夠永遠地當那個勝利者嗎?如果有一天你馬失前蹄,除了法理道德,你還能指望能用什麽來維護你!?”

“梁清,和光同塵,同塵還需和光……你的‘光’呢?它在哪裏?”

過了許久,梁清伸出手,指着費奕真的眉心,說道:“我的光,它在這裏。”

費奕真抓住他的手,說道:“所以,拿我發誓吧。以後記住了,不管什麽事,做之前都先想一想,它最後會報到我的身上。”

梁清說道:“我可以發別的誓——”

“沒有用的。”費奕真對他露出蒼白的一個笑容,“我知道你最在乎我,所以,用我發誓。只有這樣你才會真的在意誓言的內容。梁清,如果你真的有想要遵守誓言,就不會害怕發這個誓。”

梁清問道:“如果我拒絕呢?”

費奕真沉默了半晌,說道:“我不知道。”

但是他的眼裏,水光瑩澈。

梁清從小到大也就見費奕真流過幾次眼淚,每次他都是這樣,直直地望着人,一雙眸子晶瑩剔透,帶着十二分的深情,和悲傷。梁清頹然敗退,說道:“我發誓,我梁清絕對不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我做了,就讓一切報應到……報應到……”

費奕真抓緊了他的另一只手腕。

“……報應到費奕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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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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