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生-初見-強吻

“你他媽幹什麽?知道我是誰嗎?你他媽居然敢打老子?!”

溫雁晚恢複意識的時候,聽見的就是一道充滿怒火的吼聲。

他睜開眼,面前是一個腦滿肥腸的男人,右眼黑紅的眼圈極為鮮明,青筋怒跳,鼻翼奮張,正不斷冒着煙。

吵死了……

血液在太陽穴處發瘋般悸動,溫雁晚頭痛欲裂,眼前的男人卻沒有絲毫停息的趨勢,反而愈發憤怒,唾沫橫飛。

“都是出來賣的,裝什麽清高?我告訴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麽東西?信不信老子今晚……”

“砰!”

世界安靜了。

手中破碎的酒瓶黏膩地滴着血,溫雁晚看也沒看一眼。

面無表情地扔地上,轉身,踏入衛生間的門,将男人憤怒的吼叫與經理卑躬屈膝的道歉全部關在了房外。

冰冷的水刺激着面部神經,混沌的大腦緩緩回神,溫雁晚擡起頭,目光沉沉地注視着鏡中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眸裏是難以抑制的驚喜。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回到五年前,從受人景仰、眼高于頂的溫家二少,變回這個家境貧寒、為了兩百塊錢在酒吧苦苦掙紮的高三學生。

聽起來似乎很糟,但現在回想起來,原來這段時光才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他的外婆還活着,他還沒有因巨額的醫療費用被迫辍學,最重要的是……

他還沒有死。

外婆去世後,一個自稱是他父親的人找上門,告訴他,自己是對方流落在外多年的親生兒子。

那時的溫雁晚已經被債務壓塌了肩背,壓垮了脊梁,明知這一去如入虎穴,他卻仍咬牙答應下來。

現在想想,17歲的他還真是天真得可笑,一個私生子,高三便辍學離校,每天掙紮在溫飽線上,社會經驗等同于零,回去後将面臨什麽還需多言?

那個所謂父親的男人告訴他,他的哥哥身體不好,以後公司可能需要他幫忙打理,可他也不想想,一個書都沒讀完的草包能做些什麽。

那時的他卻信以為真,當真跟着父親的助理在公司摸爬打拼,明明貴為二少,卻受盡了嘲笑和白眼。

直到五年後,病弱哥哥的身子養得差不多,可以做手術了,而他也被一起推到了手術臺上,那時他才恍然,自己自始至終只是一只容器。

一只替溫文軒盛命的容器。

腺體衰竭症,除非與血親替換腺體,否則必死無疑,至于提供腺體者可能連手術臺也下不去,又有誰在意?

不過一只器皿而已。

門外的怒吼聲不斷,溫雁晚擡起頭,鏡中的自己尚且青澀,五官卻淩厲如刀,水珠從颌上滑落,似是被斬成了兩半。

他盯着看了許久,半晌,才極其緩慢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開心極了,笑意卻不達眼底,深邃黑眸裏像藏着一把刀,将這光怪陸離的回憶盡數斬斷,斷在手術臺死無全屍的青年的身體裏。

既然重活一回,該是他的,還得是他的,他要上學,他要賺錢,他要賺很多很多的錢,把那些人面獸心的東西全部踩在腳下,讓他們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溫雁晚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從衣領口袋裏抽出一張手絹,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走到門邊,随手扔進垃圾桶,伸手握住了把手。

門被措不及防地打開,外面的人不受控地撲了進來,溫雁晚敏捷地側身躲過,雙手插兜,邁腿朝外走去。

“溫雁晚,你給我站住!”經理在後面追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工資還想不想要了,居然敢給我鬧事?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能讓王總滿意,你就別想出這個門!”

溫雁晚蹙眉瞥了眼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指尖動了動,克制住想要用信息素施壓的沖動。

17歲的少年身高腿長,身型流暢,五官雖青澀,卻眉目深邃,淩厲如寒刃,周身充滿禁欲的氣息。

是最易挑起人征服欲的那種類型。

經理喘了口氣,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看你皮囊不錯,朝王總低個頭,認個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誰年輕的時候沒吃點虧,再說你是個Alpha,還怕被标記了不成?”

聽了經理的話,王總的眼神也漸漸變了,憤怒逐漸散去,轉而色眯眯地盯着少年精致的臉,舔了下唇:“經理說得對,只要你乖乖聽話,醫療費用我就不追究了,還有這瓶酒,2500塊的人頭馬XO,我就幫你賠了,另外給你5000塊的小費,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男人是當地的地頭蛇,最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孩兒,AO不忌,這地方本就魚龍混雜,被看上了也只能自認倒黴,但凡識相點,此時也該低頭了,沒想溫雁晚不僅不急,反而笑容惬意。

“你放心,會有人來替我賠的。”

話音剛落,一個侍者打扮的男人慌忙跑了過來,朝經理遞去一張卡,羨慕又鄙夷地看了溫雁晚一眼。

“經理,陸少讓溫雁晚過去。”

和陸家比起來,王總又算什麽東西?經理立時換了張臉,皮肉都笑得擠在了一起:“既然陸少讓你過去,你就好好招待,不能再鬧事了知道嗎?至于王總……您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還要多謝陸少的關照。”陸少看上的人,哪兒輪得到他,即使再不甘,王總也只能腆着臉幹笑。

所以說,權利和金錢果然是萬能的,它可以把任何人捧到天頂,也可以輕易摔進泥裏。

溫雁晚看也沒看兩人一眼,轉身,跟着侍者朝包廂走去。

他不會對經理和男人有任何鄙夷,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世俗、卑劣、肮髒,為了金錢和權利不擇手段。

一經富貴熏染,便再也不肯褪色。

昏暗燈光下,酒杯破碎的光斑詭谲得迷人眼,溫雁晚眯起眸子,忽然升起一股久違的熟悉感。

上輩子,陸潮生替他還了錢,那時他尚且自尊心強盛,貞潔護得跟什麽似的,看不起他們那些纨绔公子哥,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也得虧陸潮生不計較,回校後,兩人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半個學期,直到他的外婆病危,他急于用錢,這時陸潮生才找上門來,給了他一大筆錢。

雖然陸潮生沒有明說,但溫雁晚心裏明鏡似的,在酒池肉林裏泡慣了的公子哥,心裏除了那點破事,還能有什麽?

就算他是alpha,那就怎樣?

那時溫雁晚氣瘋了,當即臭罵了對方一頓,将那些錢揮在地上。

金錢在空中洋洋灑灑,奢侈至極,又糜爛至極,但令人溫雁晚印象深刻的,卻是那時陸潮生的神情。

悲怯的,驚慌的,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卻又轉瞬即逝,定眼看去,仍舊是那副清冷無塵的模樣,讓溫雁晚不禁懷疑,方才的所見,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覺。

這一疑惑,就是整整五年,即使是到了第二輩子,他也仍然想不明白。

但有一點,溫雁晚算是徹底想通了,和外婆的命相比,自尊心算個狗屁。

溫雁晚找到包廂,推門而入,裏面的喧嚣立時停下,公子哥們互視一眼,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喲,我說陸少,你怎麽找了個Alpha過來,看不出來,你口味這麽重啊,還是這麽個、這麽個……”

随着溫雁晚的緩步靠近,他精致淩厲的面容也逐漸展露在燈光下,那人愣愣盯着溫雁晚的臉,嘴裏的話忽地卡了殼。

“這麽個……極品啊,我去!”

包廂頓時炸了鍋,溫雁晚神色坦然,任憑衆人肆意地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卻牢牢鎖定了包廂中央的某人身上。

那是個Alpha,體型修長,坐姿端正,手中酒杯輕晃,眉目似雪般清冷。

其他人周圍或多或少都圍着幾個O,只有他的身邊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像一枝孤獨盛放的、清傲的梅。

但只有溫雁晚知道,這個極品Alpha将在不久後的某天忽然分化成Omega,從此徹底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下。

似是察覺到溫雁晚的注視,陸潮生擡起頭,清冷的眸子瞬間與溫雁晚肆意的目光撞在一起,隔着滿屋的煙酒的氣息。

溫雁晚兩眼彎彎,陸潮生卻微微一頓,而後淡淡挪開視線。

真是有趣,把人叫過來,自己又不說話。

溫雁晚笑意更濃,在衆人審視的目光下,緩步走了過去。

有好事者當即忍不住道:“小帥哥,就是中間這位替你擺平了麻煩,你就沒什麽表示嗎?”

聽到那人的話,溫雁晚當即拿起陸潮生桌前的酒杯,指尖輕輕旋轉,将明顯帶有水漬的杯口朝向自己這邊,緩緩開口:“這次多謝陸少舍財相助,我先敬你一杯。”

言罷,便将杯中的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倒轉酒杯,用手指捏着杯柄,在陸潮生眸前輕輕轉過一圈,輕扣在了他的面前。

陸潮生擡眼看他,少年身姿挺拔,容貌極盛,光落在他的唇間,晶瑩水漬化作暧昧的痕跡。

陸潮生眸光一暗,沒說話,唇瓣卻輕輕抿了抿。

氣氛頓時熱了起來。

“卧槽,敢調戲陸少,這哥們兒真帶感!”

“現在的alpha都這麽會的嗎?”

“難怪陸少看不上Omega,這可比Omega帶感多了!”

“陸少,小帥哥還等你回應呢,你別光愣着不說話啊!”

“安靜。”

衆人立時閉上了嘴,眼神卻在兩人間來回打轉,滿是看好戲的模樣。

陸潮生執起空酒杯,白皙的指尖比玻璃還剔透,擡眸:“你把我的酒喝了,我喝什麽?”

他的嗓音清冷,語調淡淡的,像一捧雪,似乎一碰就化。

怎麽說也當過幾年的公子哥,溫雁晚自認清楚他們想要什麽,他俯身拾起桌上的酒瓶,深邃的眸光微斂,單膝跪地,替陸潮生斟酒。

從陸潮生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纖長的眼睫,俊挺的鼻梁,以及那兩片剛被沾染了濕意的淺色的唇。

模樣俊美的極品Alpha在自己膝下俯首稱臣,這是任何擁有征服欲的Alpha都無法抵抗的景色,包括陸潮生。

氣氛徹底飄了。

有人見溫雁晚倒完酒便想起身,立時出聲調侃:“小帥哥,只是倒個酒可怎麽夠,沒看見你的前輩們是怎麽做的嗎?”

身邊體型嬌小的Omega立時上道地靠進了那人的懷裏,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俯身湊了上去,與那人唇齒交纏。

把陪酒師說成是他的前輩,這是明目張膽的作踐了,溫雁晚也不生氣,反而淡笑着接過陸潮生手中的酒杯。

溫雁晚只是侍者,那人也不指望他真和陪酒師一樣,用手喂個酒看看陸少的熱鬧便夠了,再過分的他們也不敢。

沒想到,溫雁晚的膽量還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只見俊美至極的少年看着陸潮生的眼,輕笑一聲,擡頭抿了口酒液,然後捏住了陸潮生的下巴,右手撐着他身側的扶手,傾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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