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調笑-狗糧-隐患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陸海逸是真沒想到,自己作為白蓮花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有朝一日,居然能遇到比他還不要臉的人。

一時間,不僅牙被咬崩了,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陸海逸心裏怎麽想的,溫雁晚懶得管,他現在耳畔反複回蕩着的,只有方才那聲輕輕的笑。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陸潮生笑了。

至于第一次,還是那天從醫院出來,他把陸潮生帶回了家,結果被某個半夜不睡覺的小金主夜襲的時候。

眼前又浮現,那個狹窄簡陋的卧室,他雙手撐着被褥,環繞在脖頸上的,是兩具冰涼軟柔的手臂。

仰躺在身下的清冷少年,正朝着他淡淡一笑。

如同雪落無聲後,于白茫天地間倏然綻放的一枝寒梅。

矜持,孤傲,卻又豔麗無比。

多難得啊,見陸潮生笑一次。

明明是那般漂亮的一個人,卻成天板着個臉,跟個行走的棺材板似的。

見溫雁晚深邃的眸光正盯着自己的臉瞧個不停,意識到什麽,陸潮生立時收斂了表情。

似是不太習慣,秀逸的眉微微蹙起,陸潮生擡步,朝着教學樓外走去。

啧,這是害羞了。

溫雁晚心下了然,又覺得有點好笑,見陸潮生頭也不回地走了,連忙擡步去追

“诶诶,等等我啊。”

流氓似的,溫雁晚剛追上去,就要去拉陸潮生的手手。

然後理所當然地,被對方冷酷無情且面無表情地拍掉了。

樓道裏,溫雁晚懶懶散散的調侃聲逐漸遠去。

像是欠揍似的,他笑:“陸少,我說你這人可真是不地道,我就看你兩眼,摸你兩下,你就不高興,也不知道剛才在衛生間的時候,是誰把我壁咚在牆上,非要人家吻你來着……”

毫無意外,他收獲了來自陸潮生的親切問候。

“滾。”

被徹底無視且被迫承受萬噸狗糧的單身狗陸海逸:“……”

不好意思,他一點都不想聽到這些!

心靈接連遭受幾重打擊,陸海逸只感覺一口老血堵在喉間,不上不下,簡直難受得一批。

暗自把那對狗AA狠狠罵了一頓,陸海逸轉身,正要回教室,卻忽然被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賀亦誠嘴裏叼着根點了火的煙,拿自己的身子堵在陸海逸面前。

身後站着三三兩兩的破洞褲子,袖子撸到肩上,無一不面容猥瑣。

整個一流氓團體。

賀亦誠上前一步,煙屁股捏在指間,朝着陸海逸點了點,落了一地的灰。

他問:“你就是陸海逸?陸潮生是你哥沒錯吧?”

艹,原來是陸潮生那個賤人招惹來的麻煩!

心裏暗罵晦氣,面上卻不顯。

嬌花似的,陸海逸微潤的眼眸望着賀亦誠,嗓音輕顫:“你們……你們要做什麽?我告訴你們,這是在學校!要是你們敢亂來,我就……我就告訴老師去!”

話一出口,衆人立時笑噴了:

“告老師?哈哈哈哈哈!”

“你以為自己是小學生啊!”

“我去,居然還告老師,難怪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原來說話也娘們兒兮兮……”

聽到最後一句話,陸海逸臉都黑了,他這輩子,最恨別人說他的長相。

窺見這群人的身高體型,陸海逸又不敢反駁,只好咬着牙,幹笑:“我……我身上沒錢,可以放過我嗎……”

賀亦誠打斷他的話:“誰他媽要你的錢了,當老子是要飯的嗎?”

他呸了口唾沫,把煙扔地上,用腳狠狠碾碎。

走上前,拿手指用力捏住陸海逸的下巴,左右打量一番,勾唇:“這臉蛋長得真不錯,可惜了,是個Alpha……”

末音含糊了幾下,想到什麽,眯眼盯着少年陰柔的臉,舔了下唇:“是個Alpha的話,豈不是更帶感?”

陸海逸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賀亦誠是特意來堵陸海逸的。

昨天他去找他爸告狀,結果狀沒告成,差點兒又被揍了一頓,那時他才知道,陸潮生竟然是陸家長子,以後要當陸家家主的人。

就是給他賀家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跟陸家做對的。

事情成不了,賀亦誠心裏頭憋着火,特意跟人打聽,得知陸潮生他弟居然也在這個學校,今年剛上高一。

最重要的是,陸潮生的這個弟弟,是個私生子。

賀亦誠見多了豪門恩怨,自然知道私生子在家的地位有多卑賤,何況是這種剛接回家沒幾天的。

若是想在家好好待下去,無論發生什麽,他定是不敢惹事的。

既然不能找陸潮生的麻煩,那拿他的弟弟出出氣。

想必……陸潮生是不會介意的吧?

用力甩開他的臉,賀亦誠指尖點了點陸海逸,身後的小弟立時上前。

看了眼手機,賀亦誠朝着衛生間的方向努努下巴。

“把他拖廁所裏去,還有十幾分鐘上課,我們先玩會兒再說。”

一群人嬉笑着上前,東拉西扯地把陸海逸往衛生間的方向拽。

眼見四處無人,陸海逸徹底慌了神,一咬牙,對着最近的那人的那處用吝了一腳,趁着他松手哀嚎的時候,搶先進了衛生間,把門反鎖。

“他媽的,跑得真快!”賀亦誠對着衛生間的門猛踹幾腳,又呸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了。

門後,陸海逸垂眼靠着門板,散落的額發下,是一對如同沁了毒般,陰狠尖利的眸子。

指尖緩緩收緊,用力,在門上劃過一道道無形的可怖裂痕。

凸出的指骨白得瘆人,仿佛下一刻就能破開皮肉,和着鮮血,迸裂而出。

像是要把每個字眼嚼碎,咽進肚裏,陸海逸勾唇,一字一頓,極為緩慢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陸,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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