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吻
“男人也要一并教訓。”對方說:“你突然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沒理由給你這錢。”袁荊盯着桌子對面那人,一字一字地說道。
這大概是西班牙人的家夥把手伸進兜裏,袁荊繃緊了神經,盯着他的手。
可他卻只掏出了一支煙點上:“你不想活着回去了?”
“……當然想。”
“那你為什麽要問這麽愚蠢的一個問題?嗯?到這是裝酷耍帥來了?”
“不是……”袁荊說:“我來接小白回去。”
對方笑了一下,又狠抽了幾口,從袁荊手裏拉過陶瓷杯,手的姿勢和袁荊剛才一模一樣:“要不要多喝點兒?”
袁荊笑了笑:“行啊。”
“再問一遍。”那人說:“到底能不能把錢拿來?”
“……夠戗。”
話音剛落,就聽見“唰”的一聲,剛才為袁荊開門的人掏出了刀。
不知是不是有意,那刀彈出來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裏異常地響。
“你知不知道這話意味着什麽?”西班牙人自問自答似的說:“意味着你恐怕要把命留在這裏了。”
“這我不太清楚。”
袁荊說着,從兜裏拿出一枚25美分的硬幣,三根手指使力,慢慢将硬幣掰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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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袁荊将這硬幣扔到桌子另一邊:“我可能會死,也可能活着。但你們這六個人裏面,肯定不能全離開。”
一時間房間內竟然沒有了動靜。
袁荊知道剛才的小把戲起了些作用。
在學散打的那些年裏,袁荊也學了硬氣功。這在國內的武術界很平常。
但是硬氣功并不适用于實戰。等花時間運好了氣,大概早已被人打趴在地上了。
但這些美國人并不清楚這一點。
他們對中國功夫的認識來自于電影,還真的以為,那是異常神秘而又異常強大的一種東西。
袁荊又說:“現在讓我把小白帶回去,就什麽事兒都沒有。——還是你們想等只剩一半人的時候,再由這剩下的一半人跟我商量小白的事?”
袁荊80%确定,對方不會用槍。
即使在黑道,槍也并不常見,因為購買槍支肯定會留下痕跡,使用之後容易被警察追蹤。
就算真的有,也應該不會在這裏用。
房間不大,近距離的話,用槍反而施展不開,拼刀更加有效。這一夥有六個人,誤傷自己人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而袁荊,自然也沒有那玩意兒,否則也不會被允許進這個屋。
正這樣想着,袁荊突然聽見身後有輕微的聲響。
袁荊本能地向一旁倒去。
一把鋒利的刀子擦着臉頰劃過,刺進剛剛坐着的座位上。
袁荊一腳踹在椅子腿上,剛才襲擊的人措手不及,沒來得及拔出刀刃,與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袁荊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拿起酒瓶子,一腳将桌子蹬翻,試圖将一開始坐在對面而現在已經站起身來的西班牙人隔得遠一點。
原先桌子上面的一排玻璃杯子落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袁荊将手裏的酒瓶子向另一個撲上來的人砸過去。對方閃身躲開,袁荊一腳踢在他的臉上,耳朵裏聽見一聲悶哼,那人臉上已經有鮮紅的血冒出來。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大響,明顯是有人在踹門。
虎骨來了,袁荊想。
一樓大門并沒有鎖。
而這群,一共六個人,全都擠在這間屋子裏。
他們只要求袁荊一個人進去,所以袁荊事先告訴虎骨,在門外候着,如果談判不成動起手來,再沖進來幫一把。
這些人并不知道小白也混了不少個年頭,很低估袁荊和虎骨,以為只是普通百姓,不可能想要動手,一定是拿來10萬,乖乖走人,因此沒有絲毫的小心和戒備。
他們也認定袁荊和虎骨不會報警。因為,小白“搞上”的那個女人,看起來成熟,其實還不到16。
本來袁荊和虎骨以為這群黑道只有四個人,而自己這邊,小白也可以動手。但實際情況卻是六個,小白還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那,形勢明顯與預料的不同。
……
——袁荊沒想到的是,門一被踢開,門外的人立刻就像屋裏放了兩槍。
巨大的聲響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袁荊扭過頭,第一眼看見的不是虎骨,而是魏程。
門一開魏程就開了槍,并沒想瞄準任何人,只是随手放出去了幾顆子彈,震住對方,當然,也只能只是想顯示一下存在感。
虎骨腦袋聰明,做事一向謹慎,這點跟簍子不斷的小白不一樣。
可能是覺得危險,最後到底還是告訴了魏程。
“虎骨。”魏程舉着槍:“去把小白弄出來。”
虎骨點了點頭,走進裏屋,将床單包在小白身上。小白捂着床單,看了看旁邊那女人。
女人滿不在意地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小白低下頭想了想,最終什麽也沒說,裹了裹身上的床單,跟在虎骨後面走了出來。
“……我們走了。”魏程笑笑,轉身下樓。
袁荊也沉默地跟在後面。
“袁荊,”魏程突然問:“為什麽不通知我?”
“……為什麽要通知你?”
“……”魏程嘆了口氣:“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做危險的事,給我打個電話就好。”
這時四個人已經走到了一樓門口,袁荊還沒等回答,就聽見樓梯上腳步聲響,那群人明顯追了下來。
“怎麽辦?”虎骨問。
“躲躲。”魏程說:“敢追過來,手裏肯定有家夥。”
虎骨點點頭,扯着小白往一條路上跑了。
魏程也帶着袁荊出來,将門甩上,向另一個方向去。
兩人拐進旁邊的一條小巷。走過一多半的時候,魏程突然停下看了看,然後扯着袁荊就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門。
進去一看,是個洗手間。
一個女孩兒正在鏡子前面補妝,魏程看見了,一把将她拉過來,三人都擠進其中的一間小隔間。
好吧,魏程挑中的,還是個女廁所。
魏程看起來格外溫柔,用口型輕輕地說了句“別怕”。指了指外面,又用拇指和食指做出了一個手槍的手勢,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比劃了一下。
女孩子明白,有人在追眼前這個人。如果不配合,這個可能是好人的英俊男人就有可能因為自己而死。
也不知道是太過害怕還是真的被色誘,她竟然很乖地點了點頭。
很快就真的有人踏進來。
聽腳步,只有一個人。
即使是黑道,不到萬不得已,應該也不願意踏進這種地方。
一共有三個隔間縮着門,那人一個一個敲過來。
前兩個都說“有人”,到了這一間,魏程輕推了那女孩子一把,于是她也說了一句:“有人”。
然後那人就離開了這裏。
女孩子很快也出去,袁荊和魏程繼續躲着,等待那些人走遠。
袁荊看着隔間的門,想,不知道虎骨和小白怎麽樣了。
那白色的木板上被畫了一顆顆心,寫着各種“I Love You”,“Together Forever”之類。
袁荊感到有些新鮮。
這就是女孩子們啊。
正心不在焉的時候,旁邊的魏程卻突然伸過手來,從肩膀後面繞過去,扳過袁荊的頭,猛地湊近了。
然後,袁荊在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被魏程吻了。
魏程細細地舔過袁荊的嘴唇和牙龈。
袁荊并沒有掙紮。
——外面還有人在追,最好別弄出什麽動靜。
于是,時隔一年多以後,魏程再次吻了袁荊。
——在貧民區的女廁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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