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求歡

并非容淩對此有多麽敏?感，?而是對方身上的血腥氣實在難以掩蓋。

誰知眼前的妖王就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般：“神尊便這麽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人？”

容淩眉頭微皺，不明白為何她與這位妖王不過見了兩面，她便要幾次三番地挑釁自己。

容淩偏過頭，?擡眸看向對方，語氣裏也帶上不客氣：“殿下乃是妖界主宰，你若受傷，于六界而言皆非善事，在下理應關心。”

緊接着她又話鋒一轉：“不過看殿下的意思，似乎此事與我無關，那本尊也不必打擾。”

說罷，?容淩抽身便要走，沒想到對方扣住她手腕的掌心握得更緊了幾分，?像是生怕她消失般：“本王的确需要治療。”

容淩眯了眯眼，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

旋即對方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聽聞神尊乃是九華峰弟子，應當會治療術？”

九華峰弟子修行治療術不假，?只是容淩沒想到妖界的王會對門派中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容淩思忖片刻，?還是決定為她治療。

畢竟明日便是慶典，而此時身為妖界的主人，?她衣衫被血跡染透，?這般狀态，出席定是有諸多不便。

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容淩此番前來，?除了代九華峰參加慶典外，還有事相求，先賣個人情，總歸好開口些。

于是片刻後，?二人便共處于妖王的寝殿中。

床幔間被夜明珠照亮，原本冰冷的光隔着輕紗，莫名多了幾分暖意。

同為女子，即便坐在一張床上，容淩也尚未察覺有任何不妥，坦然與妖王相對而坐：“殿下可不喜人觸碰？”

“沒有……”對方回答得極快，似乎又因為自己這反應太積極而懊惱地抿唇。

“那便好……”容淩渾然未覺，握住了妖王的手。

容淩的動作極輕柔，掌心托着對方的手，一點點輸送靈力。

順着經脈，靈氣一寸寸撫過妖王的肌膚，原本受傷的身軀，便如同遇見甘霖的枯木，重新煥發出生機。

她的指腹帶着絲絲縷縷的涼意，在傳送靈力時，難免無意間會蹭過對方的手背。

妖王掩在面罩下的眸子暗了暗，終究還是沒按捺住反手與容淩十指相扣，啞聲道：“神尊何必拘謹，如此行事，豈不是更方便？”

她手指骨節分明，明明受過傷，卻熾熱得如同一團火，将容淩的手嚴絲無縫地包裹其中。

容淩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她連治療的細節都如此清楚。

只不過起初容淩以為自己與這妖王相識不過兩日，自是不便如此親切，此刻見她毫無芥蒂，她也不必扭捏，就這樣任人扣住自己的手，閉眼繼續輸送靈力。

容淩一心一意給妖王療傷，渾然沒有察覺到，被治療的人幾乎是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一晃數十載，容淩并未有絲毫的變化，以及是猶如山巅之上的雪蓮高不可攀，叫人忍不住想要去亵染，想将這朵蓮折下來在手中好好把玩。

妖王眸光幽暗，将她的手握得更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等到容淩覺得已經治療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睜開眼，眸中依舊一片清冽：“好了，殿下好生休養即可，切記在休養期間，不可随意動用法術，也莫要飲酒。”

她在這殿中能夠聞到淺淺的酒香，想來妖王平日裏有嗜酒的習慣，故而特意提醒。

對方唇角微勾，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多謝神尊提醒。”

“殿下不必客氣。”反正來都來了，容淩索性從儲物镯中取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賀禮，“先前門派的賀禮，已經由侍者代收，此乃在下專為殿下準備的見面禮，還望殿下笑納。”

她自掌心捧出的，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檀香木盒，漆紅的盒子，花紋雕飾精美。

妖王順手接過，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朵淡藍色的淩霄花。

淩霄花，乃是九華峰獨有的靈物，生長于九華峰之巅的冰雪中，數百年才能生出一朵，服之可使腐肉生肌，白發回春，只要還有一口氣，便能将人救活，在修真界可謂有市無價的好東西。

沒想到容淩竟是眼也不眨地将它送出來，妖王眉梢微挑：“神尊當真只是以此為賀禮？”

既然她問起來了，容淩也不必再遮掩：“殿下有所不知，我此番前來，是有件事想勞煩殿下。”

容淩聽到對方似乎譏諷般輕笑了下才開口：“原來如此，不知神尊所謂何事，居然用得上我這小小的妖王？”

容淩習慣了這妖王話裏帶刺，只當是她脾性如此：“在下十幾年前，曾在伍山處不慎落下一名弟子，如今尚未找回，殿下乃是妖界之首，衆妖為你差遣，不知可否請殿下勞心，幫我留意這位弟子的蹤跡。”

她說出來由後，對方卻突然沉默起來，片刻沒有回應。

“殿下？”直到容淩按捺不住，出聲提醒。

對方這才似回神過來：“原來神尊還有位弟子。”

“正是……”容淩點頭，“若殿下能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在下必然銘記于心，若日後用得着我的地方……”

“神尊本事如此之大。”不成想對方陡然打斷容淩的話音，“又是如何将她落下的？”

容淩目光沉了沉，原本不願多言，可對上這妖王的問話，她不由得開口：“此事皆是我一人之錯……是我太過自信自己能夠保護好她，卻食言而肥。”

沉默許久，那妖王才笑着開口，卻難掩涼意：“神尊法力無邊，又怎麽會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想來定是那弟子無能，拖了你的後腿，這般無用的弟子，不要也罷。”

“妖王殿下慎言。”原本還與她客套的容淩瞬間變了臉色，眉心微擰，原本波瀾不驚的語氣也冷了幾分，“我既為人師長，便理應照拂弟子，豈可推脫己任？”

師長？

謝輕挽最恨的便是她這副波瀾不驚，永遠只是大義凜然的模樣。

在容淩眼中，她永遠都只是個弟子，可謝輕挽偏不想讓她如願，她腦海中甚至有了一個惡劣的念頭順着聲音發出來：“哦？想不到神尊将這位弟子看得如此之緊。”

她啪的一聲将裝着淩霄花的木奁合上，遞回容淩跟前：“只可惜這朵此物雖好，要想差遣動本王，恐怕尋常俗物還不夠。”

容淩也是沒料到妖王會突然獅子大開口：“不知殿下想要什麽？”

“若本王的條件是——”妖王的話音頓了頓，身軀前傾逼近了幾分，近得容淩幾乎都能在她漆黑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與佳人春風一度，神尊可願意？”

容淩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竟是在與自己……求歡？

容淩自認為并沒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能夠在短短兩日便叫妖王為自己着迷：“殿下莫要說笑……”

“本王是不是說笑，神尊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着，對方柔若無骨的手已經搭上容淩肩膀，隔着輕薄的紗衣，容淩能夠感受到她炙熱的掌心正有意無意地摩挲過自己的肌膚，如同挑逗一般。

容淩下意識便側身躲過她意欲往肩後滑去的手，正色道：“殿下請自重。”

“自重？”妖王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本王乃是妖，你要一只妖自重？”

容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确不應該以修士的眼光來看待妖，更遑論對方還是妖王。

所謂妖者，放浪形骸，從來不拘小節，如此說來，妖王突發奇想地想要同自己睡一睡，倒也不無道理，興許就是想嘗試一下。

就在容淩思忖的工夫，妖王靠得更近幾分，眼也不眨盯着容淩如同白玉般的臉龐：“神尊不願？看來那位弟子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本王早就說過，不過是個無用的弟子，要她何用？”

早就習慣了她的陰陽怪氣，容淩兩相衡量，終于開口道：“殿下……在床上應當沒有什麽奇怪的嗜好？”

她話音剛落，空氣中陡然降低的溫度便像是被什麽凝固起來，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即便對方戴着面罩，容淩也能感受到，此刻坐在對面的妖王心情似乎極為不虞，像是跌到了谷底。

她唇線緊抿，雙眸冷冷看向容淩：“是不是無論本尊是誰，只要與神尊提這個要求，你都會答應？”

這妖王當真好生奇怪，容淩眉頭微皺，不明白為何自己無論答應還是不答應，她都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況且不過是睡一覺，忍一忍就過去了，又不會少塊肉，這種事有什麽好計較的。

容淩實在是太想找到謝輕挽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日不找着她，自己便一日難以安眠。

因此就算是如此離譜的條件，她只是稍一思索，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成想這妖王不知為何，又鬧起脾氣脾氣來了，容淩有些無奈：“殿下若是不願的話……唔……”

她話音未落，唇瓣便被人狠狠堵住。

像是洩憤一般，這個突然其來的吻蠻橫而又強悍，撬開她的唇齒，逼得容淩身軀後仰，卻又被一只手緊緊按住後腦勺，無路可退，她只有承受的份。

唇瓣被瘋狂地啃噬，帶來難以忽視的痛覺，容淩不禁蹙眉，原本想要将人推開，對方卻側頭加深了這個吻。

腦海中的空氣瞬間都被什麽東西擠占，叫人意識裏一片發懵。

天旋地轉中，容淩已經被按?倒在柔軟的被褥之間，還能感受到妖王冰冷的面罩緊貼着自己側頰肌膚。

“本王若是不願的話，你就要去找別人是不是？”妖王聲音似乎帶着幾分咬牙切齒，掌心向下扣住容淩的脖頸，“休想！”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

縱然容淩這些年來修身養性，早就沒了什麽脾氣，聽她這番莫名其妙的說辭，照樣還是騰地冒出幾分火氣，伸手便将人推動：“讓開……”

妖王一時沒有防備，倒真叫她推個正着。

容淩翻身坐起來，起身便要離開，冷不丁腳踝處突然被什麽東西纏住。

她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根有手腕粗細卻又異常柔軟的藤蔓，一圈圈纏上容淩裙擺下毫無遮擋的腳踝。

而藤蔓的另一端，便藏在妖王的袖中。

容淩臉色徹底冷下來：“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說着，她凝聚劍氣，便要将其劈斷。

然而對方就像是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麽，手腕輕輕一扯，容淩重心不穩，又跌了回去。

還不等她掙紮，妖王複又重新欺身過來，将容淩的雙手按到頭頂，再手疾眼快地用藤蔓捆住：“本王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嗜好，神尊試試不就知道了。”

容淩雖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原本攀附在腳踝處的藤蔓，正一點點像是生長起來，順着肌膚向上爬。

藤蔓濕潤黏膩，粘在肌膚上的感覺并不好受，容淩止不住嗓音發顫：“你想幹什麽？”

“神尊何必害怕？”妖王勾起唇，動作親昵地将容淩耳畔的發絲挽到耳後，“放心，我會讓你很快樂。”

去他媽的快樂！

容淩幾乎快要罵出來，說出口的話卻皆是破碎不成音，很快被對方動作生澀地一點一點吞入腹中。

似是感知到這與衆不同的氛圍，床幔一層一層垂下來，将二人遮入朦胧中。

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原本隐藏在泥土中的種子破土而出，開始發芽。

被雨露滋養的土地柔軟濕潤，柔嫩的綠芽幾乎是不費力氣将其頂開，嫩芽頂端顫巍巍地綻放出綠葉，充滿盎然生機。

容淩咬住軟枕一角，不願聽自己所發出的奇怪聲音，眼尾卻像是抹上胭脂般發紅，眸中水霧氤氲，漸漸有幾分失去了清明。

“神尊何必如此拘謹？”妖王說的話同先前被治療時一般，動作卻不再客氣，食指用中指并攏，挑開容淩嫣紅的唇瓣，“若是咬破了皮，我可會心疼。”

容淩不止是眼尾和唇瓣發紅，肉眼所見，皆是白裏透粉，就連指甲蓋都透出瑩潤剔透的粉，五指捏緊被單，像是在抑制着什麽。

她的力氣就像是不知為何被抽走一般，明明能感知到對方的手指探入自己唇中，咬下去的力度卻如同撓癢癢，根本不能傷到對方半分。

謝輕挽反倒是極愉悅地眯了眯眼：“真是貪吃……”

像是在說咬她手指的事，又像是在說別的東西。

從始至終，謝輕挽衣着整齊，沒有半分淩亂，就連動作都游刃有餘。

而容淩反倒潰不成軍，成了案板上人為刀俎的魚肉。

她不是沒想過反抗，只是這妖王一身的妖術也不知從何處習得，就連自己身為神尊也毫無還手之力。

容淩甚至可以肯定，若是對方想要自己的命，她也未必會有幾分勝算。

然而謝輕挽當然不想要她的命，她只想容淩被這般被欺負得死去活來，心頭快活得很，仿佛心裏從始至終以來空空落落的角落終于被填滿。

看着一朵高潔不屈的雪蓮在她手底下軟化，不得不泣露綻放，世間還有什麽比這更滿足的事？

掌中雪蓮是在別人面前從未展露過的媚态，清冷中帶着幾分妖嬈，變成帶着妩色的芙蓉，直到此時謝輕挽才明白，為何凡間會有「從此君王不早朝」這種詩句。

幸好妖界本就沒有早朝這個傳統，更不會有天明，可以一直肆無忌憚地繼續下去。

容淩直到昏昏沉沉睡去時，還能夠感受到自己宛如在巨浪中颠簸的一艘小船，永遠無法停息下來。

等她再次睜眼，頭頂是大紅色的帳頂。

奇怪，為何會是這個顏色？

她心頭不解，剛翻了個身，便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不止是腰酸腿疼，容淩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骨骸，都像是被拆掉再重新拼湊起來般，沉得要命。

畢竟昨夜是她這具身軀的頭一次，偏生妖王絲毫不肯留情，像是硬生生要将她摧毀般，不留下些痕跡才怪。

正當容淩腦海中浮現出昨晚不堪的一幕幕時，掩在絲被下的細腰突然被人自身後攬住，在她耳邊呼氣道：“神尊在想什麽？”

妖王一靠近，肢體記憶叫容淩下意識便要躲，對方卻不依不饒：“神尊這便要逃？昨日你我二人的承諾，我可還沒有兌現呢。”

作者有話要說：容淩：還是不用了吧，告辭。

這章寫的時候有點點卡，剩下的争取十二點前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