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最後的現場（2）

秦一言預期的吐槽沒有出現，肩膀上倒是突然多了一顆腦袋。

衛致遠清淺的呼吸聲從一側傳來，飄到了耳朵裏。

好癢，秦一言伸手想把衛致遠的發絲撥開，誰知道這家夥睡着了也不老實，一把抓住了秦一言的手又開始蹭。

哎……又不是十幾年前剛見面那會兒，怎麽睡覺多動症這個毛病就是改不了呢？

看了眼安靜不說話時候的衛致遠，秦一言對他幾個月來的保養不禁想點個贊。

原來我也能這麽好看。

睡就睡吧，秦一言也随他便了，正好自己看小說也看得眼睛發酸，順勢調整了一下坐姿打算眯一會兒。

這一眯眼就睡着了。

秦一言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她和衛致遠，他倆不再是天天互掐的對頭，而是一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學生情侶。

她是女兒身，他亦是男兒身。

他們會和其他情侶一樣，時而親昵，時而吵架，每次吵架都是衛致遠主動找她求和，小日子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然而好景不長，兩個人戀愛的事很快被班主任發現了，雙方的家長很快插了進來，兩人被迫分開。

“他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狄美雲突然出現并挽着衛致遠的手，兩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秦一言一個人在原地呼喊。

“靠，什麽玩意！”

秦一言刷地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身上蓋着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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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子是他幫忙蓋的吧。

秦一言撿起掉在地上的毯子後，被噩夢困擾的恐懼因為某人難得貼心的舉動驅散了一些。

“醒了？”

原本睡得死沉的衛致遠此刻正無聊地看着靜音電視。

“嗯，做了個噩夢。”秦一言站起來後稍微冷靜了一下補充道，“這個夢挺可怕的。”

衛致遠單手撐着頭問:“哈哈，難得你也會做噩夢，到底是什麽內容能讓你喊害怕？”

咳……說實話的話怎麽感覺像她間接和衛致遠表白了呢？

秦一言壓下心中莫名不适的感覺，只把某個衛致遠想一輩子封印的名字放到臺面上:“我的夢裏，你和狄美雲在一起了。”

衛致遠當場表演了變臉絕活。

“這個名字以後能不提還是別提了吧。”衛致遠對狄美雲的名字也PTSD了，急忙把話題轉移走，“不提這個晦氣的人了，反正你也睡得夠飽，有沒有興趣出去high一把？”

“high一把是什麽意思？”秦一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說……”

衛致遠點點頭:“剛剛肖晨曦打電話聯系我，問我們兩個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見見世面。”

哦，原來是肖晨曦啊，那就不奇怪了。

“行啊。”

秦一言從小被老媽約束得很死，外加她也沒機會出去玩樂，酒吧之類的場所對她而言全靠腦補。

上次去救林硯也是她人生第一次去那裏，五光十色的場所為什麽吸引那麽多人前往她也沒搞懂，這次應該能玩個痛快了吧？

戴好護腕，看了眼表面上記錄着的可憐巴巴的數據，秦一言只希望肖晨曦的酒吧邀請真的能讓他們的點數活過來。

真到了酒吧內的時候，秦一言發現自己想太多了。

點數能不能活過來暫且不提，裏面這濃重的煙味兒已經快嗆死她了。

“老衛，這邊這邊！”

轉頭欲呼吸口新鮮空氣的秦一言被肖晨曦抓了個正着，連帶着衛致遠一起薅進了包間裏。

一桌水果美酒外加肖晨曦不知道從哪兒勾搭來的漂亮小姐姐們，秦一言總有種錯覺，以為自己和衛致遠又一起夢回地下酒吧了。

“老衛，秦一言，你們別傻站着，坐啊。”

肖晨曦熱情無比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可秦一言和衛致遠愣是沒有一個敢坐過去的。

“你是主角，c位你坐着吧。”

秦一言和衛致遠剛一落座，對面好奇萬分的妹子們像麻雀一樣叽叽喳喳聊了起來。

“帥哥，你旁邊那位美女是你太太嗎？”

“美女你好呀，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可我好喜歡你，加我好友好嗎？”

“你們和肖晨曦什麽關系？怎麽以前沒見過你們呀？”

秦一言和衛致遠集體血壓上升。

我是來加速心跳的，不是來提前縮壽的。

僵着一張笑臉把這些熱情的小麻雀打發走了，秦一言連口水都沒喝，又被擠到了門外。

“老衛，來跳舞啊！”

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秦一言整個腦袋裏都是回聲。

不行了，再由着肖晨曦這樣胡鬧，她會忍不住先揍他一頓的。

衛致遠沒有跟上，想來應該還留在包間裏。

他都不在，我是不是可以溜了？

“別客氣啊老衛，來都來了，就要玩得盡興！”

丫的，誰和你客氣了？你對我倒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客氣。

秦一言扯着嗓子和肖晨曦隔空對喊:“你跳吧，我就不跳了。”

肖晨曦:“你說啥？聽不到！”

秦一言:“我說我不跳了，你一個人慢慢玩！”

肖晨曦:“啊？你要找舞伴？要什麽自行車啊，你邊上都是妹子，要找随便搭一個就是了哈。”

秦一言:“……”

該死的海王，正牌“老婆”都帶來了你也想得出這麽馊的主意啊。

磨蹭了半天，秦一言趁肖晨曦玩在興頭上的時候腳底抹油，又一次溜回了包間。

“五個三，結束！”

一開門，鬥地主鬥得正high的衛致遠一腳踏在椅子上，把手上最後的牌潇灑一撒宣告勝利。

“哔哔——”

因衛某人高漲的打牌情緒和秦某人怒火沖天的怒氣，兩人的心跳略有上升，護腕上發出聲音提示又有點數入賬。

衛致遠是有什麽毛病嗎？怎麽老能在這種神奇的地方打牌？

這裏是酒吧包間，又不是中老年棋牌室，怎麽畫風歪成這副德行了？

看着被衛致遠虐了好幾盤的妹子們，秦一言囧了。

“啊呀，怎麽才打了幾局你們就不行了？這也太弱了。”

衛致遠見妹子們一個個橫七豎八地歪着也沒有興致，撇撇嘴道:“酒吧原來那麽無聊，你不能喝酒我打牌也不爽，走吧走吧，下一個地方會更好。”

秦一言無語:“早知道不爽，你答應肖晨曦幹嘛啊？”

“哎，你不知道嗎？”衛致遠眨眨眼，“老肖這個人就像刷卡機器一樣，打完卡随便你幹嘛，不打卡可是不行的。現在卡也打過了，任務也混過了，不走難道留着過年嗎？”

秦一言嘴角抽搐:“你和你的兄弟真是一群神奇的人。”

走出酒吧，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兩個人瑟瑟發抖。

就這麽回家了嗎？

秦一言足足睡了一下午，精神好得很，衛致遠也是如此。

左右還不想回家，兩人沿着小路邊走邊看尋找着消遣時間的好去處。

走着走着，一副巨大的海報映入眼簾。

電影啊，自從工作了之後好久沒看過了。

一邊的衛致遠看出了秦一言的心思問道:“你想看電影嗎？”

“嗯……”秦一言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看電影對提升心跳沒什麽幫助，還浪費時間浪費錢，別去了吧。”

“管那麽多幹嘛？”衛致遠拉着秦一言就往電影院的方向走，“難得給自己放個假還能約束自己不放開玩，世事無常，及時行樂啊。”

秦一言小心翼翼:“唔……那謝謝你。”

衛致遠噗嗤一笑，頗為自然地挽着她進入了電影院。

在酒吧磨蹭了一段時間的結果是電影的選擇面大大受限。

也不能說是受限了，應該說愛看不看了。

手裏捏着兩張不知名恐怖片的票子，秦一言擔憂地瞥了一眼衛致遠:“我看你臉色不好，你是不是不能看恐怖片？”

衛致遠故作鎮定:“瞎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沒有嗎？那就好。”

秦一言心情愉悅地買了兩桶爆米花又追加了兩杯可樂，興沖沖地準備好好過過瘾。

上一次看恐怖片還是大學時候和宿舍的妹子們幾個人擠在一堆邊啃燒烤邊看的，時隔那麽久，秦一言也挺懷念當時粉嫩青蔥的歲月。

“看個恐怖片而已，你至于那麽興奮嗎？”衛致遠嘴上這樣說着，又問前臺要了兩個一次性手套塞在秦一言懷裏，“空手拿爆米花吃，吃完摸可樂杯倒回來再摸爆米花髒不死你，要吃的時候套上手套吃。”

講究，細節，這畫風……別說，還真有點她老媽多年教育下培養出的“好女兒”形象了。

“謝謝你的好心提醒。”

秦一言一門心思只想看恐怖片，一手抱着好吃的，一手拉着衛致遠就往裏面走。

衛致遠被拉着也沒吐槽，反倒是在一邊碎碎念:“一點點事就開心得不得了，像個小朋友一樣真是拿你沒辦法。”

可惜這番言論秦一言并沒有聽到。

電影院裏的人并不多，秦一言和衛致遠的座位在最适合觀看的c位。

恐怖片的題材很老套，模板一樣的天生愛作死女主，對女主不能棄之不顧的迷之男主，還有五毛特效裏飛來飛去怎麽看都像搞笑片的鬼，湊出來一部流水線批量生産的“誠意之作”。

哎……現在的片子能不能多一點誠意，少一些套路啊？

盡管片子爛到秦一言可以每一幀都能吐槽，可是手裏的可樂和爆米花罪不至死。

片子看不下去，總不影響她吃零食吧？

這邊的秦一言吃得津津有味，那邊的衛致遠呆若木雞。

“哎？居然吃完了？我吃的有那麽多嗎？”

秦一言一摸懷裏的爆米花桶，裏面一顆都不剩了。

“喂，衛致遠。”秦一言摘下一次性手套戳了戳身邊的人說道，“我的爆米花吃完了，我出去再買一桶。”

“別走。”衛致遠下意識一把拉住了秦一言，而後或是感覺太突兀了，又把自己的爆米花桶遞了過去，“要吃你吃我的吧，別浪費錢。”

別浪費錢？他們在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錢啊，這人在胡說八道什麽呢？

瞥了一眼衛致遠緊緊扯着自己衣服的爪子，又瞄了一眼桶裏基本沒怎麽動過的爆米花，秦一言悟了。

沒有什麽浪費不浪費，歸根究底只有一個問題——

“衛致遠，你該不是怕鬼吧？”

話一出口，衛致遠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仔細一瞧，連他的額頭上都挂着幾滴汗珠。

“啊，這……噗……”

意外的發現讓秦一言想笑又不敢笑。

男生們好像有相當一部分人是這樣，明明自己怕鬼怕得要死，偏偏要打腫臉充胖子，沒想到有生之年讓她秦一言遇到了一個。

“哎，怕你早說啊，憋着幹嗎？不難受嘛你。”

秦一言拿出紙巾，撩開衛致遠的長發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好氣又好笑。

衛致遠撇嘴:“切……要不是你想看，你以為我會讓自己接受這種精神摧殘嗎？”

好好好，是她秦一言的不是，委屈了衛致遠寶寶對不起你。

不過衛致遠的這番言論在秦一言聽來格外順耳。

死對頭竟然會考慮她的心情了，難道是強大的初戀濾鏡在大顯神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