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棒打人貓
雙植與弟弟笑罵幾句,說起了正經事:“媽讓我來把那貓崽帶回家。”說着下巴朝沙發上的貓窩點了點。
雙檩立馬連窩帶貓抱緊懷裏,裝可憐打起了親情牌:“我喜歡養着它,它也喜歡被我養着,我倆就是天生一對,哥你就成全了吧。”
“你這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雙植哭笑不得,“不知道還以為我是在棒打鴛鴦。”
“你沒棒打鴛鴦,你這是棒打人貓。”,雙檩立馬接茬,“我說真的,我已經給它取好了名字,小白,哥覺得這個名字怎麽樣?”雙檩擡着頭無比認真,“在我為它取了名字的那一刻,就和它立下了契約,我要負責它的後半生,不可以随便抛棄。”
這時貍太白醒了,特別應景的跟着喵了一聲。
“喵?”什麽抛棄?先天靈體要抛棄本大仙?那還得了?
貍太白連滾帶爬抓住先天靈體抱着貓窩的手,這回看你怎麽跑?
“哥,你看,它也離不開我。”雙檩眯着眼摸摸毛絨絨的貓腦袋,心裏對自己擄回家的貓滿意的不得了:配合度這麽高,合該是我的貓。
雙植還沒來的及說話,貓先急了。
“喵!”先天靈體是我的!我的!
雙植單手扶額,今天是有些累了,精神都恍惚了,竟然真的有一種正在棒打鴛鴦的錯覺,自己這個弟弟看着大大咧咧不着調,其實心裏孤僻着,他自小對旁人的情緒特別敏感,尤其是惡意,雙爸早年做生意的時候帶着雙檩,少走了不少冤枉路,能夠感知別人的情緒聽起來很酷,對當事者來說卻是無盡的絕望。
人無完人,誰能保證心裏能沒有點惡劣的想法,便是激動到極致突然升起的惡意,對旁人來說無傷大雅,但對雙檩來說,便是再豁達,又怎麽容忍一個對自己生過惡意的人留在身邊,無知,所以相知。
與複雜的人類想比,動物們的世界要簡單的多,雙檩也天生受動物喜歡,偏偏他總是養不活,明明用盡了心思,還是養什麽死什麽,久了他自覺的不再靠近任何動物,不知道怎麽就養成了這麽一副流裏流氣不着調的性子。
二十多年來,除了與家人親近些,他這弟弟身邊沒有一個特別親近的好友,可真應了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有時候雙植覺得他和這世界好像脫節了,真怕他就這麽“羽化升仙”了。
方才看着弟弟認真侍弄那些貓用擺件,那股用心勁兒,真讓他不忍心開口,媽再喜歡那只貓,比起家人,什麽都得靠邊站,雙植只怕雙檩用了心,最後又要傷心,媽應該也是這麽想的。
人們常道如果沒有做好一輩子的準備請不要去養寵物,其實反之何嘗不是,若是不能相伴到老,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相遇,徒增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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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還沒有斷奶,”雙植探手隔空點了點貓腦袋,“貓崽最早能離開母貓的時間是6到8周,你既然決定要養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我很懷疑你能不能把它養好。”
“喵!”本大仙可是貍貓,現在就可以離開那只不負責任的老貓!
雙檩摸着貓腦袋若有所思,這一點他還真不知道,小白毛絨絨的毛都長全乎了,眼睛也睜開了,他下意識的覺得現在抱走也能養活。
“你先搬回家住一個月,也方便你看顧這只貓,媽那裏我去說。”雙植先讓步,說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要是媽知道失去一只小奶貓的代價是小兒子乖乖搬回家住,想必也是樂見其成的。
“喵!”不要!
“唔...”雙檩嘆出一口濁氣,無奈的看着貓窩裏嗷嗷叫喚的小家夥,決定妥協,“你也想你媽了?那咱們就回去吧。”
“......”先天靈體太不懂貓的意思了,貍太白有點傻眼。
“那我不開車了,坐你的車。”簡單地拿上手機錢包和鑰匙,抱上貓窩推了推門口的人示意出發。
雙植皺起眉,看着弟弟不說話。
雙檩恍悟,拍拍腦袋:“我忘了老哥你的潔癖了。”他點點貓窩裏的貓腦袋:“小白,你被嫌棄了,來好好看看,記住這個人,等你長大了一定要跑進他的衣櫃裏打滾。”雙植從小就有嚴重的潔癖,連家裏愛幹淨的木木都是絕對不允許踏進他的房間的,更別說這只從出生就沒洗過澡的小家夥了。
他是說笑的,卻沒注意趴在貓窩的奶貓特別正經的點了點腦袋。先天靈體的話甚得喵意,這個讨厭的人類,竟然妄想搶走他的先天靈體,不光要在衣櫃裏打滾,還要在他的床上練習捕獵技能!
最終雙檩開了自己的車,跟在他哥後邊,開的穩穩當當,雙植在前頭開道,心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新奇,自家一向恨不得将轎車開成賽車的弟弟在他身後的體驗可真是前所未有。
如雙植所料,雙母雖對着貓窩裏的小貓皺了眉頭,到底沒阻止自家兒子禍害小生命,許是心裏存在僥幸,說不定這只貓就能在小混蛋身邊活下來呢。
雙檩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把小白送去木木身邊,在他的定義裏,小白應該像人類的幼兒一般是離不開母親的,卻不知貍太白忍受着貓兄弟的吵鬧和貓媽的口水,心中極度郁悶,他看着先天靈體就要消失的背影失聲慘叫。
“喵嗚——”不要走。
貍太白這一嗓子相當有效,雙檩瞬間倒回來,下意識的開口:“怎麽了?”說着将小白抱出來捧在手心,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并沒有異樣,被木木踩到了?這麽想着他狠狠瞪了一旁舔毛的木木一眼,就要将手裏的貓崽放下,誰知手一靠近貓窩,它又開始慘叫。
“喵嗚——”你敢扔下我!
雙檩不确定的反複試驗的了幾次,發現每當他有要放下小白的意思,它就會開始大叫,最後他捧着手裏貓,開始懷疑起自家大哥的話,或許貓崽裏面也有那麽幾個叛逆的不走尋常路的小家夥?“真是不省心的小東西。”雙檩捧着貓回自己的房間,雖然嘴上笑罵着,眼角卻是眯着愉悅的弧度,原來被需要是這種感覺,雖然對象是一只貓,但是,還不賴。
雙家的餐桌上雖然不講究食不言寝不語那一套,但是籠統三個男人,兩個是沉默寡言的,剩下那個能鬧騰的今兒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竟然一聲不吭的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回了房,雙爸沒忍住問了一句:“那小子今天怎麽回事?吃這麽少。”連他最喜歡的東坡肉都沒吃幾口。
“他啊,剛起了養貓的心思,正新鮮着呢,你瞧着吧,沒幾天功夫就撂挑子了。”雙母夾了一口青菜,毫不心軟的揭自個小兒子的短。
“雙檩在別的事情上三分鐘熱度,在這養寵物上可是一往情深矢志不渝,我看他這一回格外上心。”在外面冷若冰霜的雙植回到家裏,臉上好不容易挂了點笑意。
“他要是不上心還能好些。”雙母這話倒說的不錯,往日樁樁件件的血淚史證明了這個事實:雙檩越是用心,養寵物死的越快。
倆人一來一去的,雙爸總算聽明白了,他詫異的看着自個媳婦兒:“你竟然舍得讓他糟踐你的寶貝貓?”
“哎我說你怎麽說話的。”雙母不樂意了,放下筷子瞪着雙爸,“我兒子養只貓咋還就成了糟踐了?”
雙爸在商場上叱咤風雲回了家那是妥妥的妻奴,老婆有脾氣了,自然得趕緊哄着:“我這不是說的快禿嚕了嘴嗎,你嘗嘗這個,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這馬屁拍的巧妙的轉移了話題,還把雙母哄的眉開眼笑的,要不說哄了快三十年,都哄出經驗來了。
深夜,向來沒心沒肺睡的熟的雙母破天荒的失眠了,翻來覆去在床上烙着煎餅,一時不得消停,同床共枕的雙爸自然也睡不成,他微閉着眼從背後握住自個老婆的手:“怎麽了?在想什麽?”
雙母一愣,睜開眼,擡起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我打擾到你了?”
“沒有。”雙爸緊了緊手裏力道,“咱倆還說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你有什麽煩心事?”
“唉……”雙母轉過身子,正對着雙爸,“我就是在想阿檩……”只是說着眉上就染了幾分愁緒,“你說他以後要怎麽辦吶?這世上誰能沒個私心,沒有點壞心眼呢,他又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都二十三了也不肯談個戀愛。”
“兒孫自有兒孫福,再說他還小,你在這瞎擔心什麽,明兒他真給你領個兒媳婦回來,你又該吃味兒子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瞎說什麽呢。”雙母在黑暗裏瞅了雙爸一眼,“你說老天爺為什麽偏讓我們阿檩生了這種古怪的能力,我寧願他想普通人一樣,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比什麽都強。”
“這種東西,是福是禍,權看你怎麽看了,換一個角度想,阿檩能看清旁人心裏想什麽,也省的吃虧上當了,再說,上帝創造出來的每個人,賦予他們的各自能力,是有緣由因果的,必定還會創造出一個與之互補的人,你看阿檩對血脈親人的感知就稍弱,說明那個人是存在的,總有一天他們會相遇。”
另一個房間,床上的人端端正正的躺着睡的正香,角落貓窩裏的貓崽忽的睜開眼睛,在月光下隐隐發着綠光,滿滿寫着急切的躍躍欲試,現在正是好時候啊。
自貓窩裏一躍而起,貍太白看着眼前的大床,一時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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