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舊情
兩方談話維持的時間不久,因為是偷偷見面,不久門外把風的翠兒便開始催促起來。
人道,相見時難別亦難,如今卻像是為他們二人量身定做一般。顧延卿只能看着陸曉婉離開的背影,望天苦笑。
他自認自己用情不及陸曉婉來的深,現下他這般難受,陸曉婉心中的痛就更難言語了。
經歷這遭,顧延卿早已沒了賽馬的興致。然而看在賭注的份上,他還是毅然去了馬場。
再趕到馬場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黎文羽仰躺在馬背上,閉目養神。看樣子已經來了很久了。
她身下的馬烏黑锃亮,唯獨眉心一條白色,精神抖擻像是一匹所向披靡的戰馬。也正是她先前在宮中騎得那匹。
顧延卿的馬也是戰馬,一身深紅的毛色,名曰‘赤束’,常年同顧延卿征戰沙場,明顯比黎文羽的黑馬老成許多。
黎文羽睜開眼,看向顧延卿,有些不悅的眯了眯眼。
“我說你為何這麽遲,順路見了舊情人?”随時問句,卻說得肯定。
顧延卿不禁一愣,雖對她‘舊情人’的說法不滿,還是問道:“你怎知?”
黎文羽腰杆一用力,坐直了身子,兩手執起缰繩,“你肩頭那一塊尚未幹涸的水漬,以及近身處清新的胭脂味,我想不出第二個解釋。”玩味一笑,“看來她很傷心。”
嗅覺靈敏一直是黎文羽所自負的一項,然而想想有其他女人在顧延卿的懷裏,她又有些來火。
“跟你沒關系!”他最讨厭的就是黎文羽自以為是的嘴臉。
黎文羽少有的臉色一冷,不輕不重的提醒道:“延卿最好搞清楚,自己是誰的驸馬。”不等顧延卿燥怒,一手撫了撫馬頸,腳下輕蹬,“青兒,我們走。”
顧延卿直覺剛才聽到從這個女人的嘴裏喊了自己的名字,可她的态度明明是對那身下的黑馬講的,頓時暴怒,“黎文羽,你究竟什麽意思?!”
黎文羽拉了拉缰繩,黑馬又停下了步子,原地踏了幾下,回頭看顧延卿莫名暴怒的臉,心下便有了數,“本公主沒了心情,比約取消。延卿還有事?”她知道他意指‘青兒’的名字,卻故意不提。
“你未免欺人太甚!”顧延卿看了一眼那黑馬,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
“延卿是說‘青兒’?”剛才的冷色已不見,黎文羽換了一副面孔,“延卿切莫誤會,‘青’是‘青草’的‘青’。這馬跟了我四年,這名字我也叫了四年,實在是比認識延卿還早些。”
話說到這份上,顧延卿再糾纏不放,倒顯得他無理取鬧了。“明明是匹黑馬,叫什麽青兒!”顧延卿抱怨的很輕,明顯是不想讓黎文羽聽到。
黎文羽便也裝作不知道。
顧延卿眼見她要走,不想就此放了機會,“公主取消比約,是怕輸麽?”言語之中,諷刺意味十足。
“延卿不必激我。至于我的馬術,延卿早晚有一天會見識到的。”
走了幾步遠,黎文羽又想起一事,“過兩日的祭祀大典,皇兄已經把防衛事項交給了國師來辦,延卿就不用操心了。”
“祭祀之事一向都是國師主持,這防衛的事也讓他來辦,他忙得過來麽?!”顧延卿氣極,總說什麽大婚事忙,他明明比誰都清閑。
黎文羽所說,也讓顧延卿不得不信,那日去軍營,蒙桓是得到了皇帝的首肯的。
“這就不是延卿需要管的了。不過延卿別忘了到場,同我祭拜祖宗牌位。”言下之意已經把他作為皇家的驸馬來對待了。
“我還沒與你成婚呢!”
“不過幾天的事,延卿何時這般斤斤計較了?”
自從他從邊境回來,皇帝便什麽都不讓他管,這等于變相的下了他的兵權。現在還把兵力交給國師蒙桓支配,而他只能作為公主的入贅夫婿去祭拜先靈。
顧延卿覺得整個祭祀過程讓他渾身不舒服,如坐針氈。想他堂堂男兒,怎會陷入如今這個境地。
追根究底,黎文羽難逃其咎。
祭祀大典結束後,顧延卿的驸馬地位愈發穩固。之後的幾日,他倒是再也沒見過黎文羽,因為離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新娘按理說是不能在婚前見新郎的,黎文羽謹遵這一點,婚前七八天就把自己憋在了府裏。心中既興奮也緊張。
而另一邊顧延卿卻只能哀嘆,自己的好日子已經不長久了。
成婚前日,顧府裏來了一批人,強行把顧延卿的必須行頭打包送到了公主府。
顧延卿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欲哭無淚。偏偏顧靈珊還手舞足蹈,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在他面前晃悠。
“哥,我會想你的!”顧靈珊一字一句佯裝嚴肅道。
顧延卿恨得牙癢癢,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他怎會有這麽個吃裏扒外的妹妹。
顧靈珊歪着腦袋,又道:“不過你去和公主姐姐講,讓我經常去玩好不好?”說的怎麽像是他出不來了一樣?
“……她才沒那麽好說話。”
顧靈珊睨了他一眼,無比堅定道:“公主姐姐喜歡你,你說的她肯定答應!”
說到這裏,顧延卿發現自己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黎文羽是真的喜歡他才這樣的麽?
不過喜歡就能這樣麽?處處與他針鋒相對,不留退路,若是喜歡,那她的喜歡還真讓人難以消受!
輕彈一下顧靈珊白皙飽滿的小腦門,顧延卿雙手叉腰,作說教狀,“小孩子家家的,整天淨想些什麽?”
顧靈珊不滿的打掉他的手,做了個鬼臉,“哼,反正你要是敢對公主姐姐不好,我就告訴爹爹,讓爹打你屁股!”小孩家的威脅當真讓人哭笑不得。
顧延卿就奇怪了,那時他和陸曉婉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這小丫頭片子這樣,黎文羽究竟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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