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利用他

暮色斜沉，天際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映着海棠花枝愈來愈豔麗。楚過顯然剛梳洗過，換了一身紅色的衫子，靠在庭院樹下。他的及腰的長發随意披散開在身後，手中不知捧着一卷什麽書似看的十分入神。

聶長玦推開房門，看到的便是這一番場景。

楚過聞聲，垂下的眸子擡了起來，瞪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聶長玦居然覺得，少年的發尖是濕潤的，眼神也是濕潤的，就像是——含了情意一般勾人心弦。

“不知公子應如何稱呼。”“喂，你叫什麽？”兩人異口同聲。

聶長玦抿了唇，眼底有一絲笑意：“公子先說。”

話音未落，楚過薄唇微啓，清清冷冷的吐了兩個字：“楚過。”似是不想多看他一眼，便別開了視線繼續低頭看書。

“我是聶長玦，長風萬裏的長，玉玦的玦。”聶長玦沉了沉眸子，朝他一步步走去，步伐沉穩，哪怕牽動了自肩胛骨蔓延到腰身的傷口，也只是皺了皺眉。

“當朝國姓便又如何。”楚過合了書卷，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驚異于自己對這素未謀面的人為何有這麽大的敵意。天潢貴胄，被他随手救了，可是別人求不來的機會。

聶長玦伸手撐住他身後的樹，他比楚過略高了半個頭，低頭望着他的眼睛，壓迫感強大。

楚過握緊了書卷，默不作聲的側過頭，幾縷發絲垂落在鬓邊，襯的他膚色如玉而又神态倔強。

聶長玦從他的容貌中回過了神，暗罵自己一聲，卻又疑惑更甚：這個楚過，到底是欲擒故縱，還是真對我半點感覺也無？

“話本裏的說法，你救了我，我當以身相許才對。”他向來不屑說這些輕浮的話來吸引男男女女，畢竟若他想要，也只是一揮手的功夫。這麽說了，心下竟然有了一分不易察覺的忐忑。

楚過分明輕“嗤”了一聲，竟一把推開了他。又冷冷開口，“房費一日三錢，飯菜算你一日五錢，我請大夫給你看了大概要住上一月才能痊愈，對了大夫開的藥是一兩一貼，一貼吃個六七天不成問題......這麽林林總總算下來，我給你打個折，共三十六兩。”

聶長玦：“......”

末了，楚過猶豫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要我以身相許，需贈黃金千兩。若你付了這錢，先前的三十六兩銀子可以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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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轉身回了房，又順便把門合上。

聶長玦站在樹下，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直到暮色徹底沉入西邊，四周有了晚間的涼意，他才去敲了楚過的門。他已經打定了主義，無論楚過對他究竟是如何，這張皮囊，他都要弄到手好好利用。

他是朝中出了名的冷心冷面的将軍，不貪色不貪財，幾乎沒有弱點。可他不貪，不代表別人面對絕色的容貌，也能心如止水不露破綻。這個楚過，将來一定有大用處。

楚過開了門，只着一件中衣，領口淩亂微微敞開，顯然已快入睡。夜間寒氣湧入屋內，聶長玦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合了門。

楚過卻似渾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指了指桌上的碗筷，又指了指竈房，打了個哈欠眼中泛起薄霧，轉身回床上去了。

聶長玦一口氣悶在心頭，想着自己不能被這沒良心的家夥迷惑上半分，便也老老實實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端去了竈臺。

楚過悄悄注意着他熟練的動作，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