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山長水且闊

楚過從聶長玦房裏出來時，一推門，看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管家。

“……”

管家立馬背過手，轉身佯裝看風景。

“咳。”楚過看了一眼在地上被捆着的戚音，問管家，“我可以帶走她和容音嗎？”

戚音和容音一瞬間都看向他，神色中有震驚和凄然，那被兩條美人蛇盯住的感覺又來了。楚過在心裏想：我這回可是救了你們。

管家有些猶豫，道：“這……”

“聶……将軍已經醒了，我得了他的應允。”楚過險些脫口而出，臨時改了個口。雖然聶長玦對自己稱呼他什麽不甚在意，但是楚過覺得自己既然作為一個男寵，應該有一些正确的覺悟——比如不能直呼自己主人的名字。

管家眼睛一亮，連忙答應了，叫人松開了戚音。雖然有些疑惑，但也讓容音一并跟他走了。

三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到了弄影園。

容音一路攙扶着戚音，戚音已經很久沒有被她這麽以保護者的姿态護着了，雖然大難臨頭，但是一瞬間憶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容音也有所回憶，一時這二人之間的氛圍凝重卻又有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溫馨。

“你告訴聶長玦了？你把容音也洩露給她了？”戚音有些咬牙切齒，但她确實沒有理由要求楚過不透露給聶長玦，畢竟他是聶長玦現在心頭上的人。

“是。”楚過回答道。

容音卻沒有半分憤怒之色，她神色平靜，也沒了往日的嬌俏。

“這樣，也好。”她突然笑了，緩緩的說。

“阿音……”戚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早該料到有今日的，阿音。”這是容音第一次這麽叫她，她知道小蝶的名字是為她而改，小蝶是為了她去故意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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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啊……容音在心底這麽喚了她一聲，其實你的一切，你從頭到尾的心思，我都知道。

一時這兩人望着對方，竟像是癡了。

楚過：“……”他仿佛感覺自己已經不存在了。

他斟酌了一下，開了口：“只要你們說出顧青的目的，聶長玦就會放了你們。”

二人從對視中驚醒過來，腦海中一瞬間劃過同一個念頭，聶長玦怎麽會知道她們是顧青的手下，難道……

“是我告訴他的。”楚過一句輕描淡寫。

這二人更不可置信。

“那，是你為我們求情的？”容音道。

楚過：“……”這你都知道。

容音一直有一種直覺，這個楚過，不是壞人。

“說吧。”楚過語氣真誠，完全不像在欺騙人。

氣氛一時沉默了。

“顧青他，只是叫我們每個月從聶長玦身邊拿一些他用過的甚至觸碰過的物件。”戚音突然開口。

楚過：“？”這是什麽答案。

“是真的。”容音補充了一句，嗓音稚嫩但分量不可小觑。

“那你又何必去他房中拿？”楚過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顧青說物件不能重複，這麽多年，我們也拿了不少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小物件，但是這個月他出門太久，回來後又一直不在府中，我昨天着了急就跑去了他的房間中。”

戚音看了楚過一眼，又繼續說道：

“我本以為他昨日是要去你房裏睡的。”

楚過：“……”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顧青這到底是什麽指令，奇奇怪怪的；還有，自己看上去，有，這麽受寵嗎？

“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嗎？”容音開口，聲音柔柔的，神色真誠的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戚音也期待的看着他，神色中仍有一絲戒備。

“可以了。”楚過終于找到了可以說的話。

那兩人對望了一眼，又看着眼前的楚過，竟一齊在他面前“撲通”下跪了。

楚過有些不知所措，他擺了擺手，道：“你們這是……”

容音和戚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們二人只是嬌滴滴的姑娘，跪下來卻是結結實實的，楚過一個大男人聽了都疼。

“以後若有機會，我們一定傾盡自己所能報答你。”容音說。

楚過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聽了這話，連忙道：“好。”

兩人這才起來了，仍是極為感激的看着楚過。

楚過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從來沒有經歷救過人命這樣的大事，雖然聶長玦本來也不打算殺了她們，但若沒有自己做擔保，怕是不會這麽輕易的放她們走。

兩人攜着手，十指緊扣，這般深情的對望了一眼，一齊走出了弄影園。

向前一步，便是已向往了十幾年的自由。

楚過目送，心中有些感慨。

丫鬟和仆人有些驚奇的看着這十指緊扣的兩位小妾，想着這府中的夫人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要好了……

這一生水闊山長方外有天，我與你，攜手同游，一起看遍這世間的萬般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