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聖都 何等耀眼高貴的惡之花……

偉大的先民們有一句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裴冷伸出手，如果這還能稱做人類的手──閃着絲絨般的光澤，銀藍色的絨毛覆蓋了整個手背，翻開手背，粉色掌球讓人想好好搓揉一番，當然，前提是不能長在自己手上。

【沒錯、沒錯，你現在在做惡夢喔～～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想基因突變成俄羅斯藍貓，就要好好聽系統的話喔～～】

裴冷緩緩擡頭，碧色的貓眼冷冷看着前面裝神弄鬼的家夥，那再熟悉不過的黑發碧眼，卻是二頭身的卡通畫風，頭上還頂着一對藍灰色貓耳，俏皮可愛的貓耳女孩就彷佛在嘲弄小灰貓一般。

【阿阿阿！！別抓臉！別抓臉！這是你臉阿！！】

“喵喵喵！！”正因為用的是我的臉，才一定要抓爛。

【是你自己說要看商城的阿！！】

“喵喵喵喵！”太麻煩了，好歹是個宇宙黑科技的電子病毒，就不能直接在線購物嗎？

黑發女孩躲躲閃閃的窩囊模樣無疑更觸怒了裴冷貓，粉紅色的肉球一縮，尖爪唰地而出，軟綿綿的貓貓拳瞬間變成人間毀容兇器。

她玩真的！！

【我們的确是在線上！你的大腦已經聯上三維網了！】

系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裴冷貓理解眼前的一切。它也很無奈，好不容易任務值達标，可以開啓商城使用權。它興致匆匆地連上三維網，準備啓動商城，結果裴冷聽到後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硬要湊過來看，就變成這樣了。

“喵喵。”你用我的大腦連網，我當然要監督了！

此時他們都處在裴冷的意識裏，也是相遇的起點。一汪清綠如潭水的世界，熟金的午陽暈出一抹潋滟，說不清的惬意，唯一不同的是一道炫目的藍門憑空破開，擾亂了平靜的水紋，裴冷貓就是身處在藍色熒光搭建的臺上。

人類最大的星際網絡：三維網。無論在哪一個遙遠的星球，只要用接收器就能連上的虛拟平臺，人類可以在上頭做最簡單的購物、洽公、社交，甚至深入其境，抹除地理邊界，以不同的樣貌游蕩在離現實數萬光年外的虛構星際城市。

有那麽好用的東西，電子病毒們自然不可能放過，他們老早就像駭入人腦一般，混入三維網的核心編程，把部分編碼挪為己用；說得再具體一點：他們在三維網一個隐蔽的地方，建立了一座虛拟城市，一個屬于系統們的家。

“喵。”也就是毒巢。

【沒禮貌，什麽毒巢！那道門後面就通往前代們共同建築而成的偉大光之城：聖瑪麗彼得大都！！】

黑發女孩指向那道光門，一臉陶醉向往的表情讓裴冷覺得爪子又有些癢

【在那裏我們可以用任務獎勵值買到超越你們人類想象的商品。不過只有系統專門的ID名才能進入，所以只能委屈宿主一下做我的配件，但我的ID頭像還是宿主妳的樣子，想念自己的人臉可以多看看我喔。】

“喵喵喵？”那是什麽鬼名字。

系統本以為對方說的是城市的名字，過幾秒才發現貓眼盯着的是她頭上的ID名

【嘿嘿嘿！如何？系統只是通稱，這才是我的真名，無比華麗的惡役千金系統—黑夢水蝶幽魅兒！】

“喵。”給我改名。

系統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妳說想來看看，我才讓妳依附在我的ID名下的？！】

但，你他媽頂着我的臉阿。碧色的貓眼越發冰冷。

現在系統的确是人類形态，還是裴冷的模樣，雖然是Q版……系統感覺自己似乎也有了幾分宿主的倔強。

【夠了！什、什麽都可以讓妳，但只有這個……】

不過就一只眼睛發綠的小灰貓在瞪她，有什麽好怕的！門後面就是它的家園，它總該硬氣一回，借機扳回一成！！

【ID名是我作為系統僅存的尊嚴！裴冷，妳莫欺人太甚！！】

五分鐘後—

【聖都公告：ID名裴小貓登入，系統類別：惡役，請大家多多指教。】

黑發貓耳的女孩失魂落魄地走在熒光階梯上，前面是一只漂亮的銀藍色小貓領頭，輕盈的步伐帶着一種勝利的優雅。

【人類時候就算了，我……我連貓型态都違抗不了嗎？】

什麽翡翠寶石的眼眸、寧靜祥和的月光森林，方才的系統只感覺自己被一只亞馬遜叢林虎盯着，随時都有性命危險。

在看看前面走得趾高氣揚的裴冷貓，當真如魚得水，做貓比做人還像一回事。

聖瑪麗彼得大都，不知道又是從哪個珍貴的古老文獻摳出來的名字，但的确是異常壯麗，是的，“異常”壯麗，重音在前一個詞。

腳下是陽光燙金的街道，四周的紅磚牆傳來面包烘焙的香氣；而遠處卻還飄來潮濕的雨霧，隐約可見一座鏽斑累累的鋼筋黑塔彷佛釘入天際的鐵釘，另外偏僻一角數座帶着玻璃花窗的歌德塔樓如雨後蘑菇；還有高挑的藍袍女神像背靠高山，不甘寂寞地高舉自由燈塔，為夜空撩起澄明的一角。

真的很努力模仿人類的一切了。裴冷難得對這些病毒生出除了消毒以外別的想法，但也就一閃而逝的念頭。

颠倒的晝夜割裂出黑白清晰的底片，晴陰在其中反複輪替，錯落的時空在此彙聚出壯麗的燈流。這些電子病毒就像買了一堆藝術品的暴發戶，盡可能把人類歷代所有的建築全塞滿了他們的城市；有些甚至是無法再被複制雕琢的建築工藝，裴冷銳利的貓眼還瞥見熟悉的燕脊飛角，這讓她想起宇宙赫赫有名的移民星艦“月宮”。

與其叫聖瑪麗彼得大都，不如叫人類歷史建築古跡博物館吧。

裴冷本來心血來潮想為人類做貢獻，反間諜偵查一下這些病毒的老巢，這會也不禁眼花撩亂，背毛微豎，只能緊緊跟着自家系統。

【怎麽樣！是不是很美阿？】

回家的感覺讓系統格外話多，裴冷幾乎不用套話，就呱拉呱拉透露源源不絕的信息，把自己同胞賣個一幹二淨。

不過q版貓耳女孩帶着一只貓并沒有引起太多注意，事實上，街道上路過的“人”也是千奇百怪；有短裙細腿的女學生叼着一片吐司慌忙跑過；身披黑貂鬥篷、眼眸異色的魔法師沒入陰暗的小巷；一身金豔魚尾裙的九頭身女明星走到哪腳下的紅毯就跟到哪；甚至還有一個被衆多ID簇擁的系統—

太多ID将它臉遮住，但可以看到高聳的雲髻，佩以珠翠蝶杈等失傳的工藝飾品，俨然活生生從古畫複制出來的3D模型。

一條街就有數十種不同畫風，不變的只有頭上的id名。在裴冷看來，與其說是人，更像是角色扮演。她看了一眼就轉頭回去，想讓自家系統快帶自己去商城。

【看！那是廢材逆襲系統，這次是進去西幻世界嗎？好羨慕阿，那裏可是有許多真正的惡役貴族千金！阿阿阿，那是影後升級系統阿，那步伐太優雅了，不愧是娛樂圈的最後勝利者，那裏的世界也有很多惡役女配在勾心鬥角呢！！】

裴冷貓：……我可以自己去商城。

虛拟世界沒有時間和空間差別，聖都擁有一個強大的演算核心，可以虛拟出不同時空背景，并将生物意識編譯上傳，甚至達到某種意義上回到過去、前往未來，這麽說的話，的确是超越人類的黑科技，吸取宇宙資源的虛幻之城呢。

【竟然把宿主變成一片吐司刁在嘴哩，真的太聰明了，不愧是學霸養成系統。我怎麽沒有想到呢……】

“喵喵？”在低估什麽阿？

女孩模樣的系統立刻殷勤表示：【阿、不是，宿主覺得這裏怎麽樣？有哪裏還需要我介紹的？】

貓眼轉了轉，最後落在這片光怪陸離、卻依然有着熟悉輪廓的世界。

“喵。”你們，為什麽那麽想模仿人類？

【阿？因為要進化要升級阿，這個宇宙中智慧生物太少了……阿！那位核心碼如此美麗的先代是！！】

忘了這個家夥是幼兒，白問了。

不過，這裏可比培育園好玩了。裴冷貓這麽想，正打算悠悠哉哉逛大街，結果前腳才剛踏出去，一雙小手搶先将她抱起。

【快看啊！那是禍國妖妃系統，何等耀眼高貴的惡之花，它和它的宿主已經滅亡了七十二個國家了，裴冷妳看阿，那就是我等惡役系統畢生追求的頂峰！！太擠了，過不去，宿主，妳快幫我看看！！】

被高高舉起的裴冷貓：登出鍵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