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林語在吃晚飯時發現碗裏的肉只有兩片的時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苦哈哈地咽下肉片,心道:蠢主人再不哄就上天了。
她幾口吃掉碗裏的狗糧,颠颠地跑到餐廳外面, 用力眨巴幾下眼睛,讓狗眼變得濕漉漉的。嘴耷拉下來,看起來可憐巴巴。接着擺好爪子, 端端正正地坐在門口看着還在吃飯的人。
祁念用餐的動作認真而優雅,筷子或刀叉碰到瓷器的細微聲響都不曾發出,儀态自然,十足的貴公子做派。
狗子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祁念的角色光憑在書中的寥寥描寫就引人無限遐想, 何況是真人在眼前。外型和氣質均無可挑剔, 哪怕林語已經和他同住了半年, 偶爾也會控制不住地淪陷在他的俊顏中。
如果人再大氣一點就更完美了,比如不要總是克扣家裏狗狗的口糧之類的。
祁念早就注意到門口的小小身影, 不過沒有理會, 淡然自若地用完剩下的餐點。用餐巾擦擦嘴邊不存在的湯汁殘液, 男人徑直走出了餐廳,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施舍給門口裝可憐的泰迪。
林語小跑跟在他後面,一直上到三樓, 祁念停在書房門口,回頭淡漠地瞥它一眼, “有事?”
小泰迪整理好表情, 盡可能表現出委屈的樣子, 喊道:“汪汪汪。”我錯啦,雖然不知道錯哪了,但是我錯了。
祁念收回視線,打開了房門,随着一聲“哦”字,門被緊緊扣上。
“……”
小氣吧啦。
林語鼻子哼了一聲,決定也不搭理他了,愛咋地咋地,大家一起冷戰。
轉頭扭着屁股氣呼呼地跑去存放身體的房間敲門。
護工和醫生習慣了她的經常到訪,聽到狗叫聲就放她進門了。
在裏面直勾勾望着身體放空了半天,滿腦子都是炖肉的畫面,剛才要和祁念的冷戰到底的決心已經塌了一半。
鬥氣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吃飽了才有力氣抗争。
于是,狗子慢吞吞地站起身,悠悠蕩蕩又去到書房外,小爪子輕輕拍了一下門,悶着嗓子出口認錯:“汪汪。”我真的知道錯了。
半晌,門開了。祁念環胸倚在門板上,長腿随意地立着,閑眼注視它。
略帶嘲諷道:“有事的話,去找你喜歡的那位先生。”
自己任勞任怨養了它這麽久,不感恩就算了,看見順眼的就想跟着人家跑,哪天要是被人抱走了估計都想不起來主人是誰。
這種白眼狼的劣根性必須要馬上鏟除,時間久了,他的耐心消退,可能會失去對泰迪的興趣,到那時……
狗子坐在地板上昂頭盯着主人,眸光閃閃,滿眼寫着委屈和無辜。
“汪汪汪。”我真的知錯了,理想人設男什麽的下次見到一定會克制的,求組織再給我一次機會。
看似心懷愧疚,殊不知左右搖擺的尾巴将它的小心思出賣得一幹二淨。
祁念撇過頭噗嗤一笑,轉身進屋,卻沒有關上門。
“下次記得把尾巴藏好。”
“嗷嗚。”
林語知道這是和好的信號,興奮地追上他,蹭在他後面奶聲奶氣地撒嬌。
作為休戰的慶祝,我要吃肉。
祁念坐到書桌前,手裏拿起一本看了一半的原文書,緩緩說道:“炖牛肉廚房差不多做好了。”
話到一半,狗子就消失在原地,一秒都不多留。
“小白眼狼。”
男人無奈地搖搖頭,到失去興趣的那天又怎麽樣呢,這種沒皮沒臉的小東西,只能繼續養着了。
第二天祁念依舊把狗子帶到了公司。
他今天不是很忙,在公司待半天,将各種文件簽一簽再開個會就可以回家了。
林語老實地趴在他腳邊,偶爾擡頭瞄一眼男人工作時的側臉。總感覺今天的蠢主人有哪裏不一樣了,發型好像沒有平常那麽随意,仔細一看貌似還給頭發定了型。衣服也換了風格,不似過去清一色死板的西裝,今天他穿了偏休閑式的白色襯衫,沒有打領帶,袖口随意地挽起。
看上去更加年輕帥氣,平易近人。
公司的女性早上上班看老板看直了眼,路過打招呼的人大概是平時的三倍。
大概是有約會吧,狗子無所事事地猜想,也可能是要見年輕漂亮的客戶之類的。
中午同樣的時間,祁念沒再把狗子交給助理,而是自己牽着它下樓。牽着狗子在公司附近兜兜轉轉,不時張望四周,像在找什麽人。
林語吸取昨天的教訓,從下樓開始頭便一直低着,專心嗅着亂七八糟的花草,打死不多看旁人一眼。
很快問題解決完畢,祁念卻沒有急着帶狗子回公司,而是在樓下走了一圈又一圈。林語穿着別扭的褲子到處走走停停,心情變得極差。但她并不敢反抗,只得憋着氣随祁念午間散步。
晃了半個小時,某人終于死心了。除了一群試圖求得他電話號碼的女生,什麽也沒遇到。
牽着泰迪頗有些失望地返回公司大樓。
此時林語通過他早上反常的打扮和莫名其妙的行為,漸漸參透他的想法,禁不住暗暗吐槽一句幼稚。
上午的事情處理好後,祁念便準備回家,走出大門時忽然接到了祁父的電話。
祁衛國張口就問:“你一會兒有空嗎?”
祁念頓了一瞬,模棱兩可地回答:“剛從公司出來。”
“哦,那你等會兒回家,你開車來寶利酒店,我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讓你見見。”
知子莫若父,他的小伎倆騙不過祁父,但是他爸的心思祁念也一清二楚。
“慕家的人嗎?”
“讓你來你就來,別廢話。”
祁念目光移到狗子身上,嘴角一勾,說道:“我去可以,但是……”
祁父打斷他:“你能來就行。”
“好。”
放下手機,祁念用額頭碰了下林語的腦袋,意味深長地笑道:“旺福,好好表現,今晚給你加餐。”
林語眼睛一亮,開心地應下:“汪汪汪。”包在我身上。
祁父說的酒店離祁念的公司不遠,開車十分鐘就能抵達酒店大門口。
祁念将車鑰匙遞給候車的侍者,抱着狗子走出兩步,而後陰沉着臉色止住動作。
他本以為父母的意圖只是讓他和慕家人吃飯見面,沒想到居然是打着讓他單獨招待慕妍的心思。
祁母趙蔓鈴正從酒店出來,身側慕妍正挽着她的手臂,和她有說有笑。兩人見到祁念的身影,霎時間笑容擴大,加快步伐走向他。
在兒子面前站定,趙蔓鈴笑吟吟地說道:“我們和慕妍的爸媽在這裏吃飯,長輩談事情,她守在旁邊肯定無聊,你受累帶她去附近轉轉。”
“無聊可以回家。”
趙蔓鈴笑容僵住,三番兩次被兒子駁了面子,心中不太舒坦,拉下臉道:“你來都來了,帶妍妍找個餐廳坐下來好好聊聊,又不耽誤你多少事。”
祁念面無表情道:“餐廳不讓狗進去。”
他擎起懷中的泰迪,表示他不是在找借口。
“我來幫你照顧它。”
富家太太之間聚餐帶貓帶狗去酒店用餐是常有的事,這家酒店有專門為帶寵物的客人準備的包廂。
祁母伸手要接過狗,小泰迪卻把頭一扭,特別不給面子的向主人懷中縮了縮。
祁念冷淡地側過身,讓狗子遠離她的觸碰範圍,拒絕她的提議:“不用了,我會安排的。”
說完,他回身示意侍者不用停車了,抱着旺福大步走向車的位置。祁母手肘碰了下慕妍的胳膊,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小姐領會了她的意思,踏着細高跟,快步跟上祁念。
男人并沒有阻止她上車,只在慕妍打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不經意提了一句:“副駕駛是旺福的位置。”
女人手指頓住,擡頭羞惱地望着祁念,難道她慕家大小姐還比不過一條狗嗎?
在她發脾氣前,祁念悠悠補充:“你可以抱着它。”
為了讨好他,慕妍壓下心頭冒出的火氣,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知道了。”
林語不是很情願地趴到慕妍腿上,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刺激的她鼻子發癢,靠近之後味道更強烈,熏得她頭暈。
慕大小姐不喜歡狗,兩條胳膊狀似無意地放在胸前,避免和林語有接觸。
車啓動的瞬間,祁念對狗子使了個眼色。林語會意,調整了下躺着的姿勢,将前爪搭在慕妍的大腿上,并悄悄露出指甲。
狗的指甲異常堅硬,尤其是旺福剛修過指尖,形成的方正棱角更加鋒利。
慕妍穿着短裙,坐下後只遮到大腿的一半位置。林語伸長前腿,用爪子慢慢劃過女人的大腿。出于對她的一點點歉意,她并沒有使勁,女人腿上連細細的劃痕都沒出現。
但慕妍還是掐着嗓子尖叫出聲:“好痛!”
狗子被她的叫聲吓到,迅速收回爪子,仿佛剛才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雖說指甲輕輕劃過皮膚就會有痛感了,不過不至于痛到像她叫得這麽誇張。
慕妍捂住嘴連聲呼着好痛,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淚就出現在眼眶,楚楚可憐狀看向旁邊的男人。
祁念專注開車,對她的裝模作樣無動于衷,半晌開口道:“旺福可能是穿着褲子不舒服才亂動,你幫它脫了吧。”
慕妍收斂了做作的樣子,嬌聲道:“诶,這樣啊。”
林語聞言猛地看向他,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祁念斜睨它一眼,微微做了個口型:加餐。
狗子頓時動起身體,回頭主動撕扯着小褲褲。
男人動起壞心思來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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