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回家

林赫冷眼望着木門，沒有表情。半響後，他閉上眼睛，翻了個身又睡了。

可能是靠山的原因，孤兒院的早晨有些冷。剛到廚房的賈德哈了一口氣，正拿着大勺攪粥的阿姨見賈德穿着單薄的襯衫，故意板着臉說：“山裏早上涼，起來了，也不多穿一件。過來吧，到竈臺這邊來。”賈德對阿姨笑着走了過去，他修長的身子，卻在離竈臺不遠放水缸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彎腰低頭，好像想要拿什麽東西。他低頭時，額頭前細碎的發絲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清秀的墨眉皺了下，他伸手拂過柔順的發絲向腦後挪。光潔飽滿的額頭漏了出來，人也精神了許多，賈德笑了笑。

水缸上方密密麻麻的鐵釘，挂着各式各樣的東西，其中案板就挂在最旁邊處，賈德伸手拿過。

他走到阿姨旁邊，把手裏的案板平放在竈臺平穩的地方，對着阿姨笑道“一個大男人，哪有這麽嬌氣。”見阿姨停下手裏的活計，一臉的不贊同望着他，賈德沒有意向和阿姨争論，溫和的說“我知道了，阿姨。”

阿姨看着賈德，他眼睛像彎彎的月牙蓄滿了笑意，他臉上溫順的表情就像是再說，我的一切都聽你的。她無奈的搖頭，她知道他沒有聽進去，她半個身子都入黃土的人了，怎麽會看不出賈德的倔強。阿姨知道再說也就沒意思了，沒有在說話，畢竟她也只是挑個話題罷了。聊不下去，就不聊算了。

阿姨微笑的繼續煮粥，見賈德走到廚房放碗筷的櫃子底下，他的身子背着她。廚房比較小，放碗筷的櫃子挂在牆壁上。他的長臂一伸輕松拿下兩個個鐵盤，賈德拿着盤子回過身來對着阿姨：“我出去裝鹹菜，一會就回來”阿姨笑眯眯的說：“辛苦你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每天早上來幫我的忙。去吧，多裝點白蘿蔔。”

一會的功夫，賈德端着兩個冒尖的鐵盤走了進來。鐵盤裏滿滿的都是鹹菜，大部分是已經泡軟的白蘿蔔和紅亮的胡蘿蔔。賈德把鐵盤穩妥放在竈臺上，又到水槽處洗完手後，拿起了蘿蔔放在案板上，準備切。他姿态神情有幾分大廚的意思，只見他手起刀落間，條狀的蘿蔔被切成了薄片，又切成了絲狀。

看見被碎屍萬段的蘿蔔，賈德長嘆一口氣，心裏舒服多了。又去拿了幾個盤子，把案板上的蘿蔔絲撤到盤子裏。又繼續切鹹菜，賈德切得很快，一會的時間就切完了。切完鹹菜，裝好盤。他又幫着阿姨做其他的，後來的一段時間，又來了三個人幫着阿姨一起做。

廚房不大，五個有些擠。賈德退了出來，走了幾步路回到房間門口。木楞的看着褐紅色的木門，他低着頭，黑色的發又落了下來遮住了眼睛，他沒有理它。沉默着轉過身背着門。在門檻處坐下。望着空曠的操場，入眼是死沉的灰青色水泥地板，寂寥安靜。賈德看着，雙眼無神，空洞，他盯着操場，好像入了迷。

林赫終于睡醒了，他睜開眼睛望着象牙黃的天花板，沉思了一會。突然一陣雷鳴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的肚子向他發出了最有力的抗議。他餓了。他利落的起床，穿衣，梳頭。做完一切，他走到門口想要開門。他打開大門，準備迎接第一縷陽光。碰！突然門檻處一道黑影向林赫倒下，砸出了一聲動聽的聲音。光聽着聲音，林赫就能想象出，賈德有多疼。

林赫皺眉，退後一步。蹲下看着賈德抱着頭趴在地面上，發出低沉的悶聲身。林赫很奇怪，他早上的時候明明看見賈德出去了。怎麽會在着？他覺得賈德可能不如他想象中的好。林赫伸手把賈德拉了起來，賈德原本捂着頭的手放下，順着林赫的勁站起來。他纖細的睫毛輕顫，低着頭發絲垂落，他尴尬的說不話來。

林赫見賈德躲閃的眼神，心裏悶笑一聲。面上若無其事的說：“老師，我有點餓。可以吃早餐了嗎？吃完早餐我們也好早點回去。”賈德聽他這麽一說，想起林赫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賈德擡起頭來，發絲飄到他額頭的一側。林赫看見他暗沉的眼睛和眼底的黑眼圈，林赫一愣，卻什麽都沒說。

賈德帶着林赫吃完了早餐，他跟林赫說要早回去，讓林赫去收拾東西，他和院長告別。林赫沉默，沒有聽從賈德的吩咐回房間。而是睜着眼睛望着賈德說：“豆豆，還沒有畫完。”賈德莫名其妙，他不明白林赫的話。突然他靈光一閃，豆豆？昨天畫林赫的小孩？

林赫淡淡的說：“我想讓她畫完”

賈德想，他也許沒有猜錯，就是那個小孩吧。他含笑的對林赫點頭：“去吧，畫完了我們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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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沒有想到着這一畫，就從早上畫到了下午四點多。期間，賈德在下午兩點的時候去看過一次。可當他看見，林赫認真的端坐，眼睛柔軟的看向豆豆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去打擾他們，青澀的少年和紮着小辮子的小姑娘，她們都很認真。認真的态度和氛圍讓身為老師的賈德，不忍心去打擾。

于是原本說好了早點回去的他們，在豆豆依依不舍的表情中，一直推到了四點多才離開了孤兒院。五點多的時候才坐上了會城市的長途汽車，坐上車後。林赫歉意的對賈德說對不起，他沒有想到小女生會畫這麽久。原本望着窗外恍惚的賈德回神說：“沒關系”。

已是黃昏，陽光也接近落幕，灑落着零星的餘晖。坐在窗邊的賈德，恍惚的眼神，古典的眉眼在餘晖中，愈加柔和，對着林赫微笑的樣子，美得像一幅畫。林赫愣神，也許愣了一秒，也許愣了幾秒，時間在這時候變得不重要。林赫深吸一口氣，挪開視線。

兩個人一路無語，他是因為那個人，而林赫呢？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自己越寫越差，改了又改還是不滿意。沒辦法了，好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