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韓澤自從上了小學三年級後就開始被父親要求自己坐校車去學校了。齊文揚因為中文說得不太溜,被安排到了跟韓澤一個年級一個班。齊文揚第一次去學校時,趙筠千叮咛萬囑咐的讓韓澤好好照顧齊文揚,韓澤表面上乖乖巧巧地應了,心裏卻還記着齊文揚揍他的那一拳。所以去車站的路上,韓澤的兩只小短腿跑得飛快,把一臉漫不經心的齊文揚甩在了後面,他一點都不想跟那個讨厭鬼一起去上學!
齊文揚落在韓澤而後面一大截,卻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始終和韓澤保持着剛剛好的距離。
韓澤以為憑自己的速度早就甩掉齊文揚了,結果上了車好幾分鐘,司機叔叔還沒關上門。又過了會兒,齊文揚上來了,瞥了眼坐在左邊靠過道位置的韓澤,直接略過他,坐在了最後面的那排位置。
齊文揚的出現引起了車上幾個小女孩的注意力,聲音叽叽喳喳地讨論着。班裏最漂亮的小女孩被打發着過來問韓澤那個看起來有點像外國人的小男孩是誰。韓澤惡聲惡氣地說不知道,直接把人家小姑娘惹生氣了要跟他絕交。
齊文揚到了班裏很少說話,不管上課下課基本都閉着眼睛趴在桌上休息。但是班裏的小姑娘都喜歡找他玩。問東問西,借支鉛筆或者借塊橡皮。即使齊文揚很少搭理她們,總是臭着一張臉,一副被打擾到的樣子,班裏的、甚至隔壁班的姑娘們依然前仆後繼。因為這個,班裏的小男孩,包括韓澤在內,都把齊文揚視為了眼中釘,集體孤立了齊文揚。
兩個人就這麽僵了三四天,你不搭理我我也不稀罕你,互相把對方當空氣,眼神一對上,多看幾秒都要打起來的樣子。
轉機發生在韓澤周六下午在琴房練琴的時候。韓澤因為犯困,一首彈過無數遍的練習曲不小心彈錯了好幾個音。韓澤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鋼琴,但他從來都沒有向熱愛古典音樂的父親說過,也沒有向溫柔的母親說過。他不敢說,他怕看到父親和母親的失望。韓家算得上是音樂世家,出過好幾個有名氣的古典音樂家。韓澤的父親主修鋼琴,在國內首屈一指的音樂學院教授鋼琴專業課。而韓澤的母親是名小提琴家,在嫁給韓澤父親前是一個知名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
被父親用窄窄的小木板打着屁股的時候,韓澤閉着眼睛,用力掐手心。二十下板子挨完後,父親罰他在琴房再練兩個小時好好反省。兩個小時其實對韓澤來說不算長,但是韓澤很難過,因為被罰練琴會錯過今天的小點心。每天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韓澤的母親總會自己烤一些酥脆的曲奇餅幹或者香甜柔軟的小蛋糕。
韓澤“叮叮咚咚”敲着琴鍵心裏想着蛋糕的時候,齊文揚沒敲門就進來了。齊文揚被齊笑推着過來叫韓澤一塊兒下去吃點心。齊文揚進來後,倚靠在了在門邊,說話語氣硬邦邦的。
“下去,吃東西。”
韓澤停頓了一個小節,然後又繼續彈起來,有聲沒氣地回答道:“我不去。”
齊文揚盯了會兒韓澤,轉身走了。留下韓澤一個人,小眼神越發的傷感,歡快的練習曲彈起來也變了味。
沒過多久,齊文揚臭着一張臉端着碟小蛋糕又走進了琴房。
韓澤看到蛋糕眼神一亮,但看到了齊文揚的臉,又把揚起的嘴角壓住了點。
“別彈了,難聽。”齊文揚把蛋糕放在了琴架上。
“……”要不是韓澤正餓得慌,估計得把蛋糕砸齊文揚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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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了蛋糕,但是韓澤卻只能咽着口水看着。一開吃就意味着不能彈琴,不能彈琴就等于告訴父親他在明目張膽地偷懶。雖然琴房有點隔音的效果,但父親的私人練習室就在隔壁,還是能聽到聲音的。
齊文揚正要走,卻被韓澤喊住了。
“喂。”雖然韓澤承認向齊文揚求助有些丢臉,但在蛋糕的誘惑下韓澤還是開了口,“能幫個忙嗎?”
大概是因為韓澤的目光很像自己在英國養的那條古牧“小布丁”,齊文揚留了下來。
然後,韓澤花了二十分鐘教會了齊文揚練習曲的三小節。
韓澤手把手教得既痛苦又開心,痛苦的是齊文揚按鍵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按到別的音上;開心的是自己終于在某個方面從齊文揚那兒找到了點優越感。雖然齊文揚長得比自己好看,比自己高一個頭,比自己更受女孩子歡迎,但是他手笨啊!
韓澤心情很好地站在鋼琴旁大口大口吃着蛋糕,聽着齊文揚反複地彈奏那三小節。瞥到齊文揚看向自己時,齊文揚竟然破天荒地給了他一個笑臉,雖然嘴角的弧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韓澤也友好地沖齊文揚笑了下,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鼻尖上蹭到了奶油。
韓澤和齊文揚的關系在蛋糕事件後終于緩和了起來,韓澤經常拉着齊文揚一起寫作業,一起出去晃悠。齊文揚雖然還是一臉生人勿近,卻沒拒絕韓澤的示好,趙筠和齊笑終于放下了心。兩個月齊文揚從韓家搬出去後,韓澤沒事還經常會去找齊文揚玩,有時候玩得太晚了幹脆直接住在了齊家。
好幾年過去,齊文揚除了長高了不少,平時還是那副誰都不愛搭理的拽樣兒。有時候韓澤看到他的臉都忍不住手癢癢想打他。但是要是齊文揚真被人打了,韓澤一定第一個撸起袖子幫齊文揚打回去。不說其他的,他可是管齊文揚的媽叫幹媽呢。
高一那會兒,齊文揚因為不小心招惹了校外的不良少女,放學後被人堵在學校後門口。韓澤沒等到齊文揚,就去找他。看到齊文揚被四五個黃毛少年踹倒在地上,雙手護着頭,韓澤難得爆了句粗口,撸着袖子,拼着自己的小身板就上了。
最後兩個人都被打趴下了。引來了學校的保安不說,韓澤的手還在混亂中不小心被直接踩到骨折,養了兩個月才徹底養好。
大概是從這件事後,韓澤發現齊文揚開始有點不對勁。他經常盯着自己看,像是要在自己臉上看出朵花來。
“看什麽看?!有病啊你!”韓澤有時候被齊文揚看得心裏有些發毛。
齊文揚很少有回答他的時候。
高二韓澤剛交上女朋友那會兒,齊文揚破天荒地主動跟他說了話。
“她不适合你。”
“你說孫倩倩?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漂亮就行。”韓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齊文揚眼神幽深地看着他,沒說話。
沒過幾天,校花孫倩倩就哭着來跟韓澤說分手了。
韓澤第一次戀愛沒到三天就吹了,小手都沒拉到呢!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韓澤還不得被人笑死?!韓澤陰着臉問孫倩倩原因,孫倩倩哭得抽抽噎噎的,說了“齊文揚”的名字。
韓澤聽完二話不說找到在籃球場的齊文揚,狠狠地往他臉上揍了一拳,揍得齊文揚腳下一個踉跄。
“你有病啊?!非現在撬我牆角?!”韓澤仰着頭,惡狠狠扯着齊文揚的衣領。
齊文揚直直地看着韓澤,“我沒有。”
“你沒有?!孫倩倩跟我說了,都是你幹的好事!”
“我沒撬你牆角,我只是威脅她如果不跟你分手,就把她寫給你的情書貼到學校公告欄上。”
“……”齊文揚難得說這麽長的句子,卻把韓澤愣住了,憋了半天憋出句:“你有病啊?!”
韓澤松開齊文揚的衣領,皺着眉嘟嘟囔囔的,“你最近沒吃藥吧?拆散我和她你能有什麽好處?”
齊文揚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嘴角,目光沉沉地盯着韓澤。
“我說了,她不适合你。”
“那你跟我說說,什麽樣的才适合我?”
“我這樣的。”齊文揚嘴角青了一塊的臉湊近了韓澤。
韓澤白眼快翻天上去了。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趕緊回家吃藥吧。”
韓澤當時以為齊文揚在開玩笑,等到他真正意識到齊文揚心思的時候,已經晚了。
高三畢業晚會的時候,韓澤喝多了懶得回家,就讓齊文揚幫他随便找了個幹淨的賓館。韓澤醉得迷迷糊糊的,聽到關門的聲音後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澤睡得不踏實起來,身體上方被重重的被子壓得難受,房間裏的空調不知道是不是壞了,有些熱。
半清醒的韓澤突然感覺到有某種濕軟的東西反複在自己脖子上舔舐,冰涼的手指在自己後背的那塊皮膚撫摸摩擦。
“誰?!”韓澤生生地被驚醒了,伸手想按開壁燈的開關,手卻被大力地按住了。
下一秒,那人熾熱的舌頭靈敏地伸進了韓澤的口腔裏,反複用力地吮吸,仔細描摹着韓澤口腔的每一寸。
“唔!!!”韓澤用力地掙紮起來,雙手卻被那人直接一只手握住拉到了腦袋上方,雙腿也被牽制住了。
韓澤腦袋被密不透風的吻弄得有點缺氧,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等等,壓在他身上好像是個男的?!!
被這個事實震驚到,韓澤在黑夜裏瞪大了眼睛。那人順着韓澤飽受蹂躏的嘴唇往下一路吻到了脖子的位置,密集帶着熱度的呼吸打在韓澤的脖子上。
韓澤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鼻間聞到了熟悉的洗發水的味道,試探地問道:“齊文揚?”
壓在韓澤身上的齊文揚因為欲望眼睛有些發紅,停住了動作,在黑夜裏目不轉睛地盯着韓澤。
“是我。”
“!!!是你大爺!!!”韓澤心裏就是一個大寫的”卧槽”,被自己哥們又親又抱的這叫什麽事啊?!“快放開我!你喝多了吧?!看見個人就上啊?!”
“我不放。”齊文揚的聲音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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