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十六歲,成年了。剛放寒假,凡瞎子就帶着凡文知和周森回老家。往年都是清明的時候才回來,這還是第一次新年時回來,并且打算今年就在老家過年。
約好一起去派出所照身份證相,凡文知陪着周森到周家去拿戶口本。金秀跟周桃花都回來了,據說今年周老二也會回來。因為周家一個長輩要過九十歲的大壽,周老二必須得出席。
拿戶口本的時候挺順利的,金秀沒為難他,還破天荒的對周森笑了笑。等出門後,凡文知就問:“發生了什麽事,她怎麽會對你笑,我沒看錯吧。”
周森也是一臉被吓到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怎麽可能?你想想看,這段時間你有做過什麽嗎?”
周森皺着眉頭想,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上次我給了她兩百塊錢的原因?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兩百塊就能買到一個良好的态度,凡文知望天,他對金秀真是無語了。這個女人一再的刷新凡文知對女性的認知,果真奇葩。
辦證很順利,不過要過了年後才能拿。回去還戶口本的時候,周森有點沖動,他想要不要先提一下把戶口遷出來的事情,也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等過兩年真正要遷戶口的時候,也不至于鬧出事情來。更為關鍵的是,若是能順利遷出戶口,至少在名義和法律上他和周家并無實際的關系。
還戶口本的時候,周森猶豫着開口:“嬸嬸,有機會我想把戶口遷出去,你看怎麽樣?”
金秀臉色一變,變得很警惕,很兇惡,瞪着周森,“遷戶口?你沒事遷什麽戶口?”
周森一聽就知道事情要壞,但還是硬着頭皮說:“畢竟現在我的戶口挂在周家不太合适。”
“有什麽不合适的,你是我們周家的兒子,戶口在周家不是理所當然的。”
周森傻了,他們不是已經不認他了嗎?“可是當初你和叔叔都說我不是你們兒子,也不要我叫你們爸媽的。”
金秀眼一瞪,“我們是我們,你是你。你看你有做人兒子的樣子嗎?這麽久了連句媽都不叫,開口閉口就是嬸嬸,誰是你嬸嬸!養不熟的白眼狼。”
“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們的親生兒子,你們也的确不認我了,這兩年都是我自己在養活自己。我還未成年,有哪個做父母的會讓未成年的孩子自己養自己的。既然我們都沒關系了,我要遷戶口,不也是理所當然嗎?”周森也火了,他真的沒料到還有這樣的道理。
金秀指着周森大罵,“我就知道你是個白眼狼,我養了你那麽多年,你拍拍屁股就想走,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你是我們花了五千塊錢買回來的,要想撇清關系,我告訴你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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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五千塊可謂石破天驚。果然,周森是被買回來的。雖然一直都有這個說法,但是沒有當事人的承認,那麽就還有可能有另外一種緣故。原來他真的是被買回來的,還花了五千塊錢。
周森悲憤,憤怒,眼睛一直盯着金秀。金秀被他看得有點發怵,退後兩步,厲聲叫道:“你想幹嘛?我可告訴你周森,你是我們周家的兒子,你想要擺脫我們,那是不可能的。”
周森古怪一笑,“我就是要擺脫你們又怎樣,你攔得住我嗎?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是白眼狼,你憑什麽不讓我遷戶口。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無非就是要錢。”然後輕蔑一笑,“真是可憐,你現在除了靠錢,你還能靠誰。”說完也不理會金秀在後面跳腳大罵,轉身出了周家。
凡文知發現周森還了戶口本回來後,臉色很難看,好像被什麽刺激到了。
凡文知捅了他一下,“怎麽回事?跟哭喪似地。”
周森自嘲一笑,“可不就是哭喪。我跟那邊提了遷戶口的事情,沒答應。并且還明确的告訴我,我是他們花了五千塊錢買回來的。”
“哦,你還挺苦情的。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你傷心什麽?再說了,我早就跟你說了現在提遷戶口的事情純粹就是沒事找事。等你有錢了,要遷戶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氣不過。”周森憤怒的用拳頭錘擊牆面。“我在他們眼裏就是一件商品,當初五千買進,現在就要五倍,十倍甚至更多的賣出。凡文知,我TMD真是傻B,我真想去殺人。”
“殺人啊,請出門左拐。”凡文知端了杯水放在周森面前。
“凡文知,你有沒有點同情心,我都在這麽慘了,你就不知道說點安慰的話。”
“靠,你需要安慰嗎?難不成我要說周森沒關系的,這世上比你慘十倍百倍的人多得是,你就多想想他們,心裏就不會那麽難過了。反正人就要比較着過日子,比上不足的時候,就往下比。總之你不會是最慘的那個,還有比你更慘的。”凡文知摸着下巴,一臉小得意,“哎呀,我發現我這通安慰詞挺有道理的。周森,你有沒有被我安慰到。”
“滾,什麽狗屁不通的道理。真該讓外面的人看看你這副德行,欠揍。”
凡文知湊到跟前,“喂,心情好點了吧,看來我的安慰方法還是起作用了。”
周森推開他,白了他一眼。不過心情的确比一開始好多了。長嘆一聲,“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們還真是極品。文知,謝謝你。”聲音是說不出的寂寞,哀傷。
“不用謝。”凡文知擺手,“你要是實在渴望親情的話,我建議你努力讨好我爸,然後請他收你做幹兒子,以後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兄弟了。反正我爸一天到晚都嫌棄我跟個老頭子似地,你那麽乖,就代我做好兒子算了。”
周森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嗎?”
“你當真啦!”凡文知驚了下,他只是随口說說而已。大家這麽熟,做不做幹兒子其實真的沒差別吧。
“不是你說的嘛!我當然要當真了。凡伯伯對我那麽好,要不是凡伯伯,我現在估計早就辍學,說不定都進少管所了。”
凡文知郁悶,明明一開始是自己主動幫他,然後強拉着瞎子老爸下水。到最後這家夥只記得老爸,不記得自己了。真是聞者傷心啊!“周森,你太沒良心了,我堅決支持你,趕緊去拍我爸的馬屁吧。”
沒良心和拍馬屁有什麽關系,周森糊塗了。不過凡文知說得對,自己要努力伺候好凡伯伯,讓他答應收自己做幹兒子。
凡瞎子眨眨眼睛,不對勁啊,貌似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不動聲色,就看兩個小夥子能幹出什麽事來。
先是凡文知,懶了,很明顯的懶了。原本該他做飯和打掃衛生,如今都推給了周森做。還有凡瞎子叫凡文知去外面給他打二兩白酒回來,凡文知連頭都沒擡,就直接沖廚房喊:“周森,我爸要打二兩酒,你趕快。”
周森屁颠屁颠的跑過來,手上的水都沒有擦幹淨。“伯伯,我去給你打酒,要不我再給你買點花生米。不用給我錢,我孝敬你。”周森拿起酒瓶子,跑得飛快。好像生怕凡瞎子改主意,不讓他去打酒。
凡瞎子感覺怪怪的,就問:“文文,周森沒病吧。”
“好得很,你要有什麽事找他就好。保準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的。”
凡瞎子不淡定了,“文文,你是不是又闖禍呢?還是你又欺負周森呢?”
“絕對冤枉。要不信,你自己一會問他,他絕對是心甘情願的。爸,你就別疑神疑鬼的,就當他孝敬你。再說,你不是一直誇他嘛,就讓他好好表現表現,看看跟我這個親兒子比,究竟誰好。”
“胡說。別人是別人,怎麽能跟你比。”凡瞎子很不高興這句話。自己的兒子樣樣都好,誰能跟自家兒子比啊?就連周森,是挺好,不過還是比不上自家兒子。
凡文知翻白眼,血緣情結發作,這可是他沒法改變的。
周森很快就回來了,“伯伯,酒打回來了,我買了花生米,還有鹵豬耳朵,一會就給端上來。”
“好好好!”瞎子挺高興的,“周森啊,你也別太辛苦了,凡文知的事情讓他自己做,你別幫他。”
“沒有,我就是想給伯伯多做點事。這些年多謝伯伯照顧,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好好的,說起這些做什麽?”
周森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不過他很快收起感情,說:“那我就不說了,我去炒菜,一會就能吃了。”
凡瞎子望着廚房邊,問凡文知,“受什麽刺激呢?怎麽這麽不正常呢?”
凡文知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爸,你看得挺準的,還真是不正常。就是在隔壁受的刺激,被打擊到了,心靈受傷,急需親情的撫慰。不知道爸爸能不能擔任這個角色。”
“給你老子顯擺你有文采啊?就不能好好的把話說清楚。”
凡文知很正經的咳嗽兩聲,“爸,你可聽好了。周森他很崇拜你,就像是崇拜父親一樣,所以他希望你能收他做幹兒子。以後你就有兩個兒子孝順你了。”
瞎子喔了一聲後,沉默。既不說不行,也不說行。凡文知瞧着那意思,像是有什麽顧忌。莫不是覺得周森這命不好,小心把自己給克了。
“這事是你給出的主意吧!”
凡文知湊到跟前,“也不算是,我只是随口說說,不過他很上心。你也知道他的情況,周家擺明是想從他身上詐出點錢來,否則肯定不會放手的。他了,現在就像是浮萍,急需要找到一個認可。我和他做哥們這麽多年了,覺得他挺不錯的,再說你也喜歡他。就想要不順手推舟,你就收了他。至于周家那邊,幹脆用點錢,幫他打發算了。”
凡瞎子敲了下凡文知的頭,“你倒是為他考慮得周到。你怎麽不為你老子想想。我收他做幹兒子,算什麽回事?鄉鄰們怎麽看我?別人還當是我要為周森出頭,這不是壞我名聲嘛。”
“爸,事情那有你想得那麽嚴重啊!你以為還是十幾年前,大家都抱成團。現在人心早就散了,人人眼裏只看到錢,還有幾個人關心是不是要為誰出頭。就我們回來的頭一天,李二娃還跟他大哥打了一架,就為了給他老娘多出了兩百塊錢的醫療費。就今天還把他老娘給趕出去了,讓他老娘跟李老大,他不管了。”
“不孝子!”凡瞎子大罵,提起拐杖恨不得就要打上門去,“當年他老娘為了給他治病,跪着求人借錢,最後還借到我這裏來。要不是他老娘借錢給他看病,他哪裏有今天。”
“所以說,現在人心都變了。”過分的物質追求,誇大的欲望,膨脹的虛榮心,颠覆的金錢觀,世界觀,一切都顯得那麽畸形。而社會和政府又沒有适當的引導和宣傳,同時許多人也沒有基本的文化道德修養,使得這個社會徹底淪為金錢至上社會。像李二娃這樣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電視裏就經常報道。一開始大家譴責,到後來開始變得麻木,冷漠。大家就會想,現在社會就是這樣,許多人都這樣做,我為什麽不能這樣做!
凡瞎子很不是滋味的嘆息一聲,“變了,變了。大家都忙着掙錢,什麽都不管了。連自己老娘都要狠心趕出去,這種人怎麽還配活在世上。”
“爸,你就別感慨了。不過李老大還算有點良心,把他老娘接回去住了。就是不知道住的怎麽樣。聽說李老大的婆娘潑辣得要死,跟隔壁的有的一比。”凡文知沖隔壁努了努嘴,“爸,這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
凡瞎子搖搖頭,“我先想一想,等我算一卦再說。”
凡文知切了一聲。平時瞎子老爸的習慣就是不給自己算命,也不給将要做的事情算吉兇。因為算命的一輩子就只能為自己算三次命。過了三次,十有八九都不準。這個說法怎麽來的,凡文知不知道。不過還是有點道理。比如讓他給自己算命,就完全算不出來。給周森算命,也算不出來。瞎子老爸的解釋是兩人關系太近了,近到彼此影響,根本沒法算。而且算命的不給自己算,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為的就是避免自己事事依賴,甚至走火入魔。而這次卻說要算一卦,看來是真的挺糾結的。
凡文知沖躲在門外偷聽的周森擺手,讓他趕緊把飯菜端上來,給瞎子老爸灌點迷魂湯,說不定就答應了。
飯菜上齊了,周森這會沒有特意獻殷勤。他就想既然凡伯伯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思,這時候再獻殷勤,就顯得不真誠了。不過周森還是很好的照顧到凡瞎子的需求。
這餐飯,凡瞎子吃的即愉快又糾結。周森是個好孩子,這麽多年看下來,周森的本性是不錯的。懂事,乖巧,上進,有良心。能有這麽一個兒子是一件有福氣的事情。可是凡瞎子還是糾結啊!若是真的像凡文知說的那樣用錢将周家擺平,那自己成什麽人呢?那不跟周老二一個德行。不行,這事不靠譜。再說,畢竟周家養育了周森這麽多年,突然将別人的兒子搶過來,這事太不地道了。
吃過飯,回到屋裏,凡瞎子關上門悄悄的算了一卦,卦象中平,不好不壞。這還真是少見了。凡瞎子頭痛,就想要不先拖拖。
這一拖就拖到大年三十,周老二帶着他的親生兒子回來了,還好那個寡婦沒跟來。要是來了話,肯定又是一場大戰。
金秀黑着臉,她認為周老二把小兔崽子抱回來,就是故意讓人看她的笑話的。吃年夜飯時,周家一派劍拔弩張的氣氛。周老二重重的放下筷子,剛要沖金秀罵過去,周桃花及時救場,“爸,要不要叫周森也過來。周森在凡家吃年夜飯不太合适吧。”
“有什麽不合适的,他又不是我生的。你爸都說了沒當他是兒子,你還在這裏多嘴。”金秀狠狠的瞪了眼周桃花,“你就只有一個弟弟,喏,就是那個小兔崽子。”
“有你這樣說話的嗎?”周老二怒氣橫生,“當着小孩的面,你就不能做個表率。”
“做什麽表率,難不成跟你一樣,也在外面找個野男人,給你生個野種。”
周老二舉起手就要打,周桃花急忙攔住,又轉過頭趕緊安撫想要大鬧的金秀,“媽,你就不能為了我想想,我以後還要嫁人的。”
金秀一聽,果真閉嘴。周老二哼了一聲,沖周桃花說:“去把周森叫回來,都這時候了,還在別人家裏像什麽話!”
周桃花剛起身就被金秀按住,“不用叫了,人家都說要把戶口遷出去,跟我們家徹底撇清關系。”
“說什麽胡話,還撇清關系,哪有那麽容易。就算我周老二不當他是兒子,那他也是我周家的人。桃花,快點去把人給我叫回來。”
金秀冷笑,不過這對夫妻在這件事情上倒是難得的一致。
周桃花聽了周老二的話後有點為難。可是轉念一想,畢竟周森是在周家長大的,即便爸爸不當他是兒子,他還是周家人。
凡文知看着周桃花,又瞧了眼周森,笑着說:“這還真是難得啊!周叔叔竟然肯讓周森回去。那過兩天你們家上墳的時候周森也跟着去嗎?”
周桃花面露不悅,就覺得凡文知小小年紀,說話怎麽這麽難聽,還多管閑事。硬邦邦的說:“不知道,周森你快點過去,爸媽都等着你吃飯。”
凡文知沖周森點頭——去就去吧,不就是吃個飯,又不是吃人。要是敢動手,我建議你适當的還手。
周森撇撇嘴,真是多事。然後和凡瞎子交代了一聲,就跟着周桃花回周家去了。
當晚雖說有點不愉快,但是畢竟大家都想到新年新氣相,都刻意的控制了,還算是過了個相對平靜的年。
過年後,周森情緒一直低迷。凡文知假裝沒看見,老爸不松口,他也沒什麽辦法。不過凡文知還是想幫幫周森,趁着瞎子老爸心情好的時候,就湊上前,“爸,這幾天吃得好吧!”
“嗯,是不錯。”
“那可都是周森特意給你做的,比我這個兒子還孝順。”
凡瞎子砸吧砸吧嘴巴,“你又想替那小子說話?”
“不是幫他說話,而是請爸爸給個明确的答複。你這樣吊着人家,很不人道的。”
“瞎說。這種事情自然是要慎重。”瞎子放下收音機,“收他做幹兒子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天天跟我們住在一起,沒什麽區別。不過我希望這事暫時別聲張,等他考上大學後再說吧。”
“爸,你這是答應了。”
“你一天到晚這麽煩,我能不答應嗎?”
凡文知趕緊去告訴周森,周森一聽,眼淚唰的就流出來了。拼命擦,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凡文知打趣他,“真該把你這樣子照下來的。”
周森也笑了起來,臉上還挂着眼淚,樣子真是狼狽,不過他真的高興,“小文,謝謝你。”
“哎呀,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起再多繭子,該說的還是要說。”
“行了,你就別廢話了。趕緊去喊幹爹。”
雖然瞎子說不聲張,不過還是在家裏走了個儀式。周森給凡瞎子磕了三個響頭,敬茶,凡瞎子給紅包,這儀式就算完了。凡文知就想,這怎麽像是電視裏演的新媳婦給婆婆敬茶的橋段。再看周森,這麽個新媳婦,凡文知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凡瞎子重重的咳嗽幾聲,示意他莊重。而周森則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敢破壞我的好事,等着,跟你沒完。
儀式一完,周森迫不及待的叫出聲,“幹爹。”
凡瞎子趕緊答應,然後說,“以後你就跟着文文一起,你們兩兄弟要互幫互助,知道嗎?”
“知道了,幹爹。我會看着凡文知,不會讓他胡來的。”
誰胡來呢?凡文知白了他一眼,這剛有名分,就開始說大話了。以後誰管誰還說不定了。
吃過一餐豐盛的午餐後,周森背着凡瞎子,拍着凡文知的肩膀說:“以後叫我哥,知道嗎?小文文。”
靠,太嚣張了,堅決鎮壓。凡文知龇着牙叫道:“是啊,森…森…大哥。我對你充滿森,森,的愛啊啊啊啊……”
周森爆了,凡文知笑了。
凡瞎子聽着窗外兩個兒子打鬧嬉笑聲,也跟着笑了起來,年輕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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