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雲風篁︰這題我拿手!

第33章 雲風篁︰這題我拿手!

“……”四目相對,半晌,雲風篁惆悵道,“原來陛下已然衰殘至此,大內深宮,外男竟來去自如。”

公襄霄冷冷看着她:“你想毀諾?”

“怎麽可能?”雲風篁道,“只是妾身昨兒個才晉位,皇後娘娘都還沒說給妾身添人的事情,妾身總不能先去皇後跟前要人吧?那樣萬一惹了皇後娘娘懷疑怎麽辦?畢竟妾身在皇後娘娘面前一向乖巧溫馴……”

“在延福宮偏殿大吵大鬧的溫馴?”公襄霄嗤笑一聲,打斷她的話,“還是在綿福宮前也不消停的乖巧?”

雲風篁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妾身雖然乖巧溫馴,也架不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不是?”

公襄霄寒聲道:“本世子雖然好說話,也架不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不是?還是你覺得回來了這後宮,本世子就奈何不了你?”

“世子難不成懷疑妾身是故意的?”雲風篁皺眉,“就為了不将流虹帶在身邊,故此連剛剛到手的美人之位都不要了?”

公襄霄冷笑:“難道不是?”

不管是延福宮偏殿的鬧劇,還是綿福宮前的紛争,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哪怕是個才智平平的普通人,有意避免,也是可以消弭的。

以雲風篁的心機,真不想多事,有的是法子解決,還至于弄的一天之中連續惹怒皇後跟太後?

在公襄霄看來,這擺明了就是雲風篁想過河拆橋,騙自己幫她從小方壺脫了身,轉過頭來就不認賬了!

“這話說的,未免太小看妾身了。”雲風篁卻哼了一聲,道,“妾身要真不想讓世子如願以償,何必做的這麽明顯?先把流虹要了來,然後随便惹點事情,推了她出去頂缸,保證她死的幹幹脆脆,世子還說不出話來,甚至沒準還能用這件事情,說服世子一塊兒對付妾身的對頭?”

這話雖然聽着氣人,卻也有道理,公襄霄沉着臉,思索了會兒,道:“你究竟意欲何為?”

聞言雲風篁微微勾唇:“自然是為了……更進一步!”

她接着解釋,“畢竟寄人籬下,哪有當家作主好?”

“你想取代悅妃?”公襄霄嗤笑一聲,“那是做夢!”

“妾身做什麽要取代悅妃?”雲風篁詫異,“悅妃娘娘以前是什麽樣子妾身不清楚,但從妾身入宮以來,她似乎就沒有一日過的松快的,妾身又不是傻了,要過她那樣的日子?”

再說了,斛珠宮她也看不上啊!

位置這麽偏,每天去請安都要比其他人早起小半個時辰,由于路上荒僻,還容易被公襄霄這種人找到機會堵住……這鬼地方她才不稀罕!

她要做主位瞄準的也是那些建築華美地段也好的宮殿不是?

公襄霄徹底弄不清楚她的想法了,雖然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思索了下,還是耐着性.子問:“那你的意思是?”

“妾身的美人之位,是慈母皇太後幫忙開口要的,實際上皇後娘娘并不樂意。”雲風篁道,“昨兒個在延福宮,慈母皇太後離開後,皇後娘娘還很是敲打了妾身一番。試問皇後娘娘最後固然還是依了慈母皇太後,心裏焉能高興?接下來,縱然妾身立下其他功勞,皇後娘娘還會繼續按着規矩給妾身晉位麽?”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本來雲風篁進宮不幾日就連升三級,足夠引人側目了。再有慈母皇太後插手妃嫔升降這一出的心結,紀皇後于情于理也不可能讓雲風篁輕易晉位……公襄霄沉吟道:“但你故意觸怒皇後、太後,固然能讓皇後出了這口氣,卻要怎麽晉回去?”

他可不覺得雲風篁主動犯錯給皇後出氣,完了皇後會過意來就會為其恢複位份。

“本來妾身還真挺頭疼的。”雲風篁輕笑一聲,“但這不,方才在弄柔殿聽公主殿下說了小王爺開蒙禮的事情……妾身覺得,這不是現成的機會麽?”

提到同父異母弟弟的開蒙禮,公襄霄臉色陰沉下來:“是麽?”

“零山先生海內鹹知的人物,自從先帝年間丁憂返鄉後,一直躬耕田園,不問廟堂。一朝出山,就收了小王爺為徒。”雲風篁侃侃而談,“對于母後皇太後等人而言,既突兀意外,又不免神思不屬,想着攝政王到底憑什麽說服了零山先生屈此大才,甘為孩童之師?”

“其中深遠,妾身也不再贅言。”

她說着話鋒一轉,“妾身接下來要說的,是這事兒對世子的影響。”

公襄霄神情變幻不定,片刻才嘿然道:“願聞其詳!”

“世子是攝政王元妃嫡出,承嗣攝政王理所當然名正言順。”雲風篁輕笑一聲,“但……元妃已逝,繼妃不但出身高門,也生有子嗣,如今更是拜得名師。恕妾身直言,世子看似身份尊貴,在攝政王府的地位,卻有些微妙……想必這就是世子想跟妾身合作的緣故?”

她之前就覺得奇怪麽,攝政王一派明明有瑤寧夫人在宮裏,論資歷論位份論出身,哪個不比自己強?

公襄霄幹嘛還要發展自己做眼線?

還是剛剛聽魏橫煙說了攝政王府的情況後,這才恍然。

合着攝政王府的眼線,不代表就是公襄霄自己的耳目。

這種後宅之事,是雲風篁的強項,這會兒不等公襄霄回答,就又說道,“其實這事兒也好辦。”

公襄霄本來想呵斥她的,可聽了這話,就忍不住問:“怎麽個好辦法?”

“那得看世子的目的。”雲風篁微微一笑,上前幾步,走到公襄霄跟前,她在女子裏其實算是比較高挑的了,但還是比公襄霄矮了大半個頭,此刻踮起腳,才能夠附耳悄言,“世子若是對大位無意,投靠陛下也好紀氏也罷,裏應外合之下,縱然攝政王府元氣大傷,那也都是你的,便宜不了陸王妃娘兒倆!”

“若世子對大位有意……那,眼下還是乖乖兒在攝政王跟前溫良恭儉讓罷!畢竟世子年輕,争位之事,還得仰賴攝政王不是?左右令弟年幼,縱然有名師指點,這會兒也還派不上用場。能夠跟攝政王上陣父子兵的,除了世子還有誰?”

“便是骨肉至親之間,也是日久生情。”

“同為親子,世子乃元配嫡出,原就高了令弟一頭。”

“若果再有陪着攝政王風裏來雨裏去的情分……試問他日大局定下,令弟憑什麽跟你争?”

這也不僅僅是情分,而是公襄霄若果真能一直給攝政王做左膀右臂,天長日久的,本身的勢力能力也肯定出來了。

到那時候,羽翼豐滿,地位穩固,就算攝政王還是想偏袒繼妃跟幼子,怕是手底下人都不會同意。

這一點前朝某位明君就是個例子,弑殺太子胞兄,逼親父禪位……嗯是的,因為把天下治理的不錯,他最後還青史留名了。

“……”公襄霄垂眸看她,這宮嫔比他小了兩三歲,眉眼還沒完全長開,靡顏膩理,望去像春日蒙蒙煙雨後枝頭欲綻未綻的蓓蕾,姣美純淨。

就好像剛剛一番誅心之語不是她說的一樣。

公襄霄下意識的想起了自己那繼母,也是這樣怎麽看怎麽娴靜溫雅、柔弱賢淑,從進門以來,哪怕是一手帶大自己的乳母,也說不出來她有什麽不好,可就是讓自己跟父王漸行漸遠,以至于現在幾乎形同陌路。

每次看到攝政王跟陸氏含笑逗弄公襄震時,他都覺得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像個純粹的外人。

他收回思緒,緩緩道,“你似乎全不在乎自己的下場?”

“這話不對,正因為在乎自己的下場,所以才要為世子出謀劃策。”雲風篁正色道,“畢竟如今宮闱非是承平所在,若果老老實實做妃嫔,将來如何,只能聽天由命。妾身歸根到底,也是為了謀取一條生路……反正妾身因為悅妃的緣故,已經惡了陛下,這會兒不預備退路,難道日後等着悅妃處置不成?”

公襄霄道:“你本來可以不得罪悅妃的。”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雲風篁搖頭道,“這宮裏,其他人,妾身都可以規避矛盾,唯獨悅妃不成!因為其他人可以曉以利害,可以沆瀣一氣,總有着化敵為友的可能。可悅妃看不得自己宮裏人,純粹是為了吃醋。這個就沒辦法了,畢竟妾身身為宮嫔,服侍陛下是應有之義!再者妾身又沒娘家撐腰,不侍寝,怕是連份例都要被克扣……所以妾身跟悅妃這種人是沒法和睦共處的。她不會體恤妾身的難處,妾身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那麽只能一較高下,看鹿死誰手。”

這番話她說的心平氣和,不帶任何怒意與激憤,卻透着斬釘截鐵的意味。

“……你倒是看的明白。”公襄霄這次沉默了更久,似乎想起了什麽,最後道,“那你說,本世子現在最要緊的是什麽?”

剛才雲風篁給了他兩個選擇,但他這會沒提選擇,顯然要麽還沒想好,要麽就是不欲讓雲風篁知道他的選擇。

雲風篁所以也沒追問,只道:“妾身雖然一介女流,但也聽說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因此世子最要緊的,就是效仿攝政王當年,去往邊軍歷練,以豐滿羽翼!”

關鍵是公襄霄這種掌握了自己把柄還能冷不丁找上門來的債主實在讓人如芒在背,能騙出帝京、遠走邊疆當然最好了。

但公襄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哂道:“看來你果然只是一介女流……當年父王也是這麽想的,于是先帝駕崩的時候他壓根都不知道,等接到消息匆忙返回帝京,紀氏什麽都準備好了。”

所以哪怕不少人知道孝宗皇帝壓根沒想過過繼嗣子,只想立皇太弟……最終益王還是只能妥協成攝政王。

公襄霄要是生母尚在,興許還能放心出去打拼一把,但攝政王元妃早就去世了,現在王府後宅是繼母當家,這繼母娘家比他嫡親外家勢大,生的弟弟正是讨喜可愛的年紀,還剛剛拜了個日後可為依仗的老師,這種情況下,他怎麽敢離開?

這一走怕不是将王府整個讓給那娘兒倆了?

雲風篁卻是搖頭:“先帝只是攝政王的兄長,這兄弟怎麽能跟父子比?世子恐怕低估了自己在攝政王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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