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魔戒守衛戰1

遙遠的格萊頓平原，中土世界最長的一條河流安都因河就經過這裏。

三千年前，斬斷魔王右手而得到魔戒的埃西铎就是在這裏遇到半獸人部隊襲擊，他的屍體漂向下游，人們哀嘆他的不幸與固執，許多記述這個故事的歌謠都不肯直接稱呼至尊魔戒這個邪惡的名字，只說是“埃西铎克星”。

無法抗拒魔戒蠱惑的人類，希望“埃西铎克星”永遠被歲月與泥沙埋藏在河底。

當歷史變成傳說，傳說變成神話……

安都因河奔流不息，它所經過的地方富饒美麗，現在活着的人們根本不知道埃西铎是誰，沒有聽說過在黑暗籠罩世界的時候，人類與精靈組成最後同盟，為了自由，浴血奮戰。

時間沒有毀滅魔戒，卻抹去了不該被遺忘的東西。

人們只發現這段日子，有奇怪的黑騎士徘徊在河流附近。

他們全身罩着漆黑的大袍子，蒙頭遮臉，黑袍下面還穿着盔甲，時不時發出沉悶的甲片撞擊聲。他們所騎的馬特別高大，同樣渾身漆黑，馬蹄踩過的地面，青草與野花都會逐漸枯萎，樹葉也罩上一層森寒的白霜。

夜色濃黑，卷過一陣怪異的風。

灌木叢裏突然寂靜無聲，黑騎士勒着馬緩緩踏過河岸邊的高地，他們已經沿着河流在格萊頓平原上尋找了很久。在月夜下經常能看到他們恐怖的影子靜靜伫立在荒地上，好像在眺望什麽，又像在等待什麽出現。

風冷夜靜，東方快破曉的時候，所有黑騎士忽然同時擡頭望向幽暗密林的方向。

“嘶——”他們在同一時刻扯動馬缰，如狂風般從高地俯沖下來，并且在狂奔的途中從四面八方彙合到一起，一共有九個黑騎士，他們的黑袍被風吹得鼓起，馬蹄聲震動了平原。

大群的鳥類被驚得拍翅飛起，有一只褐色鹞鷹好像慌不擇路，從黑騎士的馬前掠過。

“啪！”

整只鹞鷹都被劈成了兩半，鮮紅的血珠飛濺出一條弧線，殘骸墜到草地上。最前面的黑騎士，手持燃燒着的鐵劍，紅色魔光像利刃一樣，穿透驚飛的鳥群。

破碎的羽毛與鮮血四處亂飛，等到馬蹄聲過去後，地上有幾只勉強掙紮着想飛起來的大烏鴉，它們原先并不嚴重的傷口忽然迸裂開來，在凄厲的哀叫後，四周又恢複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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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群是巫師派出的探子。

雖然死掉的鳥群不能帶回黑騎士忽然離開的消息，但它們全部死亡這件事，就已經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

聖白議會震動了。

他們同時收到了來自北方幽暗密林的消息。

埃西铎克星，至尊魔戒出現了！！

此時，費伊正從噩夢中驚醒。

森林裏黑漆漆的，巨蜘蛛蒼白凸出的眼睛在黑夜裏閃爍，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奇怪，怎麽會看到至尊魔戒沒有打造前，索倫欺騙精靈的事呢？

這不是屬于魔戒的記憶！！

費伊臉色都白了，他想到一個恐怖的可能性，也許這是另外一個人的記憶，就在剛才，他們做了同樣的一個夢！所以費伊才能看到那些事。

而這個人，除了索倫還能有誰？

糟糕，完全暴露了！

費伊不敢發出絲毫聲響，他心驚膽戰的等着周圍發生的變化。天色逐漸開始變亮，幽暗密林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但這并沒有讓費伊感到安心，他開始來來回回的轉悠，一邊擔心精靈王宮殿裏的魔戒本體，一邊又擔心索倫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這個世界是有神的，巫師全部是次神！那麽肯定有能夠禁锢神族的牢籠，就算是費伊現在這種與世界接觸不良的形體，巫師能看見魔王也能看見！費伊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

“該死！”

費伊覺得自己的智商都要被攪幹了。

他現在只能等，只能賭！

賭甘道夫與愛隆有辦法隐藏魔戒不被索倫發現，賭他們會帶着魔戒前往末日火山銷毀，而費伊不相信這一路上沒意外！！

可是這等待的日子，特別難熬。

尤其生死都操縱在別人手上，這滋味真是難以言表。

這一天，費伊正靠在樹幹上懷念那擠死人的地鐵，還有難吃得想摔盤子的食堂菜。他曾經覺得那種生活真是夠了，只要出現一個改變的契機，他願意去嘗試任何可能。

可是命運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雖然他現在不愁吃，也用不着錢，甚至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據說屬于“神”的身體，但他郁悶得都要吐血了！

作為魔戒，他根本沒有選擇立場的可能！

至于索倫——想統治世界又怕打不過衆神，就搞了一個打造魔戒的陷阱，想通過控制所有魔戒來間接統治世界，結果呢？果奔三千年！

事實證明，就算是魔王，也只能安安穩穩的幹壞事。

不按理出牌，搞一些奇思妙想的最終下場就是連魔王也做不成！

“咚！”

沉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費伊起初以為是巨蜘蛛在狩獵，沒有在意。

“咚，咚咚！”聲音由遠及近，地面開始小幅度的震動。

這不像重物墜地的聲音，也不像樹木倒伏。

這是巨蜘蛛巢穴的最中央，四面都是蛛網，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費伊堅定的相信，好奇心是危險的源頭，他寧願原地站着繼續聽這奇怪的聲音，也不肯出去看個究竟。

鼓聲越來越響，紛亂的腳步聲也出現了。

類似野獸的低低嘶吼帶着熏人的臭氣彌漫在周圍。

“砍斷……撕開它！”

巨蜘蛛發出尖銳恐怖的叫聲，倒垂下來的蛛網被蠻橫的拉扯，費伊驚得倒退一步，他迅速往反方向逃，但他發現四面八方都傳來鼓聲，還有巨蜘蛛掙紮逃跑的身影。

很快，蛛網的縫隙裏就出現了無數醜陋漆黑的頭顱。

半獸人！！

巨蜘蛛雖然強悍，但在面對數不清的半獸人時，還是寡不敵衆，倉皇往樹頂爬去，眼睜睜看着巢穴的所有蛛網都被沖開撕裂。

幽暗密林的路本來就很難走，半獸人急着趕路，無論是藤蔓還是蛛網，都被順手清理掉了。半獸人的數量太多，一眼過去，黑壓壓的一大片，那密度簡直像行軍蟻。

費伊迅速躲到一棵粗大的樹幹後，看着成群穿着盔甲拖着兵器的半獸人迅速從身邊跑過，雖然半獸人沒法撞倒他，但要跟這些醜得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家夥近距離接觸，果斷需要先加強一下心理承受力！

許多半獸人都只有後半個腦袋有頭發，還稀稀疏疏長短不一，它們那皮膚顏色就跟泥漿一樣。真是不髒看着也髒了，五官扭曲，牙齒暴突，就沒有一個半獸人滿嘴的牙齒是完整的。也不知道魔王是怎麽想的，沒人規定黑暗種族就一定得醜成這樣吧！

半獸人的武器也很奇怪，是鋒利的鐵器，可是形狀就像拆下來的椅子腿。

第十個半獸人跑過的時候費伊還在評價它們的兵器，第一百個……費伊已經沒感覺了，因為美麗漂亮有很多種，但醜陋看來看去都一樣，習慣就好。

遠處忽然響起嘹亮的號角聲。

木精靈發現了半獸人！

費伊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魔戒還在精靈王的宮殿，半獸人大軍襲擊的方向，好像就是——糟糕！！

費伊立刻攀着樹根站起來，他要趕過去尋找逃跑機會！

索倫估計是派出了幽暗密林以及附近的所有半獸人，費伊好不容易才找到沒被它們填滿的空隙，一路狂奔，費伊又發現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喊殺聲最激烈的戰場。

半獸人的目标果然是木精靈的地底宮殿！！

森林已經成了戰場，半獸人揮着兵器大踏步沖上去，無數利箭對射，不停有半獸人哀嚎着倒下，還有一些巨蜘蛛居然被驅趕到戰場上，被迫去攻擊木精靈。

木精靈們彎弓搭箭，在高大的樹木與藤蔓間不斷躲避，有的每射出一箭都立刻換位置，有的站着不動面不改色一直拉弓，等到第七個半獸人倒下，第八個半獸人終于掄着兵器沖到面前時，木精靈反手握弓，頭一低，就拔出了插在膝彎或腰間的匕首與長劍。

然後這個半獸人腿就被砍中了。

它憤怒的吼叫，剛想狠狠拼殺，木精靈已經輕巧的跳到它身後，長劍往半獸人脖子上一抹，再一腳踹翻沒頭屍體，就去尋找下一個目标。

費伊趕緊躲過一個被砍飛出的半獸人腦袋，三步并作兩步竄到一棵柏樹後，然後目瞪口呆的看着戰場上的狀況。

要直接把敵人的腦袋砍飛，得多大的力氣？

那些身形修長又漂亮的木精靈，就算同時遭遇三四個半獸人圍困，長劍架住半獸人狠劈下來的武器，他們也只是肩膀往下一沉，然後猛然使力，硬是把三個半獸人一起掀得往後退。

費伊總算見識了什麽叫骁勇善戰。

忽然一支利箭迎面飛來，費伊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覺得脖子一涼，驚悚扭頭，發現那支箭已經穿過自己的身體，準準釘在了一個半獸人腦門上。

射箭的正是萊戈拉斯。

一轉眼，這附近的半獸人就倒下了至少十來個。

半獸人同樣擅長射箭，蹲在樹丫上的射手很快發現了這邊的異狀，于是箭雨全部瞄準萊戈拉斯。

萊戈拉斯側身一個翻滾，中途竟然還很順手的從地上橫躺的半獸人屍體上拔了三支箭下來，然後頭也不回，三支箭搭上去再次開弓。樹上立刻掉下來三個抓着弓的半獸人，其中一個就砸在費伊腳前。

“……”

費伊這才發現，所有木精靈都是邊戰鬥，邊順手從地上的屍體那裏拔箭。

因為射箭的時候力道很大，有的箭頭卡在骨頭裏不太好拔，木精靈索性将半獸人屍體跟着長箭一起拽起來充擋箭牌，再把屍體踹飛砸中敵人，箭就順利到手。

這一連串動作都特別流暢，而且木精靈始終緊盯着對面的敵人，根本沒有特意低頭去找，箭到手後又立刻射出，不注意看很難發現他們的行為。

于是就出現了一個半獸人倒下，一個精靈路過順手拔箭，又把這支箭射出去，恰好送回給原來那個精靈的搞笑場景。

西爾凡精靈一定擅長打持久戰，單是箭支消耗這點……就無人可比。

樹木過于茂密，費伊能看到的有限，一眨眼他連萊戈拉斯在哪裏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半獸人與木精靈現在整體戰況到底如何，費伊勉強辨別方向，往地底宮殿的石門那邊跑。

橋梁那邊的半獸人更多，但是它們根本無法奪得橋梁。

如果剛才的戰鬥讓費伊刷新了世界觀，現在他簡直就是感受到來自整個世界對穿越人士的惡意——這是精靈？步伐輕快優雅，只會射箭的精靈呢？

那些騎着戰馬，手持刻有精靈符文的銀色長矛，直接從石橋上沖下來，迎着半獸人大軍砍殺的是精靈？

對了，還有精靈王！！

誰見過騎着麋鹿上戰場的？

那是什麽鹿，頭上那美麗彎曲的長角随便一挂，就能撞飛三四個半獸人，蹄子狠狠踩踏過去，能把半獸人身上的盔甲跺出坑！

這麋鹿都逆天了好麽？

瑟蘭迪爾身後的王宮衛隊沒有參戰，他們全部騎着白鹿，隊伍整齊的排在石橋正中央。

精靈王根本不看遍體鱗傷終于沖到他坐騎前的半獸人，這些半獸人就算沒被他坐騎踩死，也被旁邊的木精靈順手補上一箭踹下石橋了。

瑟蘭迪爾盯着遠處源源不絕從森林裏沖出來的半獸人軍隊。

他旁邊的衛隊長，不停的用精靈語高聲傳達瑟蘭迪爾的命令，木精靈們沖散半獸人的攻擊後就往兩邊散開，勒馬返回石橋，一路不停的砍殺半獸人，最後慢慢踱回原來位置，再次進行新一輪沖鋒。

他們輪換休息，又不肯離開石橋，數量衆多的半獸人怎麽也打不進去。

橋梁是漆黑的河水，河流寬廣又湍急。無論誰栽進去，都會徹底昏睡，半獸人根本無法渡河。

“王……”衛隊長看到半獸人數量逐漸稀少，覺得這是趁機追擊的好機會，忍不住低頭請示。

“不行！”

瑟蘭迪爾注視着幽暗密林深處，他不相信索倫只有這點兵力。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裏起了一陣風，吹得樹葉飄向戰場，幽暗裏傳來了模糊不清的魔多語。半獸人的瘋狂攻擊變緩，他們醜陋的臉扭向森林深處，疑惑的想看清是什麽。

一層白霜開始凝結在草木上，迅速蔓延開來。

費伊驚疑不定的四下張望，他忽然看到穿着灰色長袍戴着尖頂帽的甘道夫一手拿着法杖，一手拿着長劍從森林裏沖出來，還順手砍翻了好幾個半獸人。

灰袍巫師擡頭看到坐在麋鹿上的瑟蘭迪爾，頓時連歪掉的帽子都來不及扶，焦急大喊：“納茲古（戒靈）來了！安格瑪巫王親自帶隊，快撤！關上魔法石門！！”

作者有話要說：黑騎士是戒靈，曾經得到索倫贈送的九枚魔戒的人類，其中三位是人類國王，還有那時最勇敢的戰士，術士之類的……他們被欺騙。沉迷于魔戒的誘惑，得到了強大的實力，無數的財富，還有榮耀與名望，違反常理的長壽。最後他們成為了一種可怕的，介于生與死之間的幽靈，淪為索倫的奴仆。安格瑪巫王，戒靈之首。他都變成戒靈了，還建立了一個王國安格瑪……叫巫王是因為他懂得魔法，實力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