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誤撞

幽暗密林裏的河水是漆黑的，巨浪撲襲過來的勢頭就像一條兇悍黑龍，又像十幾匹卷着煙塵一路狂奔而來的黑馬，費伊只來得及驚慌仰頭，下一秒他就被洪水卷走了。

太倒黴，與世界接觸不良的毛病剛消失，就遭遇這場莫名其妙的洪水。

OTZ他現在寧願自己是一枚戒指，至少體積小，不用被湍急狂暴的巨浪沖散架——最可怕的是洪水中還有半獸人的屍體與兵器，那些冷硬的盔甲把費伊撞得想吐血，時不時身上還要挨了一刀。

水浪太急，什麽也看不清。費伊努力睜眼，想找到穩定的漂浮物抱住，結果！

“咚！！”這是撞到了什麽？

費伊胸口發悶，眼前一黑，緊跟着後背也被狠狠砸了一下，手臂的觸感告訴他身下是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還很光滑。費伊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被沖出去很遠，終于精靈的魔法咒語效果逐漸消失，他趴伏的那個東西已經從水裏浮了上來。

——好像是一個大木桶！

完全不知道這木桶是怎麽來的，費伊暈沉沉的垂着腦袋，又嗆又咳，他看到自己的頭發濕漉漉的垂在眼前，手臂上到處是撞傷，還有鋒利鐵器劃出的深深傷口，傷口猙獰發白卻沒有往外流血，全身骨頭都像被拆出來敲過一遍。

這樣都沒死，費伊真想感嘆自己命大！

穿越以來，得到的最大好處就是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身體。

安格瑪巫王用咒語召喚來的黑暗力量，全部轉到了費伊這裏，費伊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難道是黑暗力量增加，導致量變達到質變？看來衆神的“衣服”，也是用力量造出來的。

埃西铎砍斷了魔王的手臂，擁有索倫所有力量的魔戒脫離，所以索倫那件醜陋的衣服立刻就崩掉了。

費伊半死不活的趴在木桶上，他覺得自己沒死是因為安格瑪巫王剛才召喚來的黑暗力量很充足。

這裏的河道不算太寬，兩岸是茂密的樹木，水流很急。

河裏飄着十幾個大木桶，半獸人的屍體一具也沒有看到，它們穿着沉重的盔甲，大概已經沉入河底了。

木桶互相撞擊，還在激流中不斷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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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伊被折騰得暈頭轉向，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趴着的木桶裏傳出來奇怪的聲音，很像哀嚎，還砸得桶身砰砰直響。

“……”

費伊驚呆了，他掙紮着勉強一擡頭，又看到無比恐怖的景象！

——九個白色的幽靈緩緩從河底浮出來，它們的形狀很像煙霧，面容扭曲，伸出來的手指幹枯細長，全是慘白的指骨。

是戒靈！！他們沒死！

戒靈是介于生死之間的幽靈，平常穿铠甲與黑袍，也是方便走路打架而已，被洪水這麽一沖，坐騎不被淹死也撞死了，戒靈當然不會跟着那身沉重的铠甲躺進河底睡大覺，他們立刻掙脫出來，循着河流繼續尋找魔戒。

費伊可沒忘記之前九個黑騎士沖過來把他圍住的事。他果斷一松手，從木桶上摔進河裏，希望水流能阻隔戒靈的查探。

可是河道忽然開闊，前方一片光明，黝黑的河水逐漸變得清澈，這裏是幽暗密林的出口，急流迅速将所有木桶沖上了河口的沙洲，沙洲中央還有一塊屏風似聳立的巨大岩石，木桶全部被堵在了沙洲上，只有河水能不受影響的流過去。

費伊的下場可想而知。

他一頭砸到了石壁上，腳又被跟着漂來的木桶撞中。

這下真的半條命都沒了。

側頭仰躺在那裏，大半個身體都在水裏，陷進泥沙中，別說站起來，整個人都被木桶死死擠壓在岩石邊不能動。

戒靈們飄到石壁上，然後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似乎發生了很激烈的争論。煙霧狀的形體不斷扭曲，有幾個戒靈指着幽暗密林的方向，另外幾個指着下面的費伊。

——先是遭遇圍觀，現在這讨論真像處理屍體！

費伊有氣無力的想。

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如果戒靈回去告訴索倫，他就完了！

魔戒還留在木精靈的地底宮殿，費伊雖然有了能夠拿得起魔戒的身體，但他同時也失去了隐身的優勢。現在又倒黴到重傷不能動，連逃都逃不掉！

眼見戒靈們結束了讨論，有五個從岩石上飄起來，費伊立刻急得脫口就喊：“站住！”

這個聲音并不高，說話的人又沒力氣，但是戒靈們全部僵住，然後低頭看費伊。

費伊情急下說的，是魔多黑暗語。

如果聽不懂魔多語，這聲音只是一個恐怖的怪音，這裏又是幽暗密林的邊緣，時不時就會冒出類似的聲音。

費伊眼睜睜的看着九個白色幽靈飄下來，把他圍在最中間。

這實在不是什麽美妙的景象，戒靈煙霧狀的身體上是扭曲蒼白的臉，有三個戒靈頭頂還戴着皇冠，只是跟他們的頭發一樣，都變成了虛無的白影。

安格瑪巫王的身影最高大，也是戒靈裏模樣最清晰的一個，他的眼睛透明而恐怖，剔透如玻璃珠，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緩慢的伸出手，慘白的指骨碰到了費伊的右腿。

觸感冷得可怕！

費伊還沒來及反應，安格瑪巫王的手縮得更快，就像碰到了什麽燙手的東西：“你不是戒靈，不是曾經得到魔戒的人……”

費伊被一口氣堵在喉嚨裏，險些吐血。

——曾經得到魔戒的是咕嚕姆，變成那樣不就是怪物？

“召喚的力量，禁锢的力量……”安格瑪巫王緩慢的半跪下來，其他八個戒靈跟着俯低煙霧狀的身軀，木桶上頓時罩了一層白霜。

費伊開始哆嗦，他不是怕，而是水結冰了！

安格瑪巫王慢慢低頭，用那雙剔透冰冷的眼睛看着費伊。其他八個戒靈也差不多，他們安靜的漂浮着，因為他們想到了很多事，數千年前的曾經，數千年後的一切：索倫欺騙精靈，讓精靈鑄造出人類九戒。

被魔戒誘惑的下場，看咕嚕姆就知道了，這個蒼白醜陋的生物躲藏在迷霧山脈深處的石窟裏，那裏沒有吃的，也很寒冷，咕嚕姆不停念叨着寶貝的時候，難道想不到它變成這種模樣都是因為魔戒？

不，咕嚕姆知道，戒靈們也知道。

他們迷戀戒指帶來的力量，又矛盾的痛恨着這一切。可是最終，他們還是會屈服在魔戒之下，并且願意為魔戒付出所有，一旦戴上魔戒，就永遠無法抗拒戒指的魔力。

只要魔戒沒有被戴上，戒靈對魔戒的感應就會逐漸消失。現在戒靈對比爾博手裏那枚真正的戒指已經沒有感應了，眼前的費伊，讓戒靈感覺特別強烈。比魔戒在索倫手上的感應還強！

力量可以鑄造身體，戒靈認為魔戒有這種力量也不算奇怪，讓安格瑪巫王憤怒的是，如果至尊魔戒擁有力量形成的身體，為什麽不回去？

索倫因為失去魔戒，黑暗陣營全線失敗。

只要拿回魔戒，中土大陸就會被無盡黑暗籠罩，索倫将不可戰勝！

——戒靈們也就不會倒黴到被洪水沖走！

“為什麽不回去？”回到索倫手裏。

“為什麽沒有發現你的蹤跡……”這三千年，魔戒到底躲在哪裏？

戒靈們一遍遍搜索埃西铎死去的地方，卻什麽也找不到。

安格瑪巫王可怕的聲音讓河水與樹木同時震動起來。

如果費伊知道在索倫失敗後的中土大陸第三紀元，安格瑪巫王帶着半獸人對人類發動了長達兩千年的戰争，估計就能理解戒靈之首的态度了。

但是他不知道，只覺得太離譜！

——不去指責失主粗心大意，竟然指責失物沒有主動回到主人手裏？

這是什麽道理！

跟了一個注定要倒黴失敗的魔王，還不允許魔戒自己找條生路？

就在這時，一個大木桶忽然滾了出去，桶身上赫然戳出一截刀尖。

費伊與戒靈們同時一愣，扭頭看那個木桶。

刀尖又縮了回去，沒多久，桶蓋就被搗開了一個洞。這本來就是橡木酒桶，空洞是舀酒的地方，然後刀尖順着桶蓋歪歪斜斜的戳了一圈。

“啪！”

一個滿身稻草，全身破破爛爛的矮人從木桶裏滾了出來。

矮人的胡子與頭發都亂七八糟，皮甲也歪掉了，滿頭都是撞出來的青紫腫塊，他艱難的在沙洲積水裏爬動，拼命撬開了另外一個木桶：“快！我聽到半獸人說話的聲音……噢，沒錯，我敢打賭那是魔多語！我的夥伴們，趕緊振作起來……”

木桶裏跟着滾出來一個白胡子的矮人，半天都站不起來。

其他木桶裏也開始傳出敲打的聲音。

“這個是精靈們用來裝蘋果的桶，我餓得發慌，無法動彈，還要繼續聞那個味……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吃蘋果了！”又一個矮人掙紮着從木桶裏爬出來。

“啊哈，我們逃出來了！贊美比爾博，贊美霍比特人，他的主意棒極了！”

“……險些謀殺我們的主意！”別的矮人們一起嘀咕。

“哪裏有半獸人？噢——這是誰？”

矮人們一起低頭，看着躺在地上沒法動的費伊。

“是精靈！”一個矮人憤怒的揮舞着斧頭就要沖過來，但他被塞在木桶裏太久，手腳酸軟，斧頭剛抓起來就砸中了他自己的腳背。

“等等，看他的耳朵，他不是精靈！”白胡子的矮人很嚴肅的告誡同伴，“不是長得好看的都是精靈，也許是人類！”

“人類怎麽會在這裏？”

“是不是被沖過來的？比爾博說木精靈全部出去跟半獸人戰鬥，他偷了鑰匙把我們從地牢裏面救出來，然後叫我們鑽進木桶，說順着地底宮殿流出去的河流能夠逃跑……”滿臉青紫的矮人抓着亂七八糟的胡子，納悶問同伴，“可是半路上，怎麽忽然發大水了？”

“……”

費伊木然的看着這些矮人，還有一直飄在旁邊的戒靈。

矮人們搓着手臂，站在有他們小腿那麽高的積水裏，疑惑的向四周看：“奇怪，為什麽這麽冷？”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小劇場：戒靈們騎馬出場，發出恐怖的聲音“夏爾，巴金斯”！然後八個戒靈就在路上聽着安格瑪巫王碎碎念：“找魔戒，又是找魔戒！沒完沒了的找魔戒，天天找魔戒，都丢這麽多年還在找魔戒！”安格瑪巫王滅掉了人類三個王國OTZ，還與剛铎王國隔着一條河對峙一千年，應該在米那斯魔窟發動對人類戰争，魔戒3裏面騎着飛龍震撼出場的——這樣的領軍大将，索倫手下頭號人物，就被派去找魔戒╮(╯_╰)╭最後還在瑞文戴爾外圍，被愛隆咒語召來的大水沖走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