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巨龍巢穴

背負着搶奪魔戒罪名的惡龍飛回了巢穴。

事實證明，中土世界的民族身高，跟他們住的房屋基本上沒有太直接的關系。矮小舒适的風格是霍比特人，因為他們沒有訪客，也很少被外界打擾。精靈們住在有無數石雕裝飾繁複華麗的殿堂，他們熱愛自然與美。矮人挖掘山洞，開采礦石，他們的王國是個黑暗的洞窟嗎，絕對不是！

這座主廳至少有五十米高，龐大的石柱支撐着穹頂，柱子每隔三米，就會出現一個新的雕紋，石柱整整齊齊的排列着，壯觀而宏偉。

進了這樣的地方，估計就感覺不到矮人的身高問題了，屋頂距離頭頂是四十八米，還是四十九米……這區別真的不大= =

矮人建造這樣廣闊高大的王宮，最後卻便宜了斯矛戈——這房子的高度很适合它居住，斯矛戈将矮人倉庫裏的所有東西都扒拉出來堆在大廳的地板上，堆得很高，也鋪得很廣，幾乎蓋住了整個大廳。

巨龍很輕松的飛進來，翅膀一扇費伊就倒黴的摔出去差點被綠寶石與銀子活埋了。

“嘩啦！”費伊只能像掀石子一樣把這些亮晃晃的東西扒開，剛站起來，左腳就痛得鑽心，差點又一個踉跄又陷進金幣堆裏。

大概撞傷還沒有恢複吧，費伊記得停在沙洲上時，這只腳被裝有矮人的木桶從後面撞來，狠狠碾壓過。

置身在財寶堆上，是不會覺得這裏堆得像山的。

而是像海，一眼都望不到邊！

費伊思維脫軌的想到穿越前游樂園裏的塑料球海洋，就跟這個差不多。那裏填滿各種顏色的漂亮塑料軟塑料球，撲進去可以随便打滾，塑料球能高到脖子或胸口的位置，不過那是小孩玩的。

這麽一想，費伊忍不住用古怪的目光看斯矛戈。

——他對這條龍沒有什麽畏懼心理，仔細想，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斯矛戈落地的姿勢是标準的直線俯沖滑行降落，當然它沒有輪子，用來做降落緩沖的是它的肚皮，具體流程如下：飛進大門後翅膀立刻收攏平貼在身側，肚皮挨到金幣堆上，然後憑借噸為單位的體重減速，一路沖出去好幾百米，身後金幣堆留下了一條又長又寬的深深凹痕。

至于前方，很多珠寶被沖勢推得高高疊起，最後斯矛戈停下來的時候，這座暫時形成的小山就崩塌了，全部蓋在巨龍腦袋上，把它上半身都埋了，只剩下光滑的脊背，兩條挺得筆直的粗壯後腿，以及長尾巴還露在外面。

更多的寶石被沖得飛了出去，砸在大廳四面牆壁與柱子上，再落回地面，于是叮啷咣啷好一陣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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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伊默默的低頭看腳下。

寶石硬度很高，只有一些銀子被斯矛戈壓扁變形。

他順手抓起了一串漂亮的綠翡翠，清清潤潤的顏色，每一顆都被仔細打磨過，通透渾圓，幾乎一樣大小，就算在這麽多金幣珠寶當中，它也很顯眼。

“噢，那是河谷鎮吉瑞安領主的項鏈，上面一共有五百顆翡翠……”斯矛戈将龐大的頭顱從財寶堆裏拔出來，打了個滾，慢吞吞的坐起來。

“河谷鎮？”難道是剛才來的那個湖上小鎮？

斯矛戈用爪子往外一指：“河谷鎮就在山腳下不遠的地方，當然，現在找不到了。”

“……”

費伊也覺得不必問了，領主的項鏈都被巨龍搶來了，那個地方大概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是一片廢墟。

斯矛戈直直的盯着費伊手裏的項鏈。

費伊只能默默的将項鏈扔回去。

斯矛戈滿意的從鼻孔裏噴出幾縷黑煙，它拍着肚皮說：“如果你想要它，就先打敗我！這是巨龍的習慣！”

“……我不是龍。”

“那你是什麽？”

戒指……這死都不能說！！

斯矛戈的眼睛是狹長的，它垂下腦袋，熱浪噴得費伊一陣頭暈，斯矛戈光是一只眼睛長度就堪比費伊的身高。

“你特別眼熟，還有一種讓我遇到同伴的懷念感……啊，它們都死了！”巨龍直起脊背，撥開一堆金幣紅寶石，仰着腦袋看高高的穹頂，“被精靈，還有很多努曼諾爾人殺死了。”

它用爪子比劃了一下，不過費伊沒法辨別那“手勢”到底是數字幾。

“就那麽幾條巨龍，都死了……在幾千年前，中土世界有很多巨龍，它們都居住在地底深處的洞穴，還有高山懸崖上！洞穴旁邊是滾燙的岩漿，暖烘烘的，但是它們都不自由，很少能随便出去搶奪人類精靈矮人的財寶，哈哈哈！”

斯矛戈得意洋洋，它趴下去滾了半圈，側躺在金幣珠寶上，還把一邊翅膀搭在肚皮上：“那時候我還是一條很小的龍，很多年了……我快要忘了！結果看見你，這些記憶就冒出來了！”

費伊想到夢境裏看到的索倫與黑暗陣營大軍，忽然又想到暈迷前圍在他旁邊的戒靈，頓時感到情況不妙，索倫一定會找來的，就算這裏是巨龍巢穴。

“能參觀你的寶庫，我覺得很高興，但是現在我必須要走了……”費伊希望斯矛戈已經甩掉了戒靈們，這座山應該很大，他可以随便找個地方躲起來。

斯矛戈呼啦一下爬起來，金幣從它龐大軀體上滾落，它開始咆哮：“不行，你要幫我抓到那些該死的小偷，窺伺我寶藏的矮人！！”

“……”

“你沒有感覺到幽暗密林的變化嗎？”費伊眼珠一轉，決定恐吓這條龍。

斯矛戈疑惑的把腦袋湊過來。

它鼻孔噴出的蒸汽，近距離下讓費伊覺得像茶壺燒開了，他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兩三步：“索倫的實力正在恢複，也許他很快就要離開幽暗密林，矮人與人類無法對你的寶藏造成任何威脅，但索倫不一樣！”

作為魔王，搶奪惡龍的財寶，不……搶奪下屬的財寶，那才危險對吧！

費伊發現自己真的很有蠱惑人心，哦不，龍心的天賦，他壓低聲音，繼續勸說鼻孔裏都開始冒黑煙的斯矛戈：“我覺得你也應該搬家，最好跟我分不同的方向走（引開索倫的注意力），索倫需要很多很多的軍隊，用來跟人類與精靈開戰，那麽武器從哪裏來？盔甲從哪裏來？那些半獸人的口糧又要怎麽辦……”

“嗷——”

斯矛戈一仰腦袋，一口熾熱的吐息就噴上了穹頂。

還好這是石頭建造的，只是上面貼着的精美鉑金花紋被熏黑一層，沒有危房預兆。

費伊暗暗點頭，果然，就算是魔王，就算是上司，巨龍也絕對不會放棄寶藏。

“索倫！！”巨龍暴怒，“……他算什麽？！只有主人才可以拿走我的寶藏！”

“呃？”

費伊很驚奇，他剛剛聽到了什麽？主人？

他小心翼翼的避開斯矛戈的腦袋前方，防止這只龍暴躁起來直接一口火把他現在這件“衣服”燒光了，費伊絕對不想嘗試***的感受。

等到斯矛戈嘴裏的黑煙冒盡，只剩下白色的高溫蒸汽時，費伊才試探着問：“如果我沒記錯，索倫應該是黑暗魔君……你這樣公開違背他的意願沒有問題嗎？我很為你擔憂。”

“黑暗魔君！”斯矛戈一爪拍得金幣亂飛，它憤怒的聲音震得整個大廳都微微搖晃，“這是索倫擅自加給他自己的名號，巨龍不會承認，斯矛戈永遠不會承認！！”

——噢，這還是一個向往自由的黑暗種族？一條不承認索倫魔王地位的巨龍！太好了，至少不用擔心斯矛戈會将自己的行蹤透露給戒靈。

費伊現在最感興趣的是剛才巨龍透露的一件事。

“那麽你的主人呢？也許他可以幫助你對付矮人還有索倫。”

斯矛戈忽然停下了咆哮，緩緩側過腦袋：

“主人……”

“是啊，你的主人在哪裏？”費伊正在猜測，難道是龍騎士？

——可憐的費伊，難道你還沒有覺悟，這個世界跟通常意義裏的西幻設定完全不一樣嗎？住在五十米高房屋裏的矮人，單手掀開一個穿着全副盔甲半獸人的精靈，一手法杖一手長劍騎着戰馬沖鋒陷陣的巫師……巨龍，在中土大陸上也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奇怪，我想不起來了……主人……”斯矛戈自言自語。

這時費伊忽然感到一股奇怪的共鳴。

他眼前忽然出現比爾博抓着口袋裏的魔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模樣，旁邊是灰袍巫師甘道夫，然後是愛隆……

柔和的白光猛然将費伊的意識從共鳴裏抛出來。

費伊一手扶住額頭，連退了好幾步，站立不穩栽倒在金幣珠寶堆上。

那個瑞文戴爾的精靈領主，愛隆……

奇怪，按照他所記得的故事，愛隆在接下來的事情中，并沒有對魔戒造成任何威脅，毀滅魔戒小隊的領隊是灰袍巫師。他為什麽會一直很介意愛隆的存在？甚至潛意識就想躲開這個精靈領主……同樣實力強大的木精靈之王瑟蘭迪爾，也沒有讓費伊有這種感覺。

費伊仔細思索後，只能再次将這種奇怪感覺歸結為魔戒本身。

當初安納塔欺騙精靈打造魔戒時，愛隆就懷疑安納塔的來歷，索倫敗亡後，又是愛隆催促埃西铎在末日火山毀掉魔戒……大概這就是魔戒的心理陰影吧！費伊淡定的想。

這時斯矛戈突然擡頭，嚴肅的說：

“怎麽辦？我忘記了關于主人的所有事情！”

這，繼巫師集體失憶症候群，又變成巨龍記憶片段缺失嗎？

“我覺得你一定能幫我想起來！”斯矛戈眼睛锃亮亮的，它低下腦袋，“沒錯，我的預感是這樣告訴我的！”

——見鬼的預感，我又不是醫生！

費伊納悶的想，他雖然不怕這條龍，但也不想惹怒如此惡名昭著的斯矛戈，只能勉強打量巨龍，想在它外表上找到一點線索。

最後，費伊的目光停在斯矛戈左胸上。

斯矛戈鑲嵌着一肚皮的金銀珠寶，但是只有左胸那裏缺了一塊。

這很神奇，通常那個地方應該是心髒要害吧！當然不知道巨龍的心髒到底長在什麽地方，是跟爬行動物相似，還是跟人相似……

費伊急于擺脫這條龍，找到問題當然要随口忽悠：

“我聽說過有一個人類，他殺了一條不幸的巨龍，并用龍血洗澡……”

斯矛戈眼睛一下瞪圓了。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能穿透他皮膚的鋒利刀刃，但是他洗的時候，有一枚樹葉正好掉下來，粘在他的背後，所以成了一塊空白……後來他就被人一箭射中後心死了。”

斯矛戈開始嘀咕，為什麽洗龍血會有這種效果，沒聽說過啊。

費伊只好裝作沒聽到，繼續問斯矛戈：“在我看來，你左胸這塊空隙，是跟那片樹葉一樣的致命破綻。你将寶石鑲嵌在肚皮上時，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疏忽？或者，這塊空隙上的寶石，是被你的主人拿走的？”

“把珠寶鑲嵌在肚皮上？沒有啊，這不是我鑲嵌的！”斯矛戈晃着腦袋說，“我确定這跟主人沒有絲毫關系。”

“那你這件華麗的铠甲（肚兜）是怎麽回事？”

“噢，那是因為我睡覺的時間太長了，我又一直趴在金幣珠寶堆上，所以它們深深嵌在了肚皮上的肉裏……會出現空隙很正常啦！”

“……”

真相，真是一個不能說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