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行蹤

費伊能聽懂很多種語言,但他不會刻意的将一個詞換成別的種族語言來念,他也不懂不同語言發音的微妙差別。

戈索爾這個名字就是很明顯的辛達精靈語,但費伊從來沒想到這點,因為他與戈索爾一直都在用大陸通用語說話，費伊更不知道這裏的人類通常用什麽樣的詞做名字,所以他連懷疑的念頭都沒有過。

當那個金發精靈憤怒的喊出“魔茍斯”時，費伊的第一反應根本不是“魔茍斯是誰”,他的想法特別可笑——費伊以為魔王索倫趕來救戒靈了！

魔茍斯，辛達精靈語的意思是：可怕的黑暗。

試想一個很厲害的光明精靈忽然憤怒的望着你的方向，警惕的大喊：可怕的黑暗,那個來自黑暗中的最大敵人！

那還能有誰？

費伊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八只戒靈出現在荒原上的時候，他的精神已經緊繃得快要斷裂。然後是帶着巨鷹參戰的光明精靈，現在……連索倫都親自出馬準備援救下屬？

就在費伊感到慌亂的時候，金發精靈忽然折斷長劍，用一團耀眼的白色光球撕破了籠罩荒原的恐怖黑暗，費伊被刺得閉上了眼睛，力氣被全部抽空，又像是摔倒在厚厚的羽絨裏，他感到自己開始漂浮起來，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忽然變成虛影，然後被白光吞噬。

沒有疼痛，沒有恐懼，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基本上費伊就是眼前一黑，再準備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嗆啷”一聲清脆的響。

——好熟悉的感覺，沒手沒腳使不上力。

——好離奇的視野，周圍十米的所有景象三百六十度毫無遮蔽。

他又變回了一枚戒指！！

不對，準确的說他的衣服沒了，形體潰散，他又被迫回到了魔戒中。

費伊看着眼前石雕的桦樹廊柱與銀色噴泉，差點忍不住想滾過去撞柱子。

OTZ他都在孤山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泥石流，騎着巨狼準備橫穿羅馬尼安荒原，被荒原部族當做俘虜帶進地下要塞，還參與了荒原血戰的前半場，後半場由于能力有限，實在沒法發揮只能圍觀，最後因為魔王索倫的忽然出現（推斷錯誤）而倒黴的前功盡棄，被踹回原點——而比爾博.巴金斯，你怎麽還在精靈王的地底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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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密林的住宿費跟夥食費會很高吧！霍比特人你是不是哪裏想不開？

比爾博将魔戒從噴泉池邊撿起來，表情憂慮的說：“也許，它是想從我這裏逃走。”

冰涼的金色戒身反射着噴泉的水光，這是廊柱後面一個偏僻的角落，穿着灰綠色鬥篷的萊戈拉斯将雕刻長青藤花紋的短劍挂在腰上，又将杉木弓取下來仔細查看，英俊的面容上全是歡悅的欣喜。

“給，把這個收好！”萊戈拉斯丢過來幾包樹葉裹着的東西。

比爾博将魔戒塞進口袋，揭開樹葉一看，立刻尴尬。

“新鮮的樹莓幹，幽暗密林沒有陽光，這些是在儲藏葡萄酒的地窖裏用特殊工藝風幹的，顏色有點不好看，但味道還是一樣……”萊戈拉斯看到比爾博慌慌張張的将樹莓幹塞進包裹裏，疑惑問，“我記得你很喜歡吃這個。”

還因為偷吃而暴露了行蹤。

“噢，它們很輕，很好攜帶……我是說，也不容易壞！實在太好了！”比爾博低頭收拾東西，一邊語無倫次的說。

萊戈拉斯沒發現比爾博的尴尬，因為霍比特人的個頭矮，如果低着頭，精靈還真沒辦法看到他們的表情與眼神。

“樹莓幹只是普通的食物，我看到從羅斯洛立安來的精靈……他們帶的食物是蘭巴斯！”萊戈拉斯對幽暗密林之外的一切都很有興趣，他對比爾博說：“蘭巴斯是一種精靈圓餅，是維拉教給精靈的制作方法，只要一小塊，就能讓你一天都不必再吃東西。”

“啊，聽上去很不錯。”

霍比特人口袋裏的魔戒默默想：

——是很不錯，大概是高級壓縮餅幹！

這世界的神真是太多能了，竟然還研究過怎麽制作壓縮餅幹。難道這就是行軍口糧？想想魔多半獸人的口糧，在看看精靈這邊……人類到底要怎麽比？只論軍需就被甩了很遠！

前面的大廳開始傳來喧鬧聲。

“愛隆大人怎麽還沒有來……”比爾博悄悄的從廊柱後面探頭，往外張望。

然後他忍不住問萊戈拉斯：“對了，孤山那邊的情況怎麽樣？““鐵丘陵的矮人來了。”

萊戈拉斯似乎很不想說起這件事，“他們在跟長湖鎮的人對峙，聽說矮人已經找到了山之心寶石……但是還有很多別的東西，因為沉入了長湖裏，矮人沒法打撈，長湖鎮民也不讓矮人的船只出現在湖面上。”

“……算了，他們總是從惡龍手裏得到了寶藏，也回到了家鄉。”比爾博自言自語，顯得很沮喪，“我是這趟冒險裏最失敗的一個人。”

“不，你抵擋了魔戒的誘惑！”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愛隆大人？”比爾博趕緊轉身，他把毛氈裹住的褐包背起來，手裏還抓着一根結實的短木棍，“我都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我說過，你還能在這裏停留三天……據我所知，矮人并沒有忘記從地牢裏援救他們離開的事。”愛隆用銳利的目光看着比爾博，暗紅色的長袍遮擋了走廊外的光源，在他背後，噴泉抛飛的水珠被微光暈染上一層絢美的白色光輝。

比爾博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愛隆大人最初是從聖白議會趕到幽暗密林的，黑色兜帽大鬥篷下面是很普通的袍子，那麽密林會議上的那件銀色長袍，還有這件曾經在瑞文戴爾見過的暗紅色衣服，都是哪裏來的？

雖然密林會議上有瑞文戴爾來的諾多族精靈，但是人數并不多，去羅馬尼安荒原清剿半獸人的好像也只有羅斯洛立安與幽暗密林的精靈。畢竟瑞文戴爾在迷霧山脈的另外一面，長途跋涉前來參戰也趕不及——那幾個匆忙趕來參加密林會議的瑞文戴爾精靈，不可能專門帶衣服給他們的領主吧！

“……他們願意将寶藏的十四分之一交給你。”

“啊？”比爾博回過神來，他只聽到了愛隆最後一句話，立刻強調：“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一個霍比特人回家！哪怕是寶藏！”

也不能阻止一個霍比特人回到暖融融的壁爐前面泡茶烤培根吃蛋糕！

——等等，霍比特人為什麽要回去？難道他們的行程不是前往末日火山摧毀魔戒？

費伊被這一連串變故砸暈了。

現在他也不知道失去可以行動的身體，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他還在羅馬尼安荒原上，一定還傻乎乎的等着霍比特人帶着魔戒過來！

“葛羅芬戴爾最遲會在明天傍晚的時候到達，你帶着比爾博從他發現的隧道出去，伊萊丹與伊羅何在密林河不遠處等着你們，要用最快的速度翻越迷霧山脈，最後記住……”

“不要用木桶？”萊戈拉斯問。

長湖鎮民從沙洲上撿木桶，結果撿回去一群矮人的故事已經流傳開來。

比爾博尴尬的扭着脖子。

愛隆顯然沒有說笑的心情，這位睿智的精靈領主再次叮囑比爾博與萊戈拉斯：“不要太靠近北方，那裏殘餘的陰影六千年都沒有消失，也不要往南繞過艾辛格隘口。記住，遠離剛铎與洛汗王國，遠離人類的聚集地，不要去羅斯洛立安，不要走摩瑞亞坑道……““摩瑞亞？”比爾博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那是矮人的國度。”

愛隆疲倦的閉上眼睛，壓低聲音說：“那些矮人不停的開采礦石，他們總是挖得太深，孤山的矮人挖到了山之心寶石，別的矮人有沒有這樣好運……那是維拉也不知道的事。摩瑞亞的地下王國橫越迷霧山脈，那裏有危險的氣息……許多半獸人隐藏在迷霧山脈中，索倫會派遣他們攔截魔戒。”

“戒靈？”萊戈拉斯立刻想到了安格瑪巫王。

“那是最壞的情況……不過葛羅芬戴爾也許已經為你們解決了這個麻煩。”

費伊簡直要感嘆了，這樣也能猜得差不多接近真相？

還是祈禱戒靈不要出現吧，索倫明明沒有得到魔戒，為什麽能夠出現？這在費伊心中形成了一個謎團。

戈索爾……只能希望他在混亂的荒原戰場上沒事。

費伊仔細想了想，沮喪的發現比起戈索爾“哈拉德林術士”的離奇身份，他自己的更加蹊跷。

不是至尊魔戒的身份，而是他莫名其妙得到，現在又被毀的那個身體。

因為魔戒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是一個神，連次神都算不上。褐袍巫師所說的眼熟，還有他看到金發精靈就立刻想到葛羅芬戴爾的名字，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撲朔迷離的事，費伊決定暫時不去想。

因為他必須要重新制定一個逃跑……哦不，是滾動計劃。

“找一根鎖鏈，将魔戒穿在鏈子上。”愛隆最後提醒比爾博，想讓後者産生警惕之心：“無論這枚戒指是真還是假，它的主人永遠都是索倫。魔戒想回到索倫的手上，埃西铎的不幸命運已經足夠說明這件事，比爾博，千萬不要讓它失落。”

“……”

逃跑的機會沒有了！！

還被鏈子拴住！！

誰說魔戒只想回到索倫手上？魔戒也是有想法的！

跟着一個注定失敗的魔王，對面站着擁有整個世界做監控系統，幫精靈辦後勤傳消息的衆神，這場仗要怎麽打？

費伊簡直想詛咒這該死的命運。

“我總能改變這一切，只是需要時間……”費伊思索着。

這時他并不知道在羅馬尼安荒原上，忽然出現又急劇消散的黑暗力量，驚醒了正在打呼嚕的斯矛戈。

巨龍狠狠吸了一下鼻子，順着金幣的氣味，先是彪悍的掀開了地底要塞的防禦鐵門與石塊，在荒原部族驚惶的尖叫聲裏，斯矛戈一口就把那頭倒黴的巨狼吞了。

“太窮，太破！”斯矛戈根本沒搭理亂跑的人，嫌棄的飛走。

等它出現在那片戰場上時，只能看到遍地的半獸人屍體。

它蹲在荒草叢聞了半天，終于一聲嘶吼：“可惡的光明精靈拿走了我的寶藏！”

就在斯矛戈憤怒的噴出火焰時，一只纏着繃帶的手掌忽然出現，恐怖的陰影與寒氣在他手上形成一柄魔劍。

就像一層水波泛過，先是輪廓，然後是朦胧的影子，最後一個人影也慢慢出現在巨龍面前，最初是安納塔的模樣，但是實體逐漸出現的時候，銀色長發從發梢開始變成漆黑，還在不斷焚毀，皮膚也轉成淺褐色，暗藍的眼睛逐漸變黑，直到裏面再也無法倒映任何東西。

脖頸與手臂上跟着出現恐怖的黑色紋路，臉上也有，但是這些猙獰邪惡的氣息剛剛冒出來，就被那塊用銀鏈纏繞做墜子的石頭吸走了。

同時安納塔的模樣也在改變，邪惡氣息消失的時候，那些原來令人驚嘆的魅力也跟着消失。

最後，他變成了費伊熟悉的戈索爾。

現在戈索爾手中的暗影魔劍正抵着斯矛戈左胸珠寶铠甲空出來的漏洞，已經有紅色的血順着鋒刃往下流淌：“我不需要你的服從與效忠，格勞龍的子孫，但我要用你的命，換你為我做一件事。”

斯矛戈狠狠瞪着戈索爾，它認出來眼前這個人，是那天到孤山找麻煩的戒靈！！再怎麽變，那股可怕的黑暗力量不會變！

這些戒靈，永遠砍不死……

“如果這是一個請求，我可以聽聽，如果這是威脅，偉大的斯矛戈寧願毀滅，也不會答應！”巨龍還是非常硬氣。

“那麽這就是一個請求。”戈索爾沒有任何猶豫，“一個叫巴金斯的霍比特人會從迷霧山脈回到夏爾，他帶走了費伊！”

“費伊是誰？”斯矛戈突然歪過腦袋，吐着高溫蒸汽，好奇的問。

“……”

“在孤山，與你一起殺死我的人。”

“什麽？他是能幫我奪回所有寶藏的同伴，巨龍的同伴！我有這個預感……可惡，夏爾！巴金斯！”巨龍咆哮，鼻孔噴出濃濃的黑煙，“斯矛戈答應你的請求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索倫為什麽要讓斯矛戈去，他自己不去的原因——

因為斯矛戈會飛╮(╯_╰)╭

是的，不用懷疑，就是這麽簡單。在魔戒世界，沒有瞬間轉移，沒有傳送陣，想趕路請你騎馬，請爬山，最多可以乘坐飛鷹。

這裏的巫師不會幻影移形，魔王也不會。

小劇場：

斯矛戈陰森森的說，夏爾，巴金斯！嗷——

八個戒靈回頭看安格瑪巫王：老大，有人搶了我們的電影臺詞安格瑪巫王：終于讓我等到了這天，索倫大人終于肯換‘人’找魔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