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迷霧山脈

就算戒指不在霍比特人身上,石巨人的手也沒辦法将魔戒抓起來,費伊只能決定先跑。

可是這堆石頭太笨重,一步邁出去,就重重砸在山嶺上，再把腳拔起來繼續走。別說跑了,連走得走不快。

所有景物統統變小，高不可攀的山峰,在石巨人眼裏就跟五六層樓房差不多，成片的山崖像花園裏的矮腳涼凳，翻越山嶺就像爬土坡一樣輕松。

費伊回頭一看,發現三個精靈正沿着山岩追趕自己。

後面是一大群咆哮的石巨人，不停對着精靈踩踏。碎石沿着峭壁往下滾，砸到石巨人腳上就像撓癢癢，萊戈拉斯與伊萊丹兄弟飛快避開，繼續把目标鎖定為抓走比爾博的費伊。

——知道你們比不上精靈，至少要擋住啊！

費伊忍不住嘀咕。

一個彪悍的石巨人彎下腰，兩條粗橫的手臂直接抱住峭壁兩側狠狠一勒，中間岩縫竟被擠壓的不斷縮小。

但是合攏的速度并不理想，眼看精靈就要奔過這條岩縫，另外一個石巨人幹脆一低頭，用腦袋狠狠向峭壁上撞去。

“轟隆！”

山壁崩塌，倒在另外一邊，煙塵彌漫。

如果換了別的種族，估計只能滾出來了。萊戈拉斯往前一躍，直接跳到石巨人的右腿上，至少七十度的陡面，他站得穩穩的。

石巨人的一條腿，直徑超過五米。

伊萊丹與伊羅何也很快從石巨人腳背上跑到距離地面三四米高的地方。

石巨人還沒發現，正用兩個拳頭互相擊打，得意的喊叫。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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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伊瞄了身後一眼。

十多個石巨人全部停下咆哮，光禿禿的岩石腦袋先是僵硬的扭動，然後發出意義不明的單調怪聲，它們先扒開岩縫，發現什麽也沒有，就彎腰把腳擡起來看看腳底下。

它們很快發現了精靈。

石巨人憤怒的擡起了手臂，狠狠朝自己的右腿拍下去，可它旁邊的同伴也擡起腳對着它腿上的精靈猛踹。

“轟隆——”這個倒黴的石巨人被踹得往後一仰，重重墜地。

萊戈拉斯早就跳到了它另外一條腿上，一點沒事，還跟着栽倒的石巨人滑出去很遠，輕松的順着石頭跑下去繼續追趕費伊。

有石巨人這種援兵真的不如沒有！

費伊專門挑崎岖難走的路，反正山谷與陡峰他現在一步就橫跨過去了，而在地面上追真的要跑很久，連綿起伏的山嶺嚴重阻礙了精靈的速度。

沒多久，伊萊丹兄弟追上了萊戈拉斯，一群石巨人也繼續跟在後面破壞迷霧山脈地形地貌。

難怪旅行者認為翻越迷霧山脈很難，就算是走過的小路，過幾年也會找不到，或者已經變成了死路。每年迷失在山脈中，被半獸人殺死的人類很多，任何對道路的記憶力都比不上石巨人這群破壞狂啊！

不認識路的人很多，費伊也是其中一個。

費伊沒法甩掉精靈（個頭太大，目标明顯），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難道只能這樣不停的在山裏繞圈子？

比爾博醒了，他差點從岩石手掌上滾落。

氈毯背袋卻滑下去了，恰好滾到費伊占據的石巨人擡起的腳下，一腳就将背袋壓進了土壤深處。

比爾博冷汗都冒出來了，他緊緊抱着石巨人的一根手指，費伊忽然覺得很解氣。

讓你沒事抓戒指！戴戒指！！現在也變成巨人手掌上的戒指了吧！

都說魔戒有誘惑人心的黑暗力量，其實魔戒也不想被人套在手指上好嗎？誰會喜歡當一枚戒指？！

“那個是石巨人首領？”伊萊丹跑在最前面。

伊羅何緊跟着他哥哥後面，鬥篷翻卷，手一撐就從一塊山岩上跳下來：“看起來不對，它并不是最高的石巨人。”

精靈也不了解這種黑暗生物，它們很少會出現在戰場上，從遠古神話年代到第三紀元，石巨人都不算難對付的種族，它們純粹只是力氣大。

萊戈拉斯在最後面，他是習慣森林生活的西爾凡精靈，伊萊丹兄弟卻經常在荒野上追逐半獸人，萊戈拉斯跟着他們，看着陌生的峽谷與山峰，焦急問：“我們在哪？”

“不知道……但是附近肯定沒有半獸人！”

因為都被石巨人吓跑了，半獸人同樣怕被踩扁。

可是這動靜太大，悶雷一樣的可怕聲音在山嶺深處傳得很遠，地面滾落碎石，不斷的震動，最恐怖的還是回音，比爾博已經被震得腦袋裏嗡嗡響。

“不能讓它上雪山！”伊羅何躲過一塊落石後，看着遠處高聳的雪峰，立刻大喊。

石巨人最多一腳陷進厚厚的積雪中，但跟在它後面會遭遇危險的雪崩。

“天快亮了……”

萊戈拉斯還沒有說完，天空就橫掠過一道金紅的龐大陰影。

惡龍斯矛戈是被這陣響動引來的，它扇動翅膀，停在一處陡峭的山崖上，俯頭看着精靈與石巨人互相追逐的離奇景象。

迷霧山脈常年都被濃霧籠罩，朝陽的光輝并不亮，石巨人紛紛發出奇怪的咕嘟聲，然後慢慢在原地伏低身體。

晨霧破曉，照到它們身上時，它們變回了一堆堆高大光禿的岩石。

費伊同樣被陽光照到，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從石巨人軀體裏驅逐出來。

“咦？”斯矛戈發現變成石頭的巨人手中，有東西在發光。

它立刻一張翅膀飛了過去，爪子按在石巨人的肩膀上，龐大的身軀側過來，豎直瞳孔死死盯着挂在石巨人手指上的比爾博。

“噢，一枚戒指！”

黃金打造的戒指，斯矛戈曾經的收藏裏包括秘銀鎖甲翡翠項鏈，最不稀奇的就是各種金幣以及黃金鑄造的東西，至少要鑲嵌兩三塊寶石看着才順眼。

斯矛戈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因為霍比特人的氣味它從來沒有聞到過，這讓它很謹慎。

“遠方的旅行者，想從這麽高的地方下去嗎？斯矛戈可以幫你，報酬就給那枚戒指吧！”巨龍貪婪的看着魔戒。

它肚腹上的珠寶金幣雖然已經在孤山之戰裏脫落了很多，但是忽然望去，還是金光閃閃，無法直視。

比爾博牙齒都在打戰。

這很正常，因為一頭鼻孔不斷往外冒黑煙的惡龍近在咫尺。

比爾博知道的龍不多，恰好只有這條叫做斯矛戈的龍。

但這條龍不是在孤山嗎？為什麽會跑到迷霧山脈來？千萬不要說是路過！

萊戈拉斯與伊萊丹兄弟終于趕到了，他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目标從對付石巨人直接升級成一條惡龍。

龍是會飛的！！如果這條龍也抓了比爾博就跑，再想追就難了。

萊戈拉斯拉開弓，箭扣在弓弦上。

這片山崖的旁邊有很多洞窟，陽光照不到那裏，比爾博模糊的看着有個影子在山崖邊一閃，還沒看清又被黑煙熏得不停咳嗽。

“怎麽樣？黃金永遠比性命重要。”惡龍天性喜歡財寶，斯矛戈沒有直接搶奪的原因是它沒見過霍比特人這個種族，而且那枚戒指隐約給它一種可怕又不好的感覺。

“當然……”比爾博低頭一看，發現伊萊丹掀開鬥篷，那雙熟悉的灰色眼睛，冷靜銳利的望過來。

比爾博立刻露出笑的模樣，對斯矛戈說：“沒想到穿越迷霧山脈竟然能親眼看到一條龍，我一定要回到家鄉，告訴我的鄰居還有親戚……他們一直不相信，我是說他們一直無法想象有您這樣美麗強大的生物存在。”

斯矛戈敢滅掉矮人王國，當然不會把下面三個精靈放在眼裏，它傲慢的昂起脖子：“既然你們是準備翻越迷霧山脈的旅行者，有沒有見過一個叫……”

它話還沒有說完，比爾博已經跳下去了。

伊萊丹将鬥篷整個扔過去，咒法招來的風之浮力讓比爾博下墜的速度一緩，旁邊伊羅何同時撲過去，伸手托了比爾博一下，伊萊丹跟着一把抓住比爾博的衣領往後跑。

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

伊萊丹手中的霍比特人忽然不見了。

一條銀色的鏈子掉到地上。

伊萊丹被推得倒退一步，地面上能清晰看到腳印足跡一步步踩過草堆，奔向峭壁旁邊的石窟。

比爾博是在恐懼中戴上魔戒的。

斯矛戈的可怕名聲他聽得太多了，看到伊萊丹的暗示時，比爾博心裏屬于邪惡一面的念頭又冒出來，不停的阻止他，“一定會摔死的，不摔死也會摔斷腿。沒有人是可信的，精靈也一樣，看看吧，你先被巨石人抓走，然後又是惡龍，三個精靈不可能打敗一條龍”……

不，絕對不将魔戒交給任何人！

比爾博閉上眼睛往下跳，遇到下緩阻力的時候他緊張過度，扯斷了鏈子，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趕緊跑，欺騙了一條龍，絕對會被燒成黑炭。比爾博想都沒想，就把戒指套在了手上。

與此同時，從石巨人身上回來的費伊正期望斯矛戈能搶走魔戒，當戒指重新戴上去的時候，費伊眼前也跟着驟然一片黑，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煙霧狀的東西，比爾博狼狽的跑過草叢，想藏進一個洞窟，他還回頭大喊：“萊戈萊斯你快躲起來，伊萊丹，伊……”

比爾博僵住了，因為他看到扭曲的煙霧中，逐漸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黑色長發，火紅瞳孔，還是看不清長相。

“你，你……”比爾博驚慌後退，他原來對費伊沒有什麽概念，只以為是一個奇怪的人，但是愛隆與甘道夫的話，霍比特人當然沒忘記。

費伊沒有看到比爾博，煙霧在他眼前組成了一個驚悚的景象：荒蕪的大地，高聳猙獰的黑色塔樓，塔身逐漸拉高，一只火焰組成的眼睛出現在塔頂，瞳孔是無盡的漆黑。

塔樓下方的平臺上站着一個人。

背影很熟悉，那個人的手掌正按壓在一顆黑漆漆的圓球上，手指上纏滿了白色繃帶。好像感覺到什麽，他猛然回頭。

黑色眼睛，褐色的皮膚，英俊的輪廓，堅毅的唇線……

那是，戈索爾！

煙霧景象忽然像碎片一樣消失，費伊後退了一步，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有身體了，屬于與世界接觸不良的那種，沒人能看見。

隐身的比爾博被一個蒼白醜陋的怪物壓住了背。

“小偷！巴金斯，偷了我們寶貝的巴金斯！”咕嚕姆是突然從洞窟裏鑽出來的，它憤怒的抓着比爾博的頭上，想摸到霍比特人的手指在哪裏。

“什麽？巴金斯！你就是巴金斯！”

被這一連串變故驚得發呆的斯矛戈頓時咆哮，一口吐息燒得山壁通紅，“夏爾的巴金斯！你帶走了我的同伴，快連同那枚戒指一起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