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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無足輕重的嗯了一聲, 轉身朝着裏屋走去,好似李德全說的是無足輕重的一件事。

李德全卻知道,雖然康熙用這麽血腥的手段懲罰了春華, 但是對佟佳氏的懲罰也是無足輕重, 唯一讓他在意的是佟佳氏肚子裏的孩子,哪怕那個孩子還沒有出生, 那也是康熙的孩子。

等康熙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正常, 他擡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袖口, 突然開口道:“這件事封鎖消息, 別讓胤礽知道了, 他還小,經不得事情, 容易夢寐。”

胤礽現在不到五歲,但是已經出奇的懂事,再是懂事那也是一個小孩子, 要是他知道因為佟佳氏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恐怕會夢寐。

李德全躬身對着康熙稱:“是。奴才遵旨。”

康熙安排好胤礽的事情, 才對着李德全道:“承乾宮的人可有什麽異樣嗎?”

一個小小的宮女, 竟然敢把太子從窗戶上拉下去, 絕對不可能是偶然, 臨時起意。

敢謀害太子, 那是要誅九族的, 一個宮女再怎麽樣都是有族人的, 她要謀害四阿哥,還要謀害皇嗣,這就不是一個宮女敢坐下的事情了, 之前的時候,胤礽的奶娘,知情不報,後來看着胤礽天花好轉,又半夜進了胤礽的房間,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簡單,實際上處處都是對着皇嗣下手。

李德全聞言,凝思片刻開口道:“回皇上,承乾宮的宮女,并無任何的異樣,所有人都在場,有一些宮女都給吓壞了。”

說到這裏,李德全猛然間回過神來,他睜大眼睛看着康熙道:“啓禀皇上,承乾宮裏有一人不在場,就是佟貴妃的貼身大宮女岚煙,但是她是奉貴妃娘娘的命令去請太皇太後的。”

康熙聞言,眸光閃爍,片刻之後開口道:“恩。”擡起手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李德全聞言,對着康熙躬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只是心中納悶,這皇上什麽意思?對岚煙也沒有說怎麽調查,現在他一個做奴才也也不好自作主張的,既然皇上不說,他先讓人注意着點就是。

至于太子哪裏,則是有些難辦,宮中人多嘴雜的,這消息那是說封就能封的住的。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嘆息一聲,去安排事宜。

胤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回去之後,胖胖的小臉上如同擦了一層胭脂一般,帶着紅暈,眼圈和鼻頭還是紅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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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洲自己去領了板子,打他的人也知道原因,象征性的打了五大板,就是如此,他身上也是難受。

只是這種難受和心裏相比,簡直差遠了。

他自小生活在一個不富裕的家庭裏,家裏兄弟姐妹衆多,吃不飽穿不暖,後來進了宮因為個子矮,也只有被欺負的份,直到跟了胤礽,他的日子才慢慢的發生了改變。

而今天的事情就讓他十分的自責,他自己的主子,就該自己看護,哪裏能聽主子的命令去管外人?

此刻在農洲的心裏,除了胤礽,多有人都是外人。

農洲擔心胤礽看出端倪來,他盡量讓自己走起路來和平時一樣,端了水,那帕子在水裏洗了一遍,小心的給胤礽擦臉,而後問道:“主子餓了嗎?要不要用些東西?”

胤礽躺在床上,微微合眼,感受着臉上的濕濡,他接過帕子,坐起身來,自己胡亂的擦了兩把,就笑着把帕子遞給了農洲。

在農洲轉身的瞬間,身子微微的一僵,臉上的神色變得蒼白了許多,剛剛動作有些大了,牽扯到傷口了。

胤礽見此,微微蹙眉,看着農洲問道:“你怎麽了?”

他有種感覺農洲有事情瞞着他。

農洲趕緊的轉身,抿嘴露出一個笑容,對着胤礽解釋道:“跑回來的急了,不小心摔倒了,腿了,剛剛腿一打彎,扯住傷口了,有點疼。”

他沒有想到胤礽是這麽的敏感,他就這麽一點的變化,他都感覺出來了。

胤礽歪着腦袋靜靜的看着農洲,片刻之後,抿嘴一笑:“下次注意點,對了上次太醫給我的創傷膏,你放哪裏了?”

他從農洲有些躲閃的眼神上可以看出來,農洲絕對是對他撒謊了,這事兒不急,他不問,李德全也會給他說的,畢竟這是他的貼身宮人不是。

農洲聞言,小心的走到了床跟前的桌子上,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小木箱子,箱子裏面是幾個瓶瓶罐罐,拿出了一瓶創傷膏,遞給胤礽,眼眸有些擔憂的問道:“主子,你傷哪裏了?奴才給你抹藥。”

果然五棍子還是太輕了,他沒有看好太子,都讓太子受傷了。

胤礽不知道農洲想的什麽,對着農洲擺了擺手道:“我沒事,你剛剛不是說摔傷了腿嗎?先去讓太醫給看看,看看傷到骨頭沒有,沒有的話,直接塗創傷膏就行,三五天的就掉痂了,連點疤痕都沒有。”

農洲拿着手裏的創傷膏,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東西是給他的。

他微微的垂眸掩飾自己已經通紅的眼眶。

胤礽對着農洲道:“你去休息吧,我睡一覺。”

他今天确實受到了一些神不思蜀,康熙的教導,讓他對康熙的看法有了變化,他現在是太子,是胤礽,他的心裏卻是對康熙存在着防備,并沒有不敢對他有全部身心的信任。

主要是康熙是帝王,帝王現在喜愛你,但是以後卻并不一定再喜愛你,要不然按照太子受寵的程度,也不可能在将來還被廢除太子之位。

他要好好的想想該怎麽處理康熙之間的關系。

農洲看胤礽臉上的疲憊,對着他微微的躬身,推了出去。

就是胤礽讓他去休息,他也是不敢的去真的休息,他走出去之後,對着宮女和太監安排了胤礽的膳食,等胤礽醒來,就能吃上熱乎的膳食。

只是他一出門,就發現了不妥,底下的太監走到他的跟前,小心的彙報康熙的命令。

佟貴妃娘娘因為想要離間太子和皇上的感情,被迫去觀看杖刑,從而受驚見紅了。

但是這個消息被皇上封鎖起來了,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太子知道。

農洲想的更多,既然皇上都不想讓太子知道,那這宮裏的任何人都不得談論此事,想到這裏,他往屋裏看了兩眼,往外走去,對着身邊的宮人囑咐道:“既然皇上下了命令不讓太子殿下知道這件事情,那所有人都把嘴巴閉緊了,否則就是忤逆聖意,到時候可不是杖斃這麽簡單的了?小林子你說是嗎?”

這是佟貴妃娘娘的第一個孩子,要是真的就這麽的沒了,恐怕會就此惱恨上太子,只是命令雖然是皇上下的,但是免不得将來會舊事重提說太子惡毒。

既然現在皇上把消息封鎖了,太子不知道也是正常。

哪怕等将來皇上對太子厭棄了,舊事重提,那也和太子沒有任何的關系。

小林子聞言,打了個激靈,對着農洲點頭哈腰的道:“您放心,奴才定然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

農洲這才微微的颔首,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走到屋裏,看着手上的創傷膏微微的出神。

承乾宮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任何的聲音存在,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努力的壓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犯了錯誤被人拿捏,直接拉出去杖斃了。

沒看到佟貴妃都被拉出去觀刑了嗎?更別說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了。

院子裏的血跡已經給打掃幹淨,但是濃郁的血腥味卻沒有散去。

佟佳氏面色蒼白的坐在床上,眼眸中時不時有驚恐閃現,她怯怯的看着一旁坐在她身邊的太皇太後,手指不斷的扣着被子,生怕聽到了太醫說出不好的消息。

太醫把手從佟佳氏的皓腕上拿開,站起身來對着太皇太拱手道:“回太皇太後,貴妃娘娘的身子有些虛弱,但是孩子還算健康的。等會兒奴才給貴妃娘娘開個保胎的方子,用上幾副就能恢複。”

佟佳氏聞言,一時間有些喜極而泣,她的眼淚如有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的落下,打濕了她手下的被褥。

現在想想都後怕,她沒有想到康熙對她這麽的狠,怕她不長記性似的竟然派李德全親自看着她觀刑,而且還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太皇太後聞言,對着太醫點了點頭,既然佟佳氏的孩子沒事,有些話,就一并說了吧,免得以後再生出什麽心思來。

想到這裏,她擡手對着衆人擺了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太醫和伺候的人推了出去之後,太皇太後才輕咳了一聲開口道:“佟佳氏,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委屈?覺得自己沒有說什麽話,皇上就懲罰了你,還讓你堂堂一個貴妃在奴才面前顏面全無,現在又差點傷了肚子裏的孩子?”

佟佳氏聞言,垂首看着手指,一句話也不敢說,她是覺得有些委屈,她覺得他沒有說太子什麽不好,就是說他頑皮了點,小孩子頑皮的話是很正常的。

太皇太後見此,有些冷笑的看着佟佳氏,站起身來開口道:“你一個貴妃說好聽的就是距離皇後一步之遙,說難聽的就是妾,你在太子受到傷害時,不是第一時間給太子撐腰,反而聯合一個奴婢離間太子和皇上的關系,要不是看在你是佟家人的份上,你就和那杖斃的奴才一樣的下場了!”

佟佳氏聞言,一個激靈,她手指緊緊的絞着手上的帕子,呼吸都有些顫抖。

太皇太後看佟佳氏的反應,十分滿意,她拄着拐杖靠近了她,又繼續道:“皇上的孩子有很多,但是太子只有一個,離間太子形同動搖國本,你就沒有想過你們佟佳氏會有這樣的下場嗎?這次的事情,哀家會勸皇上,不讓他再繼續追究你的罪責,但是對太子的任何想法,你最好不要有,哪怕你真的有了皇子。那也是不可能的,哀家不會允許佟佳氏出兩任皇後!”

她和康熙都不會允許佟家再出現一個皇帝,玄烨有一個外家是佟家就是了,不可能讓佟家一家獨大。

所以說哪怕佟佳氏真的有了皇子,也不可能讓他坐上皇位,就是佟佳氏妄想的皇後之位,她活着的時候,都是不可能坐上去。

康熙對佟佳氏不是沒有感情,只是這感情與江山社稷,江山社稷更為重要罷了。

說完之後,她扶着蘇沫兒的手站起身來,背對着佟佳氏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麽和皇上和太子相處,要知道,你這貴妃的位置,下面可是有不少人惦記着呢。”

說罷就擡腳往外走去。

佟佳氏和康熙從小一起長大,她一直以為康熙對她是有感情的,但是這會兒聽到太皇太後的話,仿佛給予她的一擊重擊,她那微薄的感情在江山社稷面前微不足道。

就像她對康熙的感情,在家族的繁榮昌盛之間一樣。她定然選擇是家族昌盛一般。

沒幾天的功夫,毓慶宮就收拾妥當了,康熙早朝結束之後,就拉着胤礽去毓慶宮視察工作。

說是視察工作,卻是想要緩和一下那天對胤礽發脾氣之後的補償,這兩天他明顯的感覺到胤礽對他有避着的嫌疑。

毓慶宮的布置十分的富麗堂皇,一進門就是一座假山,假山上被移植了容易成活的草,下面是一個水池,水池裏載上了荷花,現在還不到開花的季節,只有片片的蓮葉在水面上蕩漾。

時不時的一條錦鯉游過,讓胤礽好奇的跟着它走動。

再往裏走,就能看到主殿的走廊,走廊上的柱子雕龍刻鳳,又染上了一層金色,看上去豔麗非常,又栩栩如生,

主殿位于整個院子的正中央,随着主殿的周圍,有偏殿,偏院子,加起來七七八八,這一路走下來,胤礽的腳都有些發軟了。

這麽多的院子,康熙不會将來給他塞很多的人吧?

吐槽歸吐槽,但是胤礽面上絲毫不顯露出來,他噔噔的跑了幾步來到了康熙的跟前,扒拉着他的小腿可憐兮兮的撒嬌道:“阿瑪,腿疼。”

康熙聞言,噗呲一聲笑了起來,胤礽這幾天的時間裏,好似沒有了從前的靈氣,不再對他撒嬌,不再對他搗蛋,但是這短短的幾天的功夫,就讓他度日如年,感覺到日子的艱難。

這會兒看到胤礽可憐兮兮的樣子,突然莫名其妙的感覺到欣慰,真好,他的小保成又回來了。

想到這裏,他伸手彎腰把胤礽抱在了懷裏,抱着他去參觀書房,主殿,就連将來的太子妃的屋子都看了一遍。

胤礽看着康熙興致勃勃的樣子,有些依依不舍的抱着康熙的脖子問道:“皇阿瑪,你真的要把我扔出去啊?我到時候想你怎麽辦啊?”

康熙聞言,溫和的揉了一下胤礽的背脊,聲音溫柔的帶着惆悵道:“就是不舍得,才在宮裏給你找了個宮殿,朕就能看着你,長大,成親生子。”

一瞬間,胤礽有些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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