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回憶線】就要男媽媽!

盛霁松等江徵吃完了早餐才走上前,遞給他一張臨時抽取的紙巾,示意他擦擦嘴。

“謝謝。”

江徵接過餐巾紙,将它攤平後對中折疊,微微低頭,用紙巾從嘴角兩側往中間擦,而後再次對折,重複擦拭嘴角周圍,他把一個日常的動作做得優雅得體,仿佛所處的不是警局,而是皇家的宴會廳。

十處訓練出來的Omega,時時刻刻都要保持精致和完美,這樣才能吸引那些上流階層的alpha。

江徵顯然也被馴化出來了。

盛霁松明知這一幕是特訓出來的結果,仍然控制不住地拿欣賞的眼光全程注視。

直到江徵完成清潔程序重新擡頭時,秘書長臉上忽然蹦出一絲笑意,他擡手,很自然地抹了一下Omega的嘴角:“這裏,還有一點豆沙。”

他的皮膚又軟又白,輕輕刮一下,那抹豆沙就黏在了盛霁松的指腹上,嘴角這才幹淨。

江徵連忙拿紙巾幹淨的那面替盛霁松把指腹擦幹淨,盛霁松的手被他握着時,掌心剛好能觸到他指腹的槍繭——甚至比一般的軍人還要厚。

看來平時沒少磨槍,也難怪槍法奇絕。

“昨晚那十一槍打得不錯。”他看着江徵低垂的長眼睫,說:“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我允許你有私心,想殺就殺了,有些人,确實不配走人道主義的審判流程。”

江徵擡眼,正對上盛霁松的視線,目光灼灼。

“我會讓十處給你記一功。”盛霁松領着他離開警局:“這件事的後續交給警方,你不需要再跟進。”

“是。”

走到警局門口時,恰好有幾位家屬來接自己的孩子,昨晚被救下來的受害人陸續和親人朋友重聚,其中包括之前失蹤的六位大學生,他們剛剛成年,就經歷了最殘酷的社會洗禮。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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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徵低調路過時,心想,還好被救下來了。

否則他們就會成為待價而沽的商品,等着被“商人”挑走。

就跟當年的自己一樣。

6歲那年他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18歲這年,他卻能讓三百個人免于重蹈悲劇。

這場營救,是送給盛霁松的煙霧彈,也是他給自己的成人禮。

坐上車後,江徵很快發現這不是回秘書處的路。

“帶你去醫院,靳流深想當面謝謝你。”盛霁松說。

“季律師還好嗎?”江徵這才想起來問。

“有驚無險。你可以去看看那個被你吓得提前來到這個世界的小孩子。”

江徵:“......”

醫院位于市中心,季暖的病房在住院部十六樓,是間私人病房,從電梯下來,江徵就能明顯感覺到這層樓和腳下十五層的區別。

救治人間疾苦的醫院,也有特設的富人區,普通病人不花錢,連乘坐直達十六樓的電梯的機會都不會有。

是靳流深開的門。

這個在夜北情報系統裏頗有名聲的大法官,上任五年來判了十六宗死刑,其中六宗牽涉到聯盟之間的間諜案。

換句話說,和江徵同出一源的同僚,有六個死在這個人的法槌下。

他對靳流深卻沒有所謂的仇恨,間諜本就寡情,除非組織命令他為同伴複仇,否則江徵是不會輕易動手的,如果投緣,甚至還能和他做朋友。

靳流深和盛霁松簡單地打過招呼後,就看向江徵,友好地說:“你快進來吧,小暖想見你。”

“想見我?”

江徵很有些意外,某種程度上,是他的冒失害得季暖無征兆早産,特意要見一面難道是為了興師問罪?!

一走進病房,濃密的奶甜味把所有人都籠了進去,光憑氣味辨別還以為誤闖了大白兔奶糖生産間。

而這股香味的源頭,就是床上剛剛生育過的Omega——季暖抱着一個藍色襁褓,背靠着軟枕坐在床上,孩子和他都被蓬松的被褥所簇擁,似一個雲朵搭的小窩,他抱着寶寶,避開世間紛擾,躲在這朵雲裏,慵懶地舉着奶瓶,看寶寶的目光裏溢着最柔軟的愛意。

小寶寶鼓着腮幫努力嘬奶瓶,“啧啧啧”的聲音有規律地響動着,季暖和出生不到十天的小寶貝講道理:“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回複他的是頻率更快的:“啧!啧!啧啧啧——!”

這一幕,直接擊碎了江徵原先設下的所有防範。

他開始自責,之前怎麽那麽不知輕重?!差點把這樣可愛的小生命置于險地!

真是該罵!!

季暖不罵,他自己都要罵!

“江先生,你來啦?”

季暖的聲音打斷了江徵的自責。

他慌亂地應:“你好,季律師。”

“叫我季暖就好啦!”季暖将寶寶交給靳流深抱,示意江徵走到自己身邊來,江徵遷就着這個産後虛弱的Omega。

“盛秘書長,你的特助可以借我十分鐘嗎?”

季暖嘴上喊着“秘書長”,姿态上完全沒有把盛霁松這個大人物放在眼裏,他和大多數律師不同,從不仰視高位者。

盛霁松就和之前會議上一樣,也遷就着這位律師。

他和靳流深一同走出病房,靳流深抱着孩子騰不出手關門,還是盛霁松把門帶上了。

孩子喝飽了奶,倒也不困,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張望,盛霁松擡起一只食指碰了碰寶寶的小手,小孩就拿粉嫩嫩的小手指勾住了他。

盛霁松笑着道:“這孩子一看就很聰明。”

靳流深也樂:“不管是随我還是随小暖,都笨不了。”

盛霁松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純金的長命鎖,放進襁褓中:“季暖早産這件事,我代江徵道個歉,他是個新人,難免冒失。”

靳流深道:“那天确實事發突然,不過我和小暖不僅不會怪他,還要好好謝謝他。”

“怎麽說?”

盛霁松着手給孩子把長命鎖系上,聽靳流深道:

“這半年失蹤案鬧得太兇,家屬無奈之下,多會往援助中心向小暖求助,可這事警察都沒查出個所以然,更何況他一個律師?”

“他又是個熱心腸,每次有人求助都必定親自提供法律援助,有時候一天來十幾個人,這工作量比律所還重。”

“那時寶寶已經七個月,他身形瘦,肚子看不出來,我特意休了假去援助中心幫忙,委婉地提了季暖現在身體不宜操勞,那群家屬多已為人父母,卻完全不會将心比心。季暖那兩個月累病了四次,那天會議差點遲到,就是因為去複診,那天早上醫生就說了,再不養好身體,對他對孩子都有影響。”

“所以那日小江雖然冒失了,早産這事也不能全怪他,所幸最後也是有驚無險。”靳流深誠摯地道:“我說要表達感謝也是認真的,要不是江徵給出了關鍵線索,失蹤案估計又要拖個十年不破,我真不希望季暖為這件案子再費心操勞了。”

盛霁松聽懂了,江徵這是替靳流深“永絕後患”了。

“在季暖出現之前,我滿心想着為更多的人謀福祉,有了季暖之後,我好像自私了許多,比起給那些人雪中送炭,我更希望季暖能把碳留着溫暖自己。”

這時寶寶嘤嘤了一聲,靳流深拍拍寶寶的背,語重心長地與盛霁松道:“等你有了喜歡的人,也許就能理解我現在的心境了。”

盛霁松道:“那恐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病房裏。

季暖同樣在感謝江徵。

“我聽流深說,那群人的窩點昨晚都被剿幹淨了,還救下了三百多人,這半年積的舊案因為你一句話,一晚上就破了。”季暖由衷地豎起大拇指:“江小徵,你真厲害。”

“你不介意我這樣喊你吧?”

江徵道:“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他看得出來,季暖整個人都很放松,可見這件案子的偵破确實是替他除掉了一塊心口大石。

“不瞞你說,這半年,我都快被這件案子弄得神經衰弱了。”他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門,壓低聲音和江徵說:“你別告訴流深,他知道了會生氣的。”

江徵立即表示:“我不說。”

“好在他一直陪在我身邊,才沒有抑郁。”季暖不無感慨地道:“那天會議結束,案件依然毫無進展,我是真急了,再加上之前身體一直不好,你又語出驚人,不小心就進了一趟手術室,現在我和孩子都沒事,小徵,你千萬別因此有心理負擔。”

江徵覺着季暖有些崩人設了,崩的是夜北情報系統裏給他安的“冷酷,嚴苛,法庭上咄咄逼人,私下生人勿近”的人設。

比起來,還是那天在會議廳裏的季暖更像真正的季律師。

季暖似乎猜出了江徵所想,他笑着道:“你不會被我吓到了吧?啊,我聽說你是十處的人,十處隸屬于皇室,被歐陽宏管着,我是不指望歐陽宏統攝下的組織裏我能有什麽好名聲。”

“你別誤會。”江徵澄清道:“我只是以為叱咤法庭的季律師不會這麽輕易...和一個剛見面兩次的人聊丈夫都不知道的私事。”

“那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啊。”季暖産後有些虛弱,但笑起來時,眼裏是有光的,他拉住江徵的手:“在法庭上面對被告方的惡人,我不兇一點,怎麽震得住他們?私下和我打交道的辯方律師,哪只不是老狐貍?我只有比他們更狡猾更刁鑽,官司才能贏啊。”

“但是小徵,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兇你的。”他從床頭的抽屜裏,拿出兩張門票:“你幫了我大忙,又是我新交的朋友,本該送一份大禮給你,但我現在剛生完寶寶,短時間內精力不足,只能先送你一份見面禮。”

江徵定睛一看,是兩張鋼琴演奏會的門票,這本不足為奇,奇就奇在,這是晝南最年輕最成功的鋼琴家沈樂的個人演奏會!

這個天才到令夜北藝術圈嫉妒羨慕恨的鋼琴家的演奏會,可謂一票難求,普通階層不可能訂到票,就算是那些貴族大臣,也必須乖乖搶票,特權在音樂上是無效的。

但又不可否認,去聽沈樂演奏會的大多是重要人物,江徵要是能混進這個圈子,情報面可就寬廣許多了。

“演奏會在一周後,這票我一年前就訂好了,你要是對沈樂的音樂感興趣,一定不能錯過這一場。”

江徵沒法拒絕這份禮物,他對音樂一竅不通,對沈樂也不感興趣,但他對沈樂個人演奏會的聽衆們可太感興趣了!

“謝謝,那我就收下了。”

季暖送禮成功,也很高興,又拍拍胸脯表示:“以後要是有法律上的問題,大可以來找我。我打官司不說場場都贏,只要你占理,我絕不讓你在法庭上吃虧。”

“其實我打的最趁手的還是離婚官司,江小徵,如果你以後的老公是個混蛋,你找我,我給你打離婚官司,保準讓他淨身出戶,底褲不剩!”

盛霁松推門進來時,恰好就聽見了“淨身出戶,底褲不剩”八個字,莫名一抖。

也不知道在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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