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可遇而不可求

冷墨站在她身旁,面無表情，替她撐一柄素白油紙傘，傘面描繪着精美的桃花。

“依照現在的進度,這黃金屋大概年底就能建成，”君清婉笑眯眯地說道，“走吧,去禦膳房。”

冷墨剛毅的濃眉微蹙，道：“南王妃，明天就是端午節，您不去看賽龍舟嗎？皇上和南王都在燕湖邊看賽龍舟，您去禦膳房做什麽？”

君清婉微微一笑，道：“我去包粽子，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粽子？我做給你吃。”先讨好冷墨,以後才能更快地将他拐上床！

冷墨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多謝南王妃擡愛，但屬下萬萬不敢勞煩南王妃親自下廚。”

一陣清風拂來，君清婉輕笑，淺粉裙裾在豔陽下飛舞如蝶：“大皇兄特地為我修建這座黃金屋，我簡直受寵若驚，所以想親手做粽子給他吃，以表謝意。我只是順便給你做幾只粽子而已，你不必客氣，想吃什麽口味就告訴我，待會兒我一并做。”

原來這粽子是為君子衿做的？

冷墨沉吟片刻，淡淡道：“屬下最喜歡吃紅豆水晶粽，有勞南王妃。”

君清婉笑道：“好，我們去禦膳房看看，食材應該是齊全的。”

一刻鐘後，來到禦膳房，君清婉向總管太監說明來意，選出一間最偏僻的耳房，笑嘻嘻地走進去。

須臾，一名青衣庖長匆匆而至，前來教授君清婉如何做粽子。

在庖長的指點下，君清婉忙活了整整一個上午，晌午時，成功地端出一大盤香氣四溢的粽子，其中，也有冷墨最喜歡吃的紅豆水晶粽。

帶着粽子，君清婉來到燕湖畔的柔清殿，此時，君子衿和南王一行人正在用午膳。

陽光透過镂花朱漆軒窗，斜斜灑入殿內。天籁般的絲竹管樂聲，随着夏日柔風，徐緩地漫過高大的宮牆。

數名舞姬嫣然淺笑，踏着樂聲，正在翩然起舞。身姿旋轉裏，鵝黃芙蓉紗裙恍若波浪起伏，玉臂間的繡金披帛，輕柔舒展，飄逸柔美如流雲舒卷。

觥籌交錯中，君清婉行至膳桌前，輕一福身，向君子衿、君魅寒、南王等人一一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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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現在才來，剛才你去哪兒了？”君子衿飲一口梨花醉，問道。

君清婉淺淺一笑，道：“大皇兄，我剛才去禦膳房親手做了一盤粽子，你嘗嘗。”

說完，命玉琴将粽子呈上桌。

青花瓷盤中，一只只粽子已經褪掉粽葉，或瑩白如玉，或黃燦若金，或碧如翡翠，色澤鮮豔，散發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這是板栗鮮肉粽、蛋黃鮮肉粽、紅豆水晶粽、龍井茶香棕、五彩豆粽……”君清婉如數家珍，将數種粽子的品種娓娓道來。

看着眼前賞心悅目的粽子，聞着鮮美的濃香，君子衿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用銀筷夾起一只龍井茶香棕，徐徐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粽子潤滑細嫩，柔軟粘稠，吃完之後齒頰留香，清雅茶香萦繞在口腔中，久久不散，瞬間解除方才大魚大肉的油膩感，讓人頓覺心曠神怡。

“這粽子鮮美清香，口感極好，”君子衿贊賞地看向君清婉，“是你親手做的嗎？”

君清婉笑眯眯道：“是啊，是我親手做的，是庖長教我做的，你若是喜歡，就多吃一些。”看向君魅寒和南王，笑道：“二皇兄、南王，你們也嘗嘗吧！”

“好，看來本王今日有口福了。”君魅寒微微一笑，随手夾一只五彩豆粽吃起來，細嚼慢咽的模樣甚是優雅。

南王冷哼一聲，夾起一只鮮肉粽，先命身旁太監用試毒牌試毒，确定無毒之後，這才勉強咬了一口。

自從不久前，冷墨在死士認主儀式上親吻了君清婉的手背後，南王和君清婉的關系就越來越僵，一度跌到冰點。

平時在南王府裏，兩人總是互不理睬，頂多見面時打個招呼，一點兒也不像夫妻；若是在皇宮等其他公衆場合，兩人頂多只是裝裝樣子，以免他人說閑話。

由于君清婉洞房花燭夜時沒有落紅，所以南王向來很厭惡君清婉，加上他曾放毒蛇咬她的事被她發現，因此他有些心虛，對君清婉和冷墨、秦奕風之間的暧昧睜只眼、閉只眼，以免逼急了君清婉，逼得她和離，那樣的話，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

見南王對自己冷冰冰的，君清婉也不惱怒，笑眯眯地在君子衿身旁落座，閑适自得地用起午膳來。

原著中，柳纖雲是今晚才給君子衿獻粽子的，現在自己搶在她之前獻粽子，若是她再獻粽子，那就是東施效颦了！

這廂，君清婉大吃大喝，好不痛快；那廂，柳纖雲俏臉發青，恨恨捏緊手中絲帕，向冷墨投去責怪的目光。

看着柳纖雲憤怒的眼神，冷墨不動聲色，用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事實上，剛才君清婉在禦膳房中包粽子時，冷墨就感到不對勁兒，于是乘着君清婉忙活時，暗中尋得機會，命一名眼線将這個重要消息傳達給柳纖雲，以便讓柳纖雲馬上包粽子。

誰料，不知為何，冷墨一看柳纖雲現在的神情，就發現她明顯不知道這事兒；換句話說，眼線根本就沒将消息傳到！

難道眼線已經暴露身份？冷墨俊顏緊繃，漆黑雙眸冰冷滲人。

就在此時，柳纖雲暗一咬牙，決定改變原計劃，提前向君子衿進獻珍奇古扇。

“皇上，”柳纖雲嬌滴滴地說着，玉臂纏上君子衿的肩頭，“妾身前幾日偶得一件稀世珍寶，不敢獨享，想獻給皇上，還請皇上笑納。”

“哦？什麽稀世珍寶？”君子衿慵懶一笑。

“皇上一見便知，”柳纖雲嬌笑，“來人，呈上寶物。”

一旁的女官應聲上前，小心翼翼地呈上一只景泰藍托盤，其上用紅綢覆住，無法窺見廬山真面目。

君子衿啞然失笑，道：“究竟是什麽寶物，弄得這般神秘兮兮的？”

柳纖雲使了個眼色，女官乖順地掀開紅綢，托盤上，靜靜放置着一把真絲白面折扇。

君子衿取過折扇，“嘩”一聲打開。

定睛一看，扇面是上等真絲，潔白無瑕，在陽光下瑩光流轉，賽雪欺霜。扇上繪制着幾株修長墨竹，雅致風流，一看就知出自名家手筆，氣派不凡。

象牙镂花扇柄，精巧華貴，握在手中時，觸手生涼。

“好扇！”君子衿笑了笑，輕搖折扇，剎那間，涼風習習，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皇上，”柳纖雲露出甜美笑容，“這折扇上的畫，乃是魏國前朝著名畫師韓大千的真跡。數月前，妾身的父親奉命出使魏國，碰巧在沙漠中救下一隊迷路的外商，為感謝父親的救命之恩，其中一名外商便将此扇贈予父親。”

韓大千乃是名滿天下的已故畫師，在座衆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聽扇上的墨竹是韓大千的真跡，衆人全都啧啧稱奇，瞪大雙眼，伸長脖子往君子衿手中的折扇瞧去。

君子衿向來喜好攀附風雅，如今得此寶物，不禁龍顏大悅，道：“這寶扇可遇而不可求，甚合朕的心意，來人，看賞！”

接下來，在君清婉複雜的目光中，就像原著中描述的那樣，柳纖雲從正六品女官被提升為從五品貴人，還被賞賜許多金銀珠寶。

數名丫鬟手捧大量珠寶玉器，绫羅綢緞，恍若行雲流水般，娉婷走來。

楊公公手持禮單，搖頭晃腦，将封賞之物一樣樣念唱出來，整整念唱了一刻鐘。

衆人被珠光寶氣耀得目瞪口呆，紛紛向柳纖雲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柳纖雲不亢不卑，叩首領旨謝恩，再擡起頭時，臉上淺笑盈盈，眸含秋水，說不出的嬌柔動人。

烏黑亮澤的雲鬓上，斜插一支孔雀銜珠金步搖，一縷細細的金珠璎珞，随着她起身的動作微微晃動，更襯得她靈動秀美。

見狀，君清婉用銀簽插起水晶果盤中的一塊蜜桃，丢入口中，洩憤般狠狠咀嚼。

雖然自己知道折扇有毒，但不能立刻告知君子衿，必須靜待時機。等他感到身體不适時，再出面替他解決問題，那樣他才會更加感激自己，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原著中，君子衿在七夕節前後感到頭暈眼花、四肢無力，于是宣嚴禦醫替他就診。

然而，嚴禦醫是柳纖雲的暗樁，他謊稱君子衿是因操勞國事而過度疲勞，只需多休息便能恢複元氣。

由于君子衿的病症較輕，不影響正常生活，所以他聽信了嚴禦醫的話，并未對自己的病情引起重視。結果，這就導致他逐漸喪失生育能力，無法傳宗接代，最後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