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知人知面不知心
冷墨怒極反笑,道:“義兄,我對你真的很失望,你們這就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你們明知道君清婉是‘齊國第一才女’,機智過人,為什麽還想給她下毒?若是你們不謀害她,她也不會反過來謀害你們,那樣的話,三妹現在就不會毀容!”
停頓片刻,冷墨又道:“複國大業才是最重要的,你們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君清婉身上?我已經跟你們說過,我絕不會被君清婉牽絆,你們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的話?”
冷玄月十分頭痛,道:“好好好,我現在相信你的話了,以後我們不會再陷害君清婉了,你以後要多護着纖雲一些,我擔心君清婉會将她趕盡殺絕。”
冷墨的臉色難看到極點,道:“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
上官冰蘭眼中含淚,道:“沒有別的事了,我約你們出來,主要就是想告訴你們,是君清婉給纖雲下的毒。”
“既然沒事,那我走了。”冷墨冷冷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望着冷墨消失的背影,上官冰蘭的眼淚簌簌滑落下來,連綿如斷線珍珠。
“別哭了,”冷玄月替上官冰蘭擦去眼淚,勸慰道,“等将來冷墨登上帝位,他的後宮裏自然會有無數美人,到那時,君清婉對他而言就不再重要,那時我們就殺了君清婉,将她碎屍萬段!”
“你說得對,那我們就以後再殺君清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上官冰蘭銀牙緊咬,眼中閃過一抹仇恨的光芒。
君清婉之所以沒有給上官冰蘭和冷玄月下毒,是因為她不确定上官冰蘭是否真的是柳纖雲的暗樁,目前還在派人調查上官冰蘭的真實身份;
至于冷玄月,君子衿已經想到辦法對付冷玄月,而這個辦法,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被君子衿付諸行動,只等不久後收網即可。
總而言之,由于柳纖雲被毀容,再加上不久後冷玄月也會遭殃,君清婉不禁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都笑眯眯的。
然而,與君清婉的快活日子相比,柳纖雲的日子卻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最近這半個月以來,柳纖雲的臉每天都要換藥、換紗布,但是出于恐懼,她根本不敢照鏡子,一次也沒有照過。
今天,嚴禦醫打算給柳纖雲拆紗布,因而忐忑不安地走向柳纖雲的住處。
柳纖雲早已在房內等待着嚴禦醫,她穿着一襲淡綠色百蝶穿花軟煙羅長裙,袖口較大,收腰的款式,迎風飄逸。她的頭上包裹着一層又一層的白紗布,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整個人看起來就跟木乃伊沒什麽兩樣。
羅禦醫走到門口時,雙腿止不住地發顫,因為他知道柳纖雲那張臉現在肯定猙獰如鬼、傷痕累累,所以他在門口躊躇不前,渾身直冒冷汗。
要知道,柳纖雲可是冷玄月心頭的朱砂痣,若是自己治不好柳纖雲,說不定冷玄月一怒之下就會殺掉自己!
可是,總躲着也不是辦法,嚴禦醫在門口躲了大半天,直到丫鬟綠塵來催他,他才硬着頭皮走進屋內。
進屋後,嚴禦醫看到柳纖雲坐在梳妝臺前,眼睛紅紅地望着他。她那雙眼睛看起來仍然潋滟生輝、秋水漣漣,只是,眼睛周圍的皮膚,卻全都被抓壞,腐爛得好似陰溝裏的臭肉,散發出難聞的惡臭。
嚴禦醫頭皮發麻,慢慢地走過去,道:“柳舞姬,下官來給你拆紗布了。”
柳纖雲做足了心理準備,道:“好的,麻煩您了。”
江聽雨站在柳纖雲身旁,誠懇請求道:“嚴禦醫,請您動作輕一些,好嗎?別把纖雲弄疼了。”
“好,江公公,您放心,下官一定小心謹慎,盡量減少柳舞姬的痛苦。”嚴禦醫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輕輕地解開柳纖雲腦後的紗布的蝴蝶結,一圈一圈地取開血跡斑斑的紗布。轉瞬間,長長的紗布滑落下來,落在嚴禦醫的手裏。
柳纖雲咬着下唇,提心吊膽地朝菱花鏡中望去,卻看到一個滿臉傷痕的女怪物,那怪物沒有頭發,光溜溜的腦袋上布滿腐爛的抓痕,道道血痕和疤痕觸目驚心。她的臉上血肉模糊,皮開肉綻,簡直就像坑坑窪窪的月球表面,讓人一見就想嘔吐!
“啊啊啊啊啊——!”柳纖雲發出一聲悲怆的哀嚎,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沉重的打擊,猛然起身,掄起适才坐的那張凳子,發瘋般朝菱花鏡砸去!
“砰!”
一聲巨響之後,整面菱花鏡被砸得粉碎,鏡子碎片噼裏啪啦地掉落下來。
然而,柳纖雲還不解恨,抓起凳子,瘋狂地砸向梳妝臺,當凳子四分五裂後,她就一邊尖叫,一邊砸其他東西,見東西就砸,将屋內所有的擺設都砸了,花瓶、茶壺、茶杯、桌子……整個房間被她破壞得一片狼藉,就好像戰争之後的戰場,哀鴻遍野。
“纖雲!別砸了,別再砸了!”江聽雨心碎欲裂,一把抱住柳纖雲,道,“你現在剛剛拆紗布,傷口自然看起來很恐怖,可是只要再等一段時間,你的傷口一定會痊愈的!”
“不會痊愈了,這輩子也不會痊愈了,我中的是劇毒‘鬼見愁’!”柳纖雲放聲大哭,眼淚滾出眼眶,落在她尚未痊愈的傷痕上,疼得她慘叫起來。
“別哭,別哭!”嚴禦醫連忙說道,“如果眼淚流在傷口上,傷口就會感染的!”
聽到嚴禦醫的話,柳纖雲只好硬生生地将眼淚逼回眼眶,哽咽道:“嚴禦醫,您能想辦法救救我嗎?我不想當個醜八怪,我不想當個光頭,我不想一輩子這樣……”
“柳舞姬,真的很抱歉,”嚴禦醫抹了抹自己額頭的冷汗,戰戰兢兢道,“下官真的已經盡力了,但下官真的沒辦法讓您的容貌恢複如初,還請您見諒。”
柳纖雲臉色刷白,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事實上,穿越前,她自己就是醫學生;穿越過來後,她也經常翻閱醫書、學習醫術,但是,她從未向衆人展示過自己的醫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憑借自己高明的醫術一夜成名,獲得君子衿的好感。
哪知道,還沒等她展露自己的醫術,她就被鬼見愁毀容了!
據她所知,鬼見愁的性能堪比硫酸,一旦抹到皮膚上,就會腐蝕皮膚,所以說,她臉上的傷疤很可能這輩子也治不好了!
看到柳纖雲失魂落魄的模樣,江聽雨無比心疼,連忙把柳纖雲抱到床邊坐着,又對綠塵道:“你馬上派人将鬼醫黎大夫請來,看看黎大夫有沒有辦法!”
“是!”綠塵點頭,焦急地跑出門去。
緊接着,嚴禦醫誠惶誠恐地告退了,而柳纖雲好像發瘋一樣,死死拽住江聽雨的胳膊,劇烈搖晃,尖叫道:“聽雨,是君清婉陷害我,是她給我下的毒,讓我變成這副鬼樣子!你一定要幫我殺了她!哦,不,不能殺她,不然冷墨會殉葬!那你找十個男人輪奸君清婉,輪奸她之後,挖掉她的眼睛,割掉她的舌頭,扒光她的衣服,再把她的全身都塗上‘鬼見愁’,讓她一寸一寸地腐爛……”
聽着柳纖雲這些惡毒殘忍的話語,看着她血紅兇狠的雙眼,江聽雨只覺她的心理已經扭曲變态,不知為何,他突然對她産生一種淡淡的厭惡情緒。
“你為什麽認為是栖霞公主給你下的毒?”江聽雨語氣清冷如夜霧,“司馬刺史調查了半個月,根本沒有查到給你下毒的兇手,你為什麽懷疑栖霞公主?我認為下毒者應該不是栖霞公主,因為她身為公主,即使想殺你,也是易如反掌,她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給你下毒。”
“不為什麽,一定是君清婉下的毒,你要幫我啊!”柳纖雲忍不住又哭起來,抱住江聽雨,哭得傷心欲絕。
柳纖雲和江聽雨成為對食已經有兩個月了,在這期間,柳纖雲連手也不肯讓江聽雨牽,更不肯讓他碰她的身子。
今天,還是兩個月以來,柳纖雲第一次抱住江聽雨,但江聽雨心裏沒有激動和高興,反而有種深深的悲哀和說不出的煩亂。
“聽雨,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柳纖雲渾身瑟瑟發抖,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臉頰滑落,落在江聽雨胸前的衣襟上,“你幫幫我,幫幫我,我恨君清婉,我真的恨死她了!求求你幫我報複君清婉……”
柳纖雲臉上腐爛的傷口傳來陣陣惡臭,那臭味令江聽雨感到反胃,差點嘔吐出來,但柳纖雲哭得那樣絕望,那樣傷心,那張滿目瘡痍的臉龐,雖然已經不再像往昔那樣楚楚動人,但仍然讓江聽雨感到心痛和憐惜。
“別哭了,傷口會感染的,”江聽雨溫柔地拭去柳纖雲的眼淚,道,“如果真的查出是栖霞公主陷害你,那我一定幫你報仇,可好?”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陷害我!”柳纖雲說着,便又痛哭失聲。
江聽雨一個頭變成兩個大,只得耐心地繼續安慰柳纖雲。
當江聽雨不停地安慰柳纖雲時,同一時刻,君清婉覺得自己很久都沒有看到秦奕風了,很是想念他,于是決定去秦安國看看秦奕風,畢竟他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大夫君麽。
君清婉:“……”系統君神經錯亂了,難道是中病毒了嗎?!可惜我沒有殺毒軟件哎!
于是乎,在系統君祥林嫂般的絮絮叨叨中,君清婉和冷墨一起,來到秦安國。
一到秦安國,君清婉就以白衣仙子托夢的名義,将冷墨和柳纖雲的真實身份告訴秦奕風,讓秦奕風以後一定要幫助自己對付冷墨和柳纖雲。
聞言,秦奕風非常吃驚,但想到上次鳳陽古城地震的事,他仍然相信了君清婉的話,同意幫她除掉冷墨和柳纖雲。
接下來的幾天,秦奕風和君清婉小別勝新婚,每天都卿卿我我、如膠似漆,看得冷墨各種眼紅。
後來,為了讓君清婉玩得盡興,秦奕風決定帶她去蘭若山賞楓葉。
最近正是深秋時節,桂花飄香,大雁南飛。
衆人坐着馬車,清晨時分出發,一個多時辰後就來到京城外的蘭若山。
蘭若山環境清幽,風景獨好,連綿不絕的楓葉開得如火如荼,層林盡染,着實令人賞心悅目。
夕陽斜下時,衆人逛累了,就前往山頂的雲隐寺休息過夜。
秦安國的雲隐寺,與齊國的光華寺一樣,歷年來皆為皇家禮佛聖地。
主持雲隐法師聽說秦安王大駕光臨,立刻率領一群僧人,親自到寺廟門口來迎接。
雲隐主持年約五十歲出頭,身着一件豔紅色錦繡袈裟,頭戴僧帽,慈眉善目,眼角有少許魚尾紋,面上挂着和藹的笑容,讓人一見就知是得道高僧。
一見秦奕風等人,雲隐主持立刻雙手合十行禮,低首微微鞠躬,道:“阿彌陀佛,老衲參見皇上,參見公主。”
秦奕風笑了笑,道:“雲隐法師不必多禮,請起。”
“謝皇上,”雲隐主持擡起頭來,面帶憂慮,道,“皇上,不知為何,近日來雲隐寺中不太幹淨,半夜裏一直鬧鬼。”
“什麽?寺廟中居然鬧鬼?”秦奕風皺起眉頭,“看來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應該等你們把鬼驅走之後再來。”
“皇上請不用擔心,”雲隐主持安撫秦奕風道,“老衲知道每月十五皇上都要來雲隐寺上香,所以提前為皇上準備了一條刻有符咒的項鏈。這項鏈是開光項鏈,能夠辟邪驅鬼,因而老衲鬥膽,想請皇上戴上項鏈後再進入雲隐寺。”
說罷,雲隐主持看向身旁的小沙彌,向他使眼色。
小沙彌會意,立刻将手中托盤呈到秦奕風面前,道:“皇上請看,這就是那條開光項鏈,皇上只要戴上項鏈,就能逢兇化吉、龍體安康,即便是夜宿雲隐寺,也絕不會被惡鬼纏身。”
真的有鬼嗎?
一聽雲隐主持和小沙彌這樣說,君清婉頓覺一陣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挽住秦奕風的胳膊,驚恐地四處張望,深怕從哪裏忽然竄出一只青面獠牙的惡鬼,張牙舞爪地向她索命。
事實上,穿越前的游戲玩家薛琦,本來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現在她已經魂穿了,所以對于鬼魂一事,她也開始相信了,因為她自己就是借屍還魂的!
見君清婉吓得微微發抖,秦奕風一挑眉,問道:“還有多餘的項鏈嗎?給栖霞公主和冷驸馬也各自戴上一條項鏈吧!”
雲隐主持笑道:“皇上請放心,這樣的開光項鏈總共有上百條,但凡進入雲隐寺的人,都可以戴上項鏈,以便驅邪避鬼。”
說着,便讓身後的僧人将幾只大托盤端上來。
君清婉定睛一看,好家夥,每只托盤裏整整齊齊地裝着數十條開光項鏈,乍眼一看,一條條項鏈在陽光下散發着奪目金光,明晃晃的,直耀人眼。
每條開光項鏈的外形都一模一樣,都是金色的,項鏈的吊墜是一只戒指,戒指上雕刻着古老的符咒和紋樣,看起來神秘莫測。
“皇上,”雲隐主持面色肅穆地說道,“為了您的龍體着想,請讓老衲為您戴上開光項鏈。”
秦奕風點點頭,笑道:“有勞主持。”
雲隐主持從托盤中取過一條開光項鏈,鄭重其事地戴在秦奕風脖子上。
緊接着,數名小沙彌走上前,為君清婉、冷墨、玉琴等人也戴上項鏈。
“皇上,”雲隐主持笑道,“既然大家都已經戴上項鏈,那麽現在,我們可以進寺了。”
“有勞主持領路。”秦奕風微微一笑,朝雲隐主持輕輕颔首。
今日,秦奕風穿着一襲明黃廣袖龍袍,衣袂翩翩,笑容邪魅,那雙清亮的幽藍眸子,在陽光下宛若璀璨剔透的藍寶石,水光潋滟,令人目眩神迷。
啊啊啊,小正太真是帥呆了酷斃了呀呀呀!好想把他撲倒,跟他圈圈又叉叉,叉叉又圈圈……
君清婉雙眼直冒粉紅色泡泡,對着秦奕風的俊臉開始發花癡,迅速把鬧鬼一事抛到腦後。
見此情景,冷墨心中好似被針紮了一下,泛起隐約的刺痛。他低下頭,端詳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開光項鏈,眼神若有所思。
晚霞絢爛,在暮色四合中,雲隐主持帶領衆人去大雄寶殿內上香。
上香之後,按照慣例,雲隐主持拿起桌案上的簽筒,嘩啦啦地搖晃幾下,随後将簽筒遞到秦奕風面前,道:“皇上,請您抽出一支靈簽來。”
秦奕風笑笑,随手抽出一支簽,低頭看去,卻見那支簽上寫着“下下簽”三個字,簽文只有兩句話——
不近人情,舉足盡是危機;不體物情,一生俱成夢境。
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會抽到下下簽?
秦奕風心中一跳,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從他多年前被封為太子後,他每個月都要來雲隐寺中抽簽,可是以往抽到的最差的簽也只是中簽,從來沒有抽到過下簽,更別提下下簽了!
秦奕風眉頭微蹙,将下下簽遞給雲隐主持,道:“雲隐主持,孤抽到的是下下簽,也不知其中的簽語究竟是什麽,可否請主持指點一二?”
雲隐主持接過下下簽,認真看了片刻,霎時大吃一驚,道:“阿彌陀佛,這支下下簽相當不吉利,老衲不敢為皇上解簽,還請皇上恕罪。”
秦奕風挑挑眉,道:“雲隐主持不必顧慮,孤赦你無罪,你跟孤說一說,這支簽隐含的簽語是什麽?”
雲隐主持面帶難色,猶豫許久,終是開口道:“既然皇上執意想知道簽語,那老衲就如實相告吧,只是皇上聽了之後,還請萬萬不要動怒,一定要冷靜、沉着,凡事三思而後行。”
“孤知道了,主持請講。”秦奕風淡淡道。
“好,”雲隐主持低頭看着那支簽,開始解簽,“不近人情,舉足盡是危機——這句話是說,皇上與不近人情之人結交,用人不慎,導致危機四伏、四面楚歌;
不體物情,一生俱成夢境——這句話是說,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沒有體諒民間疾苦,沒有體諒物情,對老百姓關心得不夠,所以……”說到這裏,雲隐主持的話戛然而止。
“所以怎麽樣?”秦奕風臉色微變,心中已經隐約明白什麽,“‘一生俱成夢境’的言下之意是什麽?”
雲隐主持一邊在心底斟酌言辭,一邊打量着秦奕風的臉色,神色複雜地開口道:“‘一生俱成夢境’,是指皇上的一生就像黃粱一夢,皇上所擁有的榮華富貴會像夢一般,短促而虛幻;皇上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美好事物,比如您的皇位,您的江山等等,很快就會轉眼成空。”
“嘶——”見雲隐主持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殿內的衆人,齊齊倒吸一口氣。
“雲隐主持,”秦奕風臉色鐵青,道,“這麽說來,這支下下簽,其實是說孤的皇位快要保不住了,對嗎?”
雲隐主持将那支下下簽放回簽筒裏,轉向秦奕風,滿臉悲天憫人之色,道:“根據那支下下簽的簽語來分析,确實如此,皇上近日可能會有劫難,而這次劫難皇上很難平安度過。”
“大膽!”秦奕風的貼身侍衛司徒宸怒喝一聲,“你這老禿驢!你若再敢滿口胡言、妖言惑衆,可要當心你的項上人頭!”
“阿彌陀佛,老衲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雲隐主持面色坦然,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深邃如古井,無波無瀾,好似能洞悉世間萬事萬物般,閃爍着清明睿智的光芒。
聞言,秦奕風臉色慘白,身形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奕風!”見秦奕風聽信了雲隐主持的話而大受打擊,君清婉頓時又驚又怒,立刻扶住秦奕風,道,“你不要聽雲隐主持胡說八道,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一句好嗎?”
秦奕風苦笑一聲,道:“雲隐主持德高望重,乃是秦安國的得道高僧,他的話字字珠玑,可令世人猶如醍醐灌頂,絕不是胡說八道。”
君清婉臉色一沉,道:“對于你這支下下簽,我只說一句話,你認真聽我說。”
“什麽話?”秦奕風望着君清婉的臉,心煩意亂地問道。
君清婉深深凝視着秦奕風,一字一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君清婉一字一頓,每個字都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剎那間,衆人只覺一股君臨天下般的王者霸氣迎面逼來,眼前的君清婉神色淡然,眼神堅毅,整個人散發着女神般聖潔的光芒,讓人感到一種高不可攀的威嚴和一種危險的壓迫感……
一瞬間,殿內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見此情景,君清婉嫣然一笑,繼續道:“奕風,無論何時,無論你是抽到下下簽,或者還是遇到什麽挫折,你也一定要牢記我的話,‘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的命運,其實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的,而不是掌握在老天爺的手中,你懂嗎?”
頓了頓,又道:“這支下下簽的簽語,你可以把它當作老天爺給你的預警,簽上說,不近人情,舉足盡是危機——意思就是提醒你,用人要謹慎,不可麻痹大意,以免讓自己身陷危機;
不體物情,一生俱成夢境——意思就是提醒你,身為一國之君,你應當多體諒民間疾苦,多體諒物情,減免賦稅,關心老百姓,不能一輩子懵懵懂懂,活得好像做夢一樣,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栖霞公主言之有理,”冷墨附和道,“秦安王,所謂‘事在人為’,一支下下簽并不能決定你的命運,真正能決定你命運的,只有你自己。”
此言一出,司徒宸等其他随侍也紛紛附和,争先恐後地安慰秦奕風,讓他不用擔心,不必想太多。
秦奕風細細體會着君清婉和冷墨的話,半晌,緩緩道:“孤明白了,謝謝你們。”
“你明白就好,”君清婉莞爾一笑,道,“別擔心,若是你今後真的遇到什麽困難,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你的。”
說着,掃視雲隐主持一眼,意味深長道:“如果有誰膽敢搶你的皇位,我一定佛來斬佛,魔來斬魔!”
雲隐主持被君清婉陰狠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顫,竟莫名緊張起來。
昨晚,當得知秦安王今天要來雲隐寺後,自己特地命人将簽筒中的一百支簽全都換成下下簽。
換句話說,無論剛才秦安王抽出哪支簽,也必定只能抽到下下簽,不能抽到中簽、上簽等其他簽!
可是,栖霞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要殺人一樣,她該不會看出什麽端倪了吧?
思及此,雲隐主持心中七上八下,手心裏出了許多細汗,濕滑冰涼。
這時,秦奕風方才紊亂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他笑笑,說道:“清婉,既然已經來雲隐寺了,不如你和冷墨也抽一支簽吧?”
君清婉冷哼一聲,道:“我命由天不由天,不管抽到什麽簽,我的命運也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的,所以,我不需要抽簽。”
冷墨附和道:“公主言之有理,我也不需要抽簽。”
聞言,秦奕風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們都不想求簽,那我們就去用晚膳吧,孤有些餓了。”
于是,衆人一同前往偏殿用晚膳。
寺廟裏的膳食,自然都是素齋。
上菜時,先上涼拌小菜,有拌水蘿蔔、拌黃瓜、拌筍尖等等;然後上大菜,冬菇面筋,香菇菜心,什錦豆腐;最後是一道羅漢全齋,用冬菇、鮮蘑、冬筍、素雞等在砂鍋內燴作一鍋,口味豐富多彩,并不比皇宮裏的魚肉宴席遜色。
總而言之,滿桌的雞、鴨、魚、肉,色香形俱佳,可舉箸品嘗時,才發現是素菜,令人不得不拍手稱絕。
這一頓晚膳吃得是賓主盡歡,君清婉一個不小心,就吃撐着了,只好在雲隐寺內逛來逛去,以便消食。
逛了好一會兒,見雲隐主持等一群僧人還跟在自己身後,君清婉便打發他們回房休息,随後左手挽着秦奕風,右手挽着冷墨,繼續在寺廟內散步,步入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裏。
唉,如此良辰美景,兩個美男也讓我左擁右抱,若是那老禿驢不出問題,這一趟旅游還是灰常美好滴!
君清婉嘆了口氣,同時松開秦奕風和冷墨的手臂。
“清婉,你怎麽了?”秦奕風和冷墨異口同聲地問道。
君清婉屏退身後的數名随侍,走到竹林間的石桌邊,慢悠悠地落座,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那個雲隐主持有問題嗎?”
秦奕風心裏一緊,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說孤的皇位即将不保,故意制造謠言,想要煽動謀逆者一起造反,是嗎?”
冷墨沉吟片刻,道:“恐怕雲隐主持的目的不僅僅是那麽單純。”
秦奕風臉色發青,道:“你們都覺得雲隐主持有問題嗎?但他是秦安國最有名的得道高僧之一,多年來一直居住在雲隐寺內,與世無争,按理說,他沒有任何理由加害孤。”
冷墨眯起眼,道:“如果雲隐主持真的對你忠心耿耿,剛才在大雄寶殿內,他就不應該當衆解簽,而是應該私底下将簽語告訴你。”
“不錯,”君清婉贊同地點頭,道,“奕風,你雖然是一國之君,可你畢竟只有十五歲,我和冷墨比你年齡大,所以我們倆看人有時會比你準。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剛才雲隐主持推算到你有一場劫難後,不僅沒有私下告訴你,反而大張旗鼓地宣揚,唯恐天下人不知你抽到了下下簽,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的皇位即将不保,這分明就是居心叵測、早有預謀!”
“清婉說得對,雲隐主持居心叵測,我們不得不防,”冷墨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開光項鏈,冷冷道,“根據我的觀察和推斷,這開光項鏈也有很大的問題。”
“我也覺得這項鏈不對勁兒,”君清婉取過冷墨手中的那條項鏈,認真打量,“但是我剛才一路走一路想,也想不出它到底有什麽問題。這鏈子特別纖細,上面沒有任何異味,這就說明鏈子本身沒有問題。項鏈的吊墜是一枚戒指,戒指圈又細又薄,裏面沒有地方容納毒粉、迷藥之類的東西,也找不出任何疑點。”
冷墨四下裏張望一番,又側耳聆聽周圍的動靜,确定此時周圍除了他們三人并無旁人,這才緩緩道:“秦安王,請恕屬下直言,雲隐主持想要取你性命。”
“嘶——”君清婉吓得從石凳上跳起來,慌張地抓住冷墨的胳膊,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開光項鏈裏究竟有什麽玄機?”
驚恐的不僅是君清婉,秦奕風也臉色大變,死死盯着冷墨,道:“此話怎講?”
冷墨淡淡道:“敢問秦安王,最近是不是本地的雷雨季節?”
秦奕風一愣,道:“這幾個月的确是雷雨季節,經常打雷下雨,欽天監的主事昨天還對孤說,今晚和明晚都會有雷陣雨,所以此次來蘭若山之前,那名主事特地命人準備了雨傘。”
君清婉心裏發冷,顫聲道:“雷陣雨又怎麽了?跟這條項鏈有什麽關系?”
冷墨看了一眼君清婉拿在手中的項鏈,道:“你們仔細觀察,開光項鏈是用銅制成的,而銅具有良好的導電及導熱性能。”
說到這裏,他用手一指遠處的偏殿,道:“秦安王,請您仔細看您寝殿的屋頂,您有沒有看出哪裏不對勁?”
秦奕風順着冷墨望去,卻見寝殿的屋脊上,不知何時居然新建了兩只金龍的塑像。
那兩只金龍騰雲駕霧、張牙舞爪,塑造得栩栩如生,分別安置在屋頂的最東邊和最西邊,仿佛寝殿的守護神一樣,莊嚴肅穆,氣勢磅礴。
“屋頂上那兩只金龍是新建的,”秦奕風很肯定地說道,“上個月孤來雲隐寺上香時,并沒有見到那兩只金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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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