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審檀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女史沒有正面回答朱蘊嬈,而是繞着彎子觀察她的反應,“不過小姐正當青春、年輕美貌,心裏就算存些男女私念,也是人之常情。”
此刻朱蘊嬈聽着女史的話,一言不發,一張臉有如火燒一般,紅得快要滴血。
“只不過有些事情,想想也就罷了,卻是連說都不能說的,”女史見朱蘊嬈一副被人說中心事的窘态,便已心知肚明,于是語重心長地教育她,“小姐如果自己不放尊重些,事後又丢三落四的,怎能不落人口實呢?”
朱蘊嬈此刻被她說得無地自容,只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委屈,憋得眼眶都紅了:“我……我也不樂意啊,我丢三落四?我丢什麽了?”
女史望着朱蘊嬈怔忡的臉,便提醒道:“小姐是不是丢了一幅畫?”
“一幅畫?”朱蘊嬈傻傻重複了一遍,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一幅畫,又談何弄丢,“我身上能有什麽畫?”
若是丢塊手帕、丢只耳環什麽的,倒還差不多。
“小姐不記得那幅畫了嗎?”女史見朱蘊嬈很堅決地搖了搖頭,便從袖中掏出那幅春宮圖,将絹畫的反面朝上,遞給她瞧,“小姐可還記得這個?”
“這是什麽?不是手帕?”朱蘊嬈盯着那塊絹料皺起眉頭,繼而斬釘截鐵地否認,“這不是我的東西。”
好險啊,她差點因為心虛不打自招了!
女史見朱蘊嬈忽然改口,以為她在抵賴,便和氣地笑道:“小姐放心,這東西雖然見不得人,不過承認了也不會有什麽。這是掃地的婆子在假山背後撿到的,已經禀報了王妃,又因為有人曾在假山背後見過小姐,所以王妃才命我來問一問。不管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小姐的,事情都不會聲張出去,所以您也不用隐瞞什麽……”
朱蘊嬈見她嘴裏沒完沒了地兜着圈子,說白了就是想把這件東西賴在自己頭上,便有些不耐煩起來:“我都說了不是我的,我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有什麽好隐瞞的?”
她一向心直口快,而且手比嘴更利索,因此話還沒說完,就搶過了女史手裏的絹畫,翻過正面來掃了一眼。
光是這一眼,朱蘊嬈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刺瞎了。
這這這……這麽不要臉的畫,怎麽可能是她的!
朱蘊嬈面紅耳赤,瞪着女史嚷道:“這幅畫不是我的!”
她否認得越堅決,女史就越是懷疑,于是意味深長地望着她問:“如果這幅畫不是小姐的,那麽請問您知不知道這幅畫上……畫得是什麽?”
“我怎麽能知道?”朱蘊嬈一臉厭惡地将絹畫抛在地上,沒好氣地反問,“這是什麽?妖精打架?”
這東西好好地怎麽會出現在假山石後面,真是太坑人了!害她以為自己和那個臭道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幹的那事……
朱蘊嬈一想到這裏忽然頓住,腦中瞬間閃出一個念頭——她知道這幅畫是誰的了!
除了那個臭道士,還能有誰啊!
朱蘊嬈一時目瞪口呆,臉色煞白地出着神。女史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已通曉人事,就算無辜也清白不了,于是本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精神,正色告誡道:“小姐這般年歲,最容易心生邪念。須知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糊塗,誤入了歧途。”
朱蘊嬈呆呆地低着頭,盯着飄落在地上的春宮圖,心中哭天搶地不斷地哀嚎——她可不就是一時糊塗,誤入了歧途嘛!
這時女史彎着腰從地上撿起了春宮圖,重新塞回袖子裏,溫和地安撫了朱蘊嬈一句:“這件事既然說開了,也就過去了。回頭我一把火燒掉這幅畫,小姐最好也忘了這幅畫,從此再也不要惦念畫上畫的這種事,好嗎?”
朱蘊嬈咬着嘴唇默然不語,女史以為她心中羞恥,便徑自向她行禮告退,離開了毓鳳宮。
一時庭院中空無一人,只有朱蘊嬈獨自坐在秋千上,好半天才回過神,緊抓着秋千繩的手指也禁不住瑟瑟發起抖來。
那,那個不要臉的臭道士,竟敢随身帶着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一定會要他好看!
這天晚上,齊雁錦正在屋中用拉丁文寫信,忽然聽見房門被人敲得咚咚響,便頭也不擡地吩咐連棋前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連棋便覺得自己連日來的春夢終于成真,下一刻連說話的語氣裏都蕩漾着夢幻般的春情:“小姐……是你……怎麽會是你?”
嗯,雖然朱小姐此刻的表情兇了點,與往日夢中的笑臉很不一樣,不過仍然不妨礙連棋笑着翻了個白眼,随後幸福地暈厥過去。
這時齊雁錦站在連棋身後,一只手拿着沾滿風茄末的迷藥手帕,一只手接住軟軟癱倒在自己懷裏的書童,順帶還不忘沖着朱蘊嬈擠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臉:“嬈嬈,你怎麽來了?”
朱蘊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徑直走進屋中坐下,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沒事好好的,你幹嘛把連棋哥弄暈?”
“有他在,不方便說話啊。”齊雁錦将昏迷中的連棋安置好,這才笑吟吟地轉過身凝視着朱蘊嬈,柔聲問道,“你是來找我的?”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朱蘊嬈咬着牙與他對視,目光中充滿了鄙夷,“我這時候來找你,還不是因為你幹得好事!”
“哦?我幹了什麽好事讓你來找我?”齊雁錦聞言挑起眉,雙眼發亮地笑道,“你快說出來,我以後一定經常做。”
“請你以後不要随身攜帶春宮圖,如果帶了春宮圖,也別随處亂丢!”朱蘊嬈無視他露骨的調戲,橫眉豎眼地指責道,“你在假山石那裏丢的春宮圖,差點冤枉到我頭上!”
齊雁錦聽了她義正詞嚴的譴責,沒有急着反駁,隔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一收,若有所思地反問道:“我在假山石那裏丢了一張春宮圖?”
“當然了,這王府裏面除了你,誰還會有這種不要臉的東西?”朱蘊嬈一個勁地數落他,沒察覺他的臉色已悄然改變,像是在認真思索着什麽。
直到好半天過後,齊雁錦才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辯白:“嬈嬈,你冤枉我了。”
“我還能冤枉你?”朱蘊嬈一臉不信,“那個時候……假山石後面就我們兩個,不是從你身上掉的,難道還是從我身上掉的?”
“那倒也是,我這裏收藏的春宮圖,的确各式各樣應有盡有。”齊雁錦這時忽然大方地承認,見朱蘊嬈果然大驚失色,不由笑道,“不過丢在後花園裏的那一張,我真的不确定是不是我丢的。這樣吧,你能不能給我說說,那幅春宮圖大致是個什麽樣子?”
“還……還能是什麽樣子,”朱蘊嬈被他的問題難住了,忍不住吞吞口水,紅着臉回憶道,“那張圖是畫在一幅絲絹上面的,月白色,大概一尺見方。”
“不不不,我要問的不是這個,”齊雁錦立刻開口打斷她,為她糾正思路,“我是在問你,那張春宮圖的圖樣,請你盡可能描述一下,越詳細越好。”
朱蘊嬈頓時臉紅起來,兇巴巴地吼道:“那麽沒羞沒臊的東西,你叫我怎麽說得出口!”
齊雁錦在燈下打量着她面紅耳赤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既然你不好意思說,那麽就換我來問吧?”
“好。”朱蘊嬈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那幅圖上畫着幾個人?”
齊雁錦第一個問題就把朱蘊嬈給震撼住了,她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瞪着眼道:“當然是兩個人,有你這麽問的嗎?”
“這個當然要問,”齊雁錦一本正經地向她說明,“我這裏的圖,一幅畫上十二個人的都有。”
“十、十二個人?!”朱蘊嬈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你要不要看?”齊雁錦壞笑着問。
“不要!”朱蘊嬈被吓得不輕,捂着胸口拼命搖頭。
齊雁錦抱拳輕咳了一聲,清清嗓子才繼續往下問:“那麽,圖上是一男一女嗎?”
“廢話,當然是一男一女!”朱蘊嬈剛要開罵,心中卻猛然一驚,兩眼溜圓地瞪着齊雁錦,“難道還能是兩個男的……”
“兩個女的也有啊……”齊雁錦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時朱蘊嬈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不堪負荷,慌忙沖齊雁錦擺了擺手,氣若游絲道:“你別再說了。”
“那也好,還是換你說吧。”齊雁錦無所謂地聳聳肩,等待朱蘊嬈開口。
朱蘊嬈漲紅着臉,雙唇嗫嚅了半天,還是沒法把腦中那個交纏在一起的怪異姿勢,當着齊雁錦的面用語言描述出來。
磨蹭到最後,她只好遲疑着開口,字斟句酌地與齊雁錦商量:“要不……你給我看看你那些畫……我挑一張模樣差不多的指給你看?”
反正不就是一張春宮畫嗎,姿勢還能有多少變化?這一刻朱蘊嬈不知自己已死到臨頭,猶自滿懷天真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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