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早飯燒好了，連夜的大雨也停了，多少天沒聽見的鳥叫蛙鳴立刻也都有了，心情去跟着轉好，淩小小坡前一看，大水快到柳樹杈了，這西面的排澇河也就十幾米寬，壩子倒了淹了這麽大的水。水面上有不少人撐着船與筏子往淩安村這邊過來。

太陽已經出來了，金色的水面不停的蕩漾着，晃的她眼暈差點一頭紮進了坡下的水裏。淩小小看到若蘭帶着兩個弟弟拿着竹籃與麻布口袋出門。

“若蘭，你們去哪裏，吃過早飯了麽？”

若蘭對她的敵意不似若琳，雖不主動和她說話還是問什麽答什麽的。

“二嫂，我們去挖野菜，去遲了就沒有了”現在幾個村的人都在擠在淩安村，去遲了哪裏還有他們的。

“家裏的蔬菜不夠吃麽？”

“二嫂，現在水這麽大，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退，家裏還有那麽多的雞鴨要喂”就算沒有大水他們平時也去挖野菜吃的。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你們三個孩子進山我不放心”淩玉婷回來了可以幫助她照顧虎子。

淩小小跟在孩子們走在後面，布鞋裏早就濕了一走鞋跟就一掉，她又不想在莊子上赤腳，索性當拖鞋穿在腳上。淩小小讓安若白跟小不點在一起玩，他們三個人進山。

山裏來了不少人，采蘑菇的挖野菜的，割豬草的都有，上山途中還時不時的與人打招呼，淩安村不能說全都認識了，一半人都認識了，态度與她來時有了天差地別。山裏有山路，旁邊還有樹叢，偶爾扶扶樹幹，也不沒有那麽多的危險，就是穿着布鞋很不方便，兩孩子自己的打的草鞋穿的，感覺在這山裏比她方便多了。

孩子們認識的野菜還真不少，時不時拿着小鐵鏟，這邊挖一塊那邊挖一塊，一會就把麻布口袋挖了一口袋，淩小小她是一個野菜也不認識，要是春天的話她還能認識個荠菜，別的什麽也不認識。

淩小小讓兩孩子回去，她籃子進了山裏說摘些蘑菇再回去，兩孩子拎着一口袋野菜回家了。淩小小看這滿山的人，心想也不會有野兔山雞了，早被人吓跑了，敞亮的地方蘑菇早被人采了，要想再摘到只有往密林子裏鑽了，淩小小這邊鑽進了密林子，殊不知那邊的人找她找瘋了。

淩小小也是隐約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還不止一個人，這才從山林立鑽出來，尋向聲音的來源。看看籃子裏的蘑菇也差不多了，往山下走。

山道上有人碰見了淩小小便趕緊的說：“小小，快回去，你婆婆不行了”淩小小一聽，忙加快腳步。這兩天老太太都沒怎麽吃飯，說天氣原因，以前也是這樣天氣好點就好多了，大家也就沒當回事，再說若琳照顧的也周到，結婚也有十幾天了，雖然每天早晚都去看看，但沒人讓她給老太太瞧瞧病，淩小小也就沒多這個事。

這布鞋真是難走，脫了鞋又怕樹枝紮了腳，好容易到了淩家淩小小滿頭滿臉的汗，老太太正堵她呢。

“奶奶，你讓開我沒時間和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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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小小我告訴你啊，安家那邊已經去請大夫了，你別多話啊”老太太兩頭跑了幾遍了，就怕淩小小把這爛擔子給挑下來。

“我知道”淩小小到了安家，安若晨已經回來了，安若萱去請大夫去了還沒有到家。

“小小，他們說你會醫術，你去看看我娘”安若晨顯然是哭過了，眼睛紅腫的厲害，看見了淩小小就想看到了救命稻草抱着不放。

淩小小進了南廂房，屋裏有很重的血腥味，安若琳帶着三個弟弟妹妹跪在床前哭着。安若琳見到淩小小進去，上前幾步跪在淩小小的面前磕了幾個頭說：“你原諒我好不好，以前都是我不對”安若琳說着看了萬玉蘭一眼說“是我跟大哥說你不好，都是我不對，求求你救救我娘”

淩小小心想我都不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麽怎麽原諒，手在安若琳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說：“起來，我也只是會個皮毛，具體還是要等大夫來”她也不知道這裏的醫術發展到了什麽情況，況且她的中醫還真是不如西醫。

床上的人閉着眼一動也不動，淩小小拉起婆婆的已經變形的手，脈象弱了幾乎沒有了，這老太太估計熬不到今年的冬天了，這裏沒有儀器，老太太得了什麽病都不知道，現在她的內髒幾乎都已經衰竭了。現在活一天是一天了。淩小小對安若琳搖搖頭。立刻從安若琳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絕望。

衆人知道淩小小救不了她婆婆，有人便小聲議論，她也沒學過醫術，哪裏會救人，平時也就能處理處理跌打損傷。還是看大夫來怎麽說。

淩小小拉過安若晨到人少的地方說：“你娘快不行了”

安若晨被淩小小說的剛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小小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安若晨抱着淩小小失聲痛哭。

“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也保證不了能救你娘，你娘現在就是病入膏肓了，神仙也就不了了”

安若晨停止哭泣，擦擦眼淚說：“只要你能就我娘，不管怎麽醫都成”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屋裏屋外站的都是安家的人，聽到大夫一來立刻都讓出了路。

“哥，怎麽現在才來”安若晨見了大夫來了上前迎了幾步。

“縣裏發了水，店裏沒有人，去的趙大夫的家裏叫來的”

“難怪”安若晨與安若萱跟着大夫進了南廂房，若琳帶着弟弟妹妹出來，淩小小跟着小藥童身後進去看看。

老大夫給婆婆搭脈，沒一會大夫出來跟安若萱說：“你娘想吃什麽就做給她吃，就這兩天了”

安若萱拉着安若晨跪在大夫的面前說：“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

老大夫拉起兄弟兩說：“你家一年我來兩三回，你娘也算拖到最後了”聽說這兩個孩子最近成了親，能拖到成了親也算不不錯了。

安若琳聽到大夫說不行了，痛哭出聲。三個小的見安若琳泣不成聲，也跟着哭起來，虎子見小亮與小白大哭，也不知道怎麽了跟着嚎。

“要不要我給你娘再開點藥？”老大夫拉過藥箱準備拿出紙筆。

“要要”安若晨連連點頭。

“開了，估計也吃不下了”老大夫說着搖搖頭沾了墨開始寫藥方，淩小小瞅瞅竟然寫的都是些便宜的活血通經的藥，這裏的大夫還看人對湯的，上次二妞的藥可都是貴的，淩小小又看了大夫兩眼。

“老大夫您帶了針灸與火罐了麽？”

老大夫擡頭看了淩小小一眼疑惑的問：“你要用？”

“我想買一套，不知道您肯不肯割愛。”

“針灸的針可不便宜”

“您出價”

“五十兩”

“那您還是借我用一下吧”說的價格讓她汗顏啊。五十兩她從來這裏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夠蓋十幾二十間大瓦房了。

“天冬，把東西給這位姑娘”他到要看看這姑娘的醫術有何了得。

“是爺爺”藥童從藥箱裏拿出一個似布口袋的東西遞給淩小小。

“安若晨把娘扶起來坐好”

“淩小小你做什麽”淩小小在她眼裏就是小偷與騙子，他根本就不相信淩小小會救人。

“大夫都說了娘也沒幾天能活了，你就讓我試一試，老先生對不起，獻醜了”淩小小不想在老中醫面前顯擺，不尊敬人不說，明擺着給人難堪。可她真的買不起這針灸的針，他知道只要她這針紮下去，以後要是有個什麽事的話，人家可能也不肯來他們淩安村了。

“你下來，我娘的事不用你操心”安若萱絕對不會把她娘的命交到她手上的，說話也不給淩小小留情面。

淩小小看着安若萱不容置辯的神情，放下她婆婆，把東西還給老大夫：“對不起，讓您看笑話了”

“沒關系，年輕氣盛，師從何處啊”老大夫不僅沒生氣，還和淩小小白話了起來，這麽年輕就出師很少啊更何況是個姑娘家，第一次聽說大夫還有女的。

“我也是平時治治村裏的跌打損傷，只憑經驗”淩小小跟老中醫含糊起來。

最近淩安村的跌打損傷是沒有去他的藥房裏請過大夫了，不打損傷跟針灸不是一個層次的吧，老大夫見淩小小不願多說，拿了診費就帶着孫子走了。

萬玉蘭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一直都跟在安若萱的身後，淩小小看到她面上雖沒什麽表情，眼裏卻有點幸災樂禍。

淩小小出了南廂房，老太太把淩小小拉倒屋後，在淩小小身上就是一巴掌：“讓你別管，你就是不聽，讓人看了笑話，二貨兮兮的我看你”剛才老大對小小的态度，上去給他兩巴掌她心裏才快活，都怪這小小自找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奶，你別罵我了好不好”她一出南廂房，這安氏一大家子跟看笑話一樣的看她，她真的很難受，她也是好心好不好。

“走，回家去，你小姑姑他們來了去看看”

“可，我婆婆都這樣了我走的掉？”

“我不管你，這邊沒事了，你去看看”

“哦”淩小小看到剛才還在哭的孩子，小白與虎子已經玩耍了起來，小亮與若蘭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若琳就更不用說了，大夫走了就抓着她娘的手沒放下。

淩小小的好心成了衆矢之的，門口站滿了人，就是沒有一個跟她說話的，到是萬玉蘭一出來，各個都客氣的說上兩句。那邊的幾個老頭與老婆子在一起說：“要買衣服，麻布，白布，什麽的”

站在淩小小跟前的兩人在議論，要是死在發大水的日子裏，這喪事怎麽辦，游行送飯都送不起來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