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伊恩的悲劇

葉林沒有注意到澤維爾古怪的臉色，但想到了伊恩的身份之後，他就決定要将這個人幹掉。到這個世界之後不是第一次殺人，葉林心下感嘆，這麽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或許他殺人的時候也能毫無感覺了。

但是伊恩，是決不能活着的，不僅僅因為他是将來傲天重要的金手指之一，也因為之前他和巴倫說的那句充滿惡意的話。

這個人從頭到腳都讓人反胃，哪怕這是個學習鬥氣的天才，葉林對他實在沒有半點同情心，他以後的悲慘遭遇，全是自找的！

“不如今晚就殺了他吧。”以澤維爾的耳聰目明程度，那些對話當然也沒能漏過他的耳朵，這麽平淡的一句話，卻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語氣，伊恩·馬博特這個人，一定要死。

葉林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就這麽讓他死，太便宜他了。”尼瑪居然敢把自己和他這樣不要臉的家夥比，還在巴倫這樣好男色的家夥面前刻意提起自己，就這麽把他砍了都不能解葉林的心頭之恨！

而且，葉林也不确定伊恩是否包含在傲天金手指的籠罩範圍內，要殺他并不難，怕就怕因為殺他而節外生枝，或者金手指籠罩沒殺得死他就麻煩了，不到萬無一失的時候，葉林并不想貿然動手。

“那麽，林想怎麽辦？”

“怎麽辦？”葉林冷冷一笑，“他既然選定了我當他的切磋對手，那我一定會好好地回報他，一學年而已，将他的信心徹底踩碎，将他的自尊狠狠踩上幾腳，我倒是想看看他自以為付出了一切，最終還是什麽都得不到會變成什麽樣！”

他們需要時間，現在的葉林尤其不适合對伊恩動手，在伊恩剛剛選定他當對手之後，如果伊恩忽然死于非命，恐怕懷疑葉林的人不會在少數，反倒是葉林徹底将伊恩壓制再出手做掉他，到時大家都沒有理由再懷疑葉林了。

伊恩這樣的人和葉林他們這些貴族不同，貴族們被扣掉兩個學分也就扣了吧，伊恩卻是根本扣不起的，其實所有的平民都扣不起，貝爾徹姆本來就很少接收平民學生，對于平民學生相當嚴苛，一旦因為表現不良被扣除了學分，他們甚至沒有重修的機會，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會直接被勸退。葉林猜測伊恩之所以會選擇自己，大概原本也就存了這樣的心思，滿屋子的人，自己看上去既纖瘦又長了這樣一張臉，伊恩為了确保自己的學分，要選一個看上去最像軟柿子的，于是被當成軟柿子的自己雀屏中選，而這位為了确保萬無一失，甚至起了挑動巴倫對他生出興趣的心思。

葉林了解伊恩，或者說了解小說中的那位酒鬼劍士，這個人，即便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內心的自傲，有野心，卻到底不能為了野心抛下自尊。他是一個矛盾體，到後來性格雖然已經扭曲，但大抵還是看得出這家夥雖然并不介意用一切肮髒的手段，內心實際上還想維持那種脆弱的驕傲。他确實有着旁人不能及的天賦，甚至自創了相當厲害的武技，十七歲才進了貝爾徹姆，在短短幾年內就有了那樣的實力，實在是個不容小觑的人物，可惜的是，小說中提到他最終還是無法忍受自尊被踐踏的折磨，出手殺了最憎恨的一名貴族，這麽看來，那名貴族多半就是巴倫·安斯蒂了。

對付這樣的家夥，實際上并不太難。

徹底打碎他的夢，讓他付出自尊之後換來的卻是一場空，恐怕不用他們動手這個人都會瀕臨崩潰。葉林就不信了，他不能在貝爾徹姆呆滿五六年，而是僅僅一學年的話，能厲害得到哪兒去！

反正，一學年之後，葉林根本就不打算留他的性命。

澤維爾一笑，“這樣也好。”他擡頭看了看天，“看來我們還來得及回去吃午餐。”

下午還有課，繼續上午的課程，看了這樣一場大戲之後，已經過了正午，幸好下午的課程要稍晚一些才會開始，給了學生們充分的午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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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徹姆的排課相對集中，每周一一整天的魔法和鬥氣課程，之後兩天都沒有必修課，直到周四，才會再排到，但沒有課的時候，學生照樣可以使用教室，比如鬥氣大殿，是任何時間都對學生開放的。

“這麽一說倒還真是餓了。”葉林摸了摸肚子，兩個人并肩朝宿舍區走。

到底是貴族式的學校，不枉他們交了那麽多學費，他們回去之後，桌上擺着的是重新做的新鮮牛排，連一旁的柳橙汁應該都是新鮮榨的，服務相當到位。不過想起一千金幣足以讓普通人用上幾十年，而在這裏上學僅僅一年就需要花費這麽多，葉林頓時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待遇。

用完午餐沒有多久，就已經接近上課的時間，葉林仍是和澤維爾一起走，到了分開的路口，澤維爾忽然出聲叫住他。

葉林疑惑地回頭，就見澤維爾一笑，“林，晚上我們出去逛逛吧。”

他們到了都城之後，緊鑼密鼓地進了貝爾徹姆，實際上對于這座巍峨雄渾的都城根本還陌生得很，別說逛街了，連出行的都沒有幾次。

“今晚？”葉林心中一動，他原本還打算晚上回去将有關酒鬼劍士的東西整理一下，以保證将來能夠萬無一失地幹掉伊恩呢。

澤維爾嘆了口氣，“明天開始，我幾乎每天上課就要上到晚上九點，恐怕沒有多少時間。”

葉林一拍額頭，想起澤維爾那張密密麻麻的課表，頓時理解了，爽快地答：“好！”

澤維爾這才柔和了臉色，“那就這麽說定了。”

葉林答應下來，看着澤維爾離開，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中有點怪怪的。

唔，不是他自己怪怪的，而是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澤維爾有些怪怪的，但是明明他的态度好像并沒有什麽變化啊？只是出于直覺，葉林總覺得澤維爾有哪裏不太對勁……

是什麽呢？

呃，是因為中午那場春宮？好像那家夥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啊！以前澤維爾和葉林流浪的時候去過最混亂的街道，也見過街頭流莺直接在只挂了張簾子的破房子裏接客，他知道澤維爾才不是那麽單純的人呢！

更何況，澤維爾的表現也與尴尬羞赧那種情緒完全無關！

那到底是哪裏不對——

葉林一路想一路走，直到站在鬥氣大殿的門口，都沒理出頭緒來，也就不再想了。

勞雷爾老師已經等在教室中，除了葉林和伊恩之外，其他人也已經分好了隊伍，葉林瞥了一眼，卡西米爾的對手也是一個肌肉鼓鼓的大塊頭，以那位沮喪的臉色來看，多半不會是卡西米爾的對手，至于加菲，他的對手身材高大，只比卡西米爾矮上幾分，粗壯程度幾乎是加菲的兩倍，正一臉猙獰地盯着加菲，反倒是加菲神色淡定，拿着雪白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着手中的匕首。

葉林想起之前看到那把匕首上的幽藍毒藥，見他擦得這麽仔細，該不會是要把毒藥擦幹淨以免讓這位到現在還絲毫不覺的切磋對象死于非命吧……

這麽一想，葉林就格外同情加菲的那位對手。

“你的對手是我。”

聽到這句話，葉林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身着一身月白騎士服的伊恩。

他挑了挑眉，沒想到中午經歷那樣激烈的一場——嗯，肉搏的伊恩，走的時候明明腿腳都相當不自然了，才這麽短的時間，他就完全恢複了？

葉林才不信，恐怕巴倫也沒那麽好心就因為中午這樣的發洩而送治療藥劑給伊恩。

瞧着伊恩此時白皙俊秀的平靜面龐，幾乎帶着凜冽不可侵犯的冰雪之态，葉林就不可控制地想起午間他的另一副模樣，實在是可笑得很，以這樣的姿态來僞裝，本身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軟弱吧？

與他的面無表情不同，葉林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他原本就長得好看，這一笑頓如春花初綻微風芬芳，一時連伊恩都是一怔。

“那麽，就請多指教了！”

葉林早就不準備掩飾，他打定主意要将面前這個人踩到塵埃裏，自然是從一開始就不給他希望。

這是第一次切磋，勞雷爾随時注意着教室內的情況，鬥氣大殿相當大，哪怕是分為兩人一組，也足夠每一組在這個空間內切磋，畢竟一個個都是鬥氣新手，打起來當然不會有多驚天動地。

但當那個身影在教室中起舞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愕然朝那邊看去，畢竟不管是誰，都沒見過這樣子的劍舞！

葉林腳下的粉色圓圈和不時出現在他身旁的淺粉色落花虛影，第一次看的時候視覺沖擊力相當大。伊恩看着對方輕盈的腳步，心中猛然間一沉，以他的頭腦，已經隐約猜到可能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這個看來纖弱的貴族少年也許非但不是個軟柿子，而且比這教室內的大部分人都要難對付。

現在只盼着這樣的舞蹈根本是中看不中用！

“鬥氣切磋可不是游戲，林德伯格同學在這裏跳舞是不是不太合适。”伊恩握緊手中的雙手劍，冷冷開口。

葉林一笑，“哦？有人說過在鬥氣切磋的時候不許跳舞嗎？”

勞雷爾老師大聲說：“确實沒有這樣的規矩！鬥氣切磋的規則只有兩個字，勝利！”

伊恩抿緊了唇，眼神死死盯着葉林。

葉林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伊恩臉色一變，就見葉林劍尖一動遠遠指向自己，一層淺淺的粉色鬥氣籠罩着他藝術品一樣的雙劍，一簇簇深紅淺紅的團花在他的劍邊驟然綻放！幾乎成為實質的虛影閃現的時候，引起教室內一陣驚呼。

伊恩卻覺得那亮起的劍光侵襲，鋒銳的劍氣帶着足以封凍他內心的寒氣，打得他五髒六腑都仿佛碎裂，痛得他一時幾乎站不穩腳步！

他俯下身體，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那個容貌昳麗的少年帶着諷刺不屑的笑，明明比自己矮上許多，卻好像居高臨下一樣看着自己。

心下的痛苦比身體上的疼痛更難以忍受！

“伊恩！”勞雷爾上前一步，給伊恩檢查了一下，卻發現他周身連一點傷口都沒有，別說傷口了，連青紫痕跡都沒有，當然，除了伊恩自己咬破的唇角之外。

葉林無辜地站在原地，帶着柔和的笑意說：“勞雷爾老師，我有分寸，只是切磋而已，不會傷了伊恩同學的。”

勞雷爾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就好！伊恩，可別連這點小痛都承受不住。”

伊恩心中一堵，氣得幾乎快要吐血，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內裏肯定是受了傷，可恨的是，他現在說出來哪裏有人相信！

葉林仍是帶着微笑，甚至上前一步狀似關懷，“伊恩同學，你沒事吧？我已經下手很輕了，這麽一點鬥氣，應該傷不到你才是。”

頓時教室內的同學看向伊恩的眼神都帶上了那麽幾分輕視，連老師都檢查過沒事了，這位還這副白着臉捂着胸的樣子是給誰看啊？需要裝成這樣麽！

葉林笑得意味深長，是啊，他會有分寸的，這世界上沒有所謂的醫生，死亡率高到可怕，哪怕只是普通的傷寒都可能奪走一條性命，用于治療的只有昂貴的治療藥劑和牧師的那點祈禱術，只要不打得伊恩吐血，他就有苦無處說，因為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檢查出來他一日日更嚴重的內傷。

陰性內功傷害一日日在伊恩的體內侵襲他的經脈，葉林就不信了，這樣還幹不掉這家夥？

除非他是主角那樣打不死的小強！

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痛苦，不知道伊恩同學你——能撐過這個學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