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加菲的買賣

當天，葉林和澤維爾送奧克蘭回家之後，原本想住馬曼街的別墅，想想仍是回了學校，在這個晚上，葉林實在不想留下任何把柄。

淩晨一點，卡西米爾和加菲早就睡着了，阿奇卻坐在客廳裏抱着一本大部頭書在讀，幾乎吓了葉林一跳，半夜三更一個穿着黑衣服的家夥就着幽暗的燭火在讀一本連封面都看上去陰森森的書，不吓人一跳才奇怪……

“……阿奇，你居然還不睡……”葉林清了清喉嚨說。

阿奇十分憂郁地看過來，“我錯過了第一天的課，這樣怎麽可以呢！所以決定今天晚上不睡了，這樣明天早上就可以直接去上課了。”

澤維爾驚訝地說：“……可是明天早上你不是沒課嗎？”

阿奇“啊”了一聲站了起來，讪讪地搓了搓衣袖的下擺，“……我忘了……”

葉林：“……”

“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阿奇趕緊轉換話題，以免自己看上去太蠢。

“嗯，去埃爾家的小酒館吃了點東西。”

阿奇看了看時間，一臉我理解的樣子，“我堂兄說一塊兒出門到半夜回來的一般都稱之為約會，你們是去約會了嗎？”

葉林：“……”尼瑪什麽狗屁堂兄這麽教壞小孩子！

澤維爾的心情卻不錯，“你還是繼續看書吧，明天可以一起吃早餐，只要明天白天不睡，到晚上自然就睡得着了。”

葉林瞥了澤維爾一眼，這是被燒壞了腦子吧！這貨什麽時候話這麽多了？

打了個哈欠，葉林決定上樓睡覺，不和他們折騰了。

第二天一早奧克蘭還沒趕回學校的時候，五人正圍着餐桌吃早餐，阿奇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顯然有些困頓。

“蘭伯恩老師，絕不可能是住在這裏的孩子，他們都是從很好的家庭中出來的，怎麽可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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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特，何必這麽緊張，我也只是來問候一下我們今年的新生而已。”

當熟悉的柔滑聲音傳入耳中時，葉林心中一凜，與澤維爾交換了一個眼色。

葉林擡起頭，這才看清了這位魔導師的模樣，其實與想象中并無多大差別，枯瘦的面容上只有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深邃。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位魔導師居然是貝爾徹姆的導師，咦，等一下，蘭伯恩！葉林眯起眼睛，小說中那位格外照顧傲天的大魔導師，不就是叫這個名字嗎？

原來如此。這位本來就與傲天的父親相識，才會百般照顧維護傲天。

“孩子們，早上好。”那張瘦得臉頰都凹進去的臉再怎麽試圖露出親切的笑意看上去都不會有多舒服。

出于貴族的教養，五個人本該站起來向蘭伯恩行禮，奈何住在這裏的六個人中最标準的貴族奧克蘭不在，葉林和澤維爾不是純粹的貴族，更何況他們也不高興向這個昨晚上還差點将澤維爾燒成烤乳豬的老頭子行禮，至于加菲？如果這位魔導師先生換上一件華麗的金袍子而不是身上這身洗得發白的法師袍，或許他會很樂意向他行禮的。阿奇正困得要命，行禮什麽的，他使不出勁啊……狀似正直的少年卡西米爾正望着奧克蘭空空的位置走神中，而且，他的貴族禮節本來就學得相當稀疏平常。

于是，現場詭異地安靜下來，五個人漠然地繼續吃早餐，對一位尊貴的魔導師先生清晨的問候視若無睹。

這下連帶蘭伯恩來的管理員布拉特先生都有些尴尬了，心中暗自嘀咕這棟樓裏都住了些什麽怪人！哪怕是之前在有十一皇子住的那棟樓，都沒有出現這樣詭異的狀況好嗎……

“咦，這兩位孩子，好似我們昨晚見過？”蘭伯恩微笑着看向葉林和澤維爾。

澤維爾擡頭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蘭伯恩，忽然以恍然大悟的口吻說：“林，這位不是昨晚闖進埃爾的小酒館差點要了埃爾夫人命的老瘋——呃，抱歉，蘭伯恩先生。”

“真的？！”卡西米爾驚訝地看過來，一臉譴責地看向蘭伯恩，“我二哥說埃爾夫人是最溫柔美麗的一位夫人，居然有人想對埃爾夫人不利！”

……溫柔美麗什麽的，他說的真的是那位人高馬大幾乎看不出為女性的小酒館老板娘麽……

這回，連蘭伯恩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葉林覺得他們一群人還真是挑動了這位尊貴的魔導師脆弱的神經，不過從蘭伯恩沒有親自對奧克蘭動手可以看出，這位估計也在顧忌着什麽，想必得罪他的後果不至于非常糟糕。

畢竟身邊這幾個，好像身份背景上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蘭伯恩的口吻徹底冷了下來，“聽說你們兩個昨晚半夜才回來？”

阿奇有氣無力地開口：“約會到半夜三更回來不是很正常嗎麽！”

葉林：……

卡西米爾：⊙o⊙

加菲：→_→

澤維爾：^_^

蘭伯恩的臉色更陰沉了，想當然地認為阿奇在諷刺他，于是冷笑一聲，掏出那枚徽章，“該不會這麽巧，這枚徽章剛好屬于你們吧？”

葉林心下一沉，這才發現似乎自己不見那枚小徽章有陣子了，只是他根本沒把那徽章放在心上，反正也沒什麽用來着……正想着，桌子下面忽然有只微涼的手碰了碰他的手，然後，一個冰涼的小東西落在了他的掌心。

并沒有看向仿佛埋頭啃着小麥面包的加菲，葉林微笑着說，“蘭伯恩先生，真不巧，我想我和薩爾都沒有丢失徽章呢。”他緩緩站起來，走到一旁的衣帽架邊取下繡着自己名字的鬥篷，裝模作樣地摸了摸，“看，蘭伯恩先生。”

果然，一枚銀亮的小徽章正躺在他白皙的手掌上。

蘭伯恩露出失望的神情。

貝爾徹姆的徽章只有學習鬥氣的才是葉林手上的淺黃色紋樣，魔法的是淺藍色，而蘭伯恩手上的那枚，顯然是淺黃色的。

“我們走！”

黑袍滾滾，蘭伯恩只得和布拉特悻悻離開。

葉林松了口氣，看向加菲，“謝謝你，加菲。”

加菲伸出手掌。

葉林看向他，加菲認真地說：“一枚徽章，一百金幣。”

卡西米爾瞪大眼睛，“等一下！這枚徽章值一百金幣？！”

“當然不是。”加菲笑了笑，“但是我想林德同學明白，它值一百金幣，因為它是拿走林德同學的那個人的徽章。”

卡西米爾嘀咕着，“什麽亂七八糟的……”

澤維爾卻瞬間明白了，他在加菲的手上放了一枚新月石，“一枚新月石，在黑市可以賣一千金幣以上。”

加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笑彎了眼睛，“謝謝惠顧！”

“記得，你還欠我九百金幣。”澤維爾笑得相當溫和。

加菲：“……”

葉林眯了眯眼睛，“伊恩。”

加菲攤了攤手，“他有麻煩了。”

“貝爾徹姆的徽章只能有一個嗎？”葉林問。

阿奇支着下颚說：“倒也不是，如果丢了也無所謂，只是幾乎補不到而已，聽說每一學年的徽章上圖案都不一樣……”

葉林緩緩微笑，“真好，伊恩這回麻煩了。”

什麽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就是了……

“所以！我的要價已經很低了！嘶，新月石……”加菲把玩着那塊藍鑽一樣的新月石愛不釋手。

澤維爾卻淡淡一笑，“丢了也沒什麽了不起，如果整個一年級丢了徽章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十幾二十個，就什麽都證明不了。”

葉林明白澤維爾的意思，如果沒有加菲這枚屬于伊恩的徽章，那麽澤維爾打算親自動手，偷一些一年級學生的徽章什麽的，對他而言倒還不算什麽難事。

可這樣哪裏有伊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來得有趣？

一身天青色騎士裝看着十分精神的奧克蘭出現在了門口，剛好和出門的五人迎面碰上。

“奧克蘭！”卡西米爾驚喜地叫了一聲。

奧克蘭卻并未看他，而是認認真真地朝葉林和澤維爾行了一禮，“謝謝。”

那種優雅真誠的姿态令葉林第一次有點欣賞這個平日裏看着太過倨傲的貴族少年，他在經歷了那樣一場或許危及生命的綁架之後，面對救他性命的人并不扭捏也不過分顯出感激，而是以這樣一種落落大方的态度前來道謝。

“我欠你們一份人情，以我奧克蘭·博納斯的聲名起誓，在我有生之年，林德伯格·安布裏奇和薩爾·安布裏奇他日無論有什麽要求，我奧克蘭一定盡力答報，絕不反悔！”

這樣鄭重的口吻，連卡西米爾都一時愣在原地。

葉林卻知道，僅僅是這短短時間，奧克蘭仿佛在一夜長大。

這樣的承諾是絕不容許拒絕的。

于是葉林微笑，開口：“好！”

奧克蘭這才換上平日看着十足讨人厭的神情，掏出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面容，皺眉說：“唉，真是悲傷，一晚上沒睡都有黑眼圈了！”

阿奇同樣悲傷：“明明是我的黑眼圈更重……”

奧克蘭放棄那面精致的銀鏡，打了個哈欠說，“你們随意，我先去睡一覺，記得中午叫我起來吃午餐！”

……這理所當然好像吩咐傭人一樣的口吻是怎麽回事！

卡西米爾難以置信地指了指那個已經上樓的背影，哪怕再疲憊的時候，那小子仍是高高昂着頭顱，“——之前那個是他吧？該不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他的身上吧？比如像阿奇碰上女人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奧克蘭該不會也碰上什麽玩意兒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吧？”

阿奇不滿地開口：“喂喂喂！”憑什麽拿他做比喻！

澤維爾露齒一笑，“那你該慶幸，他又恢複原樣了。”

卡西米爾松了口氣：“說得對，雖然這樣的他很讨厭，但至少看上去還是那個奧克蘭。”

葉林望了望天，那什麽，這群家夥果然沒一個可愛的，他才不會承認什麽人、以、群、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奇：“約會到半夜三更回來不是很正常嗎麽！”

葉林：……

卡西米爾：⊙o⊙

加菲：→_→

澤維爾：^_^

以上表情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