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偶象幻滅

Chapter . 02 偶象幻滅【《青春年華》角色被換掉了；撞到活春宮；片場偶遇王子宸。】

※

——嘟嘟。

“喂？”

“喂，單姐，你好。”

對面一聽是卓曦然，态度立即變得惡劣：“有事快說，我忙着呢。”

“哦，我想問問有沒有通告可以接。”

“沒有，有也不給你，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單姐，上次寬導那邊的事情實在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給你添亂了。”

“保證這個詞對你有用那就是屁|眼長牙——出奇了！哎，不說了，算我倒黴碰到你，你以後別再找我就燒高香了。”

“單姐，你聽我說，我其實……”

——嘟、嘟、嘟、嘟——

一串忙音。

卓曦然看了看話筒，靜靜的放下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

——嘟嘟。

“喂？”

“喂？單姐，早上好。”

“怎麽又是你？不是跟你說別再打電話過來了嗎？”

“單姐，我就是想跟你确認下，有沒有通告可以接？”

“說了沒有了！你煩不煩啊？”

“昨天還沒說完你就挂了，我想說，群衆演員我也可以，沒對白都沒問題的。”

“沒有沒有沒有！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咵！的一聲，對方挂了電話，對面又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卓曦然輕輕的放下電話，揉了揉鼻底，除了臉色慘白了一些，情緒看上去還算穩定。

他只是“閑”晃到爺爺的房間，“随手”擦拭着卓益年的相框，“無意識”的念叨着：“爺爺……我知道您是無神論者，我這麽說您肯定不高興，不過……我還是想問問您，您能不能保佑你孫子當上影帝啊？”

照片沒反應。

卓曦然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肩膀突然無力的垂下，他嘆了口氣，全家都是科學家，自己也是學天文學的，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當然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可笑了。

卓曦然将相框放了回去，走到房門口又回頭看了看它，終于忍不住道：“爺爺，您不保佑我我就把您的骨灰寄到美國去，您別怪我，誰讓您先死了留我一個人孤獨的生活？這是您老人家欠孫子的！”

威脅死人這種事，卓曦然覺得特別不光彩，但他心情不大好，不跟人說話他得憋死。他沒有朋友可以傾訴，只能委屈他爺爺了。

那天，卓曦然把整棟老宅打掃了一遍，連犄角旮旯也一塵不染。

※

半個月前，臨時劇務的工作結束後，卓曦然領到了800塊的勞務費。

雖然很少，可這種情況對卓曦然來說還算好的。因為連着三四個月一個通告都接不到的情況實在太多，多到卓曦然都想不起來上次接通告是什麽時候了。

極不穩定的工作性質在一線城市裏生存很艱難，幸好他有名校學歷，想接家教的工作并不難。

他除了偶爾接接通告，五年間，多數時間是靠當家教養活自己。

父母常年在國外工作，卓曦然小時候一直跟爺爺住在中國，15歲時爺爺過世，父母回國奔喪時，曾提過讓卓曦然跟他們去美國上學，卻被卓曦然拒絕了。

他答應過爺爺一輩子不離開這裏，守着家裏的老房子。

況且，他對父母是陌生的，可以說除了每兩個月通一次電話外，父母幾乎在他有記憶以來就沒回來過，所以他對這兩個人根本沒什麽感情，裝也裝不出來。卓父卓母也很配合，沒什麽受傷的反應，對于卓曦然自立自強的行為表示鼓勵和支持。

留下學費和生活費，卓父卓母以科研項目不能耽誤太久為由，匆匆坐飛機離開了他們14年都未踏足過的故土。

卓家不缺錢，可卓曦然拿到手的生活費并不算多，家裏是美國式教育，父母提倡滿18歲就要自食其力，考慮到中國的國情，大學生打工賺不到什麽錢，他們提供了學費和少量的生活費，剩下的需要卓曦然自己勤工儉學，打零工賺錢貼補。這一點卓曦然其實無所謂，他根本不想用他們的錢，畢竟他們一點也不親，用起來很別扭。

爺爺卓益年是個老教授，一輩子致力于學術和公益事業，沒留下什麽積蓄，唯一值錢的遺産就是那棟上百年的老宅子。一直有很多開發商和古宅發燒友都曾想買下這棟大宅，都被卓曦然拒絕了。這宅子承載了他“唯一”的親人——爺爺，與他一起生活全部的記憶，對卓曦然來說是無價之寶，是精神食糧，是他賴以生存的源動力。他就算是死，也不會賣掉它。

跟爺爺度過了快樂安靜的清明節，卓曦然也接到了他五年來第一個像樣的片約。

單芸給他打電話時，他正給一個學生補課，單芸跟他說，大導演褚雲富要拍一部文藝片，叫《青春年華》，她幫自己争取到一個文藝青年的角色，雖然是個小配角，但跟男主角有對手戲，對白加起來有一分半鐘之多。

最重要的是，男主角竟然是影帝衛琦！

卓曦然激動得差點從樓上跳下去。他二話不說就推了補習課，連之前教的一周的酬金他也不要了，直接跑到單芸那裏，把這事定了下來。

《青春年華》故事情節比較簡單，講的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情侶，從最初愛得死去活來，到被現實和挫折打敗，最終走向分離的故事。而他演的那個叫祝曉敏的文藝青年，是個熱血男兒，從頭到尾都愛着女主。他跟主角的對手戲有四場，第一次是小時候，三個人一起玩耍（當然不需要他來演）。第二次是高中時期，告白被拒。第三次是工作後纏着女主，被男主打了。第四次是變成了有錢的大佬板，最終娶了女主。

一個貫穿始終的角色，也是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卓曦然從來沒接到過這麽重要的角色，高興得好幾宿睡不着覺，一直對着鏡子排練揣摩角色性格，決心要将這個角色演好，不辜負單姐的苦心。

一周後，影片宣傳推廣，正式開機。

任何有大腕出演的電影，導演都會把對方的鏡頭排在前幾天密集拍完，以節省開支。卓曦然戲份很少，沒事做他就跑來片場當看客。

可一向不安分的卓曦然除了看別人演戲，還兼職起雜工和劇務的工作。

幫明星和工作人員端茶倒水、幫人跑腿兒不說，還到處發名片推銷自己，他只進劇組兩天，就跟上一次一樣，“紅得發紫”。

卓曦然在圈裏時間不短了，有很多跟他一起出道的龍套現在都混得小有名氣了，他們都認得卓曦然，就把卓曦然的歷史扒出來講給大家聽，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劇組，那些奇怪的綽號，也被大家叫開了。

“萬人操”是某個劇務賜給卓曦然的新昵稱，被大家一致推崇，并廣泛使用。

只是“萬人操”本人并不知情，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已經忘乎所以了。

他連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跟偶像衛琦身處同一個片場，有幸可以每天看到他，甚至還有機會跟他搭戲，進行親密接觸！要知道，他崇拜衛琦足有十四年了！他能在娛樂圈打拼至今，可都是因為衛琦啊！

今天難得衛琦拍完一段戲沒有直接回車裏休息，卓曦然打算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過去搭讪一下，衛琦的保镖看見卓曦然，擋住了他，“你幹什麽？”

衛琦擺了擺手，“沒事，都是一個組裏的，你別吓着人家。”

保镖用眼神警告卓曦然，然後退下。

卓曦然給衛琦深鞠一躬，“衛老師您好！我很喜歡看您演的戲，從小就以您為偶像！我是您的鐵杆粉絲！”

“哦？是嗎？榮幸之至。”衛琦低頭喝着茶，嘴角挂着一抹不溫不火的笑，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看過卓曦然。

衛琦的态度跟當年相去甚遠，卓曦然知道衛琦現在是國際巨星了，有點架子是再正常不過了，自己其實也有點唐突，他繼續：“衛先生，我叫卓曦然，卓越的卓，晨曦的曦，安然的然。這次能跟您演對手戲，我才是榮幸之至！那個……我能跟您握個手嗎？”

衛琦猛的擡眼看了看他，像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樣，突然變得熱情起來，他放下茶杯，伸手跟他交握，笑道：“卓、曦、然嗎？小夥子你太客氣了，握個手而已，搞這麽正式。”

卓曦然瞬間被衛琦的笑容秒殺，啊啊！影帝就是不一樣啊！他收回剛才的話，衛影帝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和藹可親到不行！就跟他記憶中的一樣！

“嗯嗯，就是卓曦然。”

卓曦然熱血沸騰，被衛琦握過的手心都有些冒汗，他一雙眼睛晶晶亮，一眨不眨的望着影帝衛琦，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崇拜。

“卓曦然，你演什麽角色？”衛琦笑問。

“祝小敏！”很勵志的聲音。

“祝小敏？不錯啊，是個蠻重要的角色。”衛琦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卓曦然，若有所思。

卓曦然被幸福感溺斃，完全沒有發現衛琦眼神裏藏着的古怪。他撓撓後腦勺：“是啊，我頭一次演這麽重要的角色，真的好緊張，也不知道能不能演好……”

“頭一次啊……沒關系，你一定行的。”衛琦臉色更古怪了，他往褚雲富方向看了一眼。

卓曦然連忙從兜裏掏出紙和筆讓衛琦幫他在T恤上簽名，随後又特沒眼力見的纏着衛琦，演了一小段戲，讓衛琦指點指點他，衛琦很有風度的給他提了兩句意見，就在保镖的簇擁下離開了。

卓曦然摸着胸口的簽名，虔誠的看着走遠的衛琦，表情莊重肅穆。

影帝衛琦，為人謙遜沒有架子，真不愧是他的偶像！卓曦然決定，從今天起，他就是衛琦的腦殘粉了！

“‘馬屁精’的馬屁拍到影帝那裏了。”卓曦然這舉動，早就被劇組裏的人議論瘋了。

“‘萬人操’不知死活，衛琦在演藝圈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活閻王，你們剛才注意到衛琦的表情是有多僵硬？我覺得‘萬人操’這次必定兇多吉少了。”有些人對卓曦然表示同情。

“啊！對了，我也聽說過，不過我還真沒見過耶！”

“很快你就見識到了……”

……

香香的睡了一夜，第二天，飄飄然的卓曦然來到片場，卻被工作人員攔在外面，不讓他進。

“祝小敏的角色換人了，沒你什麽事兒了，你可以回家了。”

這是劇務主任的原話。

開始卓曦然以為對方是跟他開玩笑，可當他看到演職員表上，祝小敏的扮演者改成了剛紅起來的花美男施羽，卓曦然不得不信了。

施羽……施羽，他對這個男人一點也不熟悉，大概知道他今年只有18歲，是模特出身，長相英俊，身材出衆，論外形，論年紀，自己的确不如他，可、可對方從來沒拍過戲，自己再怎麽說也在這行呆了五年了，演技肯定比他強吧？

而且，昨天給衛琦演了一段，對方還誇他演的不錯來着！

所以，為什麽換掉他啊？為什麽啊？！

可不管他怎麽問，劇務主任都以公務繁忙為由不予回答。

卓曦然這麽多年來，啞巴虧吃的太多了，他也已經習慣了，按照以往，他絕對不敢多說一句話，灰溜溜的走人，可這次不一樣，五年來他第一次接到這麽重要的角色，角色性格很激烈，表現力很強，有很大的發揮空間，他為了這個角色好幾天不睡覺，揣摩練習，他非常有自信自己能演好這個角色。也打算以這個角色為跳板，讓他的演藝事業有所突破。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部戲裏，他能跟偶像衛琦演對手戲！昨天剛體驗了一把身在天堂的幸福感，今天卻突然告訴他，一切只是個夢而已？

從天堂摔下來的感覺，真的很疼！

卓曦然在片場外面蹲了很久，最後他想，他不能就這麽輕易的走人！最起碼，他要找導演問問，他被換掉的原因！

他想盡辦法偷跑了進去，躲過了工作人員，來到了休息室後邊。他悄悄的繞到正門，剛要往前走，就聽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累嗎？”衛琦的聲音。

“怎麽會累？不就是張張嘴，動動胳膊嗎？比我在臺上又唱又跳輕松多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衛琦笑了笑：“這才哪跟哪，以後你就知道演戲到底有多辛苦了。”

男子“切”了一聲，“辛苦我就還回去唱歌呗，演戲不過是我的業餘生活而已，唱歌才是我真正熱愛的事業！”

卓曦然對偷聽到偶像跟其他人的談話，感到十分愧疚，但又壓不下心中的好奇，想知道對方是誰，竟然跟衛琦關系這麽好。好奇歸好奇，卓曦然還是有道德準則的，不該他聽的，他是絕對不會多聽一句，他剛邁出一步，就被衛琦的下一句話驚得全身僵住，一動都動不了了。

“啧啧，為了你，我可是拉下臉來去找褚雲富，讓他把祝小敏這個角色給你演，不但得罪了原來的扮演者，還在褚導那裏欠了人情債，你卻只是玩玩而已，真讓我好傷心啊！”

施羽當然知道衛琦這樣說，不過是跟他邀功而已，這部戲衛琦也是投資方，他想用誰其實就是他一句話的事，而且他跟褚雲富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換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龍套，根本就是不足挂齒的事情。

施羽相當配合的湊了過去，低頭吻住衛琦，“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放心吧，我會補償你的。”

衛琦把手伸到對方衣服底下，來回撫摸，問道：“怎麽補償？”

他湊到衛琦耳邊低聲說，“用我的身體。”

衛琦當場發出一聲呻-吟。

他看到衛琦雙眼迷離，還有隆起的褲裆，笑罵：“騷貨！”

施羽掏出巨物，猛地塞進衛琦的裏邊。

房間裏不時的傳出低叫和肉體拍打的聲音，而站在門外的卓曦然早已經形如枯木。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他一定是幻聽了，一定是的！

呵呵呵呵……

卓曦然感覺自己的腦袋像風幹的核桃，肯定一敲就碎。

此時，前方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卓曦然立即回過神來，慌忙的落跑。

對面走過來一個人，與他擦肩而過，那人突然一把抓住卓曦然的胳膊，低而輕的聲音從側上方傳來：

“剛才那段戲，精彩嗎？”

對方的聲音非常動聽，聽在耳朵裏，像打了一針強心劑，讓精神渙散的卓曦然思維集中在一起，他轉頭看向那個人，不由得一呆。

他認得這人，他是華天娛樂集團董事長兼首席總監，王子宸。

上一個劇組裏的劇務主任張東曾經對他說過：“要想紅，要麽你有錢，有後臺，有人給你炒作。要麽你有王子宸的長相，衛琦的演技。再不你有萬人迷的氣質，八面玲珑的社交手腕。可你有什麽？你什麽都沒有！你就是坨屎，是條狗，只個渣！演戲？演你媽！”

卓曦然從來沒覺得張東的話有道理，但此刻，通過衛琦和施羽的事情，再見到王子宸本尊，卓曦然突然覺得張東的話特別有道理，跟眼前這個王子宸比起來，他一點也不懷疑自己是坨屎，是條狗，是個渣……

王子宸從不抛頭露面，五年前，唯一一次亮相就被媒體和粉絲驚為天人，也就是那次見報，讓娛樂觸覺并不敏銳的卓曦然記住了這張臉，而且十分詭異的，那驚鴻一瞥，對方的形象就像篆刻在心裏一樣，清晰深邃，直到今天都沒有一絲的淡化。以至于一點審美觀都沒有，又不擅長記憶他人外貌的卓曦然五年後竟然能一眼就認出對方。

不過……他剛才問他什麽？

剛才的戲精不精彩？

哪個戲？

像是能聽到他心裏的疑問，王子宸指了指衛琦的房間，笑道：“屋裏的戲。”

卓曦然愣了愣，随即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