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一起下葬，共同躺在棺材中，把他抱在我的懷裏，像曾經的每一次入睡，然後攜手陷入無盡的長眠。

即使我有永恒的生命。

紅色的美酒傾灑在桌面，生日蛋糕不翼而飛，我和小孩衣衫缭亂，倒在沾滿奶油和草莓的地毯上擁吻着。

“還沒，許願呢，寶貝，”趁着喘氣的空虛，我的意識回籠了一順。鋪天蓋地的吻又将我淹沒，我們的舌尖再次糾纏在一起，激起的電流順着流到我的脊背，帶來爽利。

一吻完畢，他環住我的脖子說道：

“我想和先生永遠在一起。”

難以言喻的酸澀感剎那間充上我的鼻尖，有什麽在侵蝕我的心髒，啄食着我淺層的歡喜，讓隐藏在最底層的痛無處遁形。

我笑着對他說好。

“所以，請先生，初擁我吧。”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我所聽，胸口不自覺開始劇烈起伏，千言萬語将要脫口而出，可下一秒，小孩的食指輕柔地附在我的唇上，從不需要呼吸的我竟然也體會到了窒息的感覺。

“我知道吸血鬼不能曬到太陽，生活也糟糕無趣，”他笑着。

“我知道您不願意讓我承受成為血族的痛苦，可先生，人類最長也只能活到一百歲。一百年太短了，一眨眼就沒了。我想永遠愛您，我想您給我買永遠的衣服，我想跟您看永遠的電影，我想給您買永遠的奶昔，我想和您做永遠的愛。”

“我已經有一個太陽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了。”

浴缸裏放着合适的溫水，旁邊是早已準備好的刀，他躺進了浴缸，看着我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我吸着他的血，看着我的血一點一點地流進他的身體。他終于被我初擁，成了吸血鬼。

他把我的頭摁在他脖子上，埋頭把自己新生成的獠牙插進我脖頸的血管中，我也如此。我們的血液在交換，在共享，這是吸血鬼間的至高的情趣，我樂意至極。

快感如約而至，我和小孩不知不覺褪盡衣衫，倒在床上。

猛然間，記憶如潮水般向我湧來，我找回了曾經那段被我視如珍寶的東西。頭痛欲裂，身上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停了動作。

“先生您怎麽了…？”

他手撫上我的頭，卻被我一把抓住。

“你是他嗎？”我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唯恐他再次消失不見，“你是他嗎？”

他愣住了，笑了起來，“您記起來了？”

“我回來了先生，我回來了，”他緊緊地擁住我，額角的汗蹭在了我的胸口。

“我愛您啊。”

我曾渴望離開禁锢着我的古堡，但當我離開之後，我發現我的生活還是如此枯燥無趣。

無盡漫長的歲月裏我都見不到太陽，你出現了，成了我的光。

“我也愛你。”

永遠永遠。

番外1

遇見

1.

小孩是個有錢的小孩。

有一天他父母出了車禍，舅舅奪了財産，他自覺地離開家，成了個沒錢的小可憐。

搬家時，他只拿走了一幅畫。畫是他出生那年，祖父買下來送給他的，就挂在床對面的牆上，價值不菲的外框浮躍着珠寶的光。畫中有一棟古堡，陽光從密密的樹中穿過，落下斑駁光影。一人站在門口，孤身看着不怎麽好看的風景。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腿長腰細，一頭卷毛金發軟軟地搭在額前，微垂着眼，好看的淺藍眸子帶着淡漠的平靜，無歡無喜。

不知不覺，這畫就挂了17年，裏面的人也陪他了17年。畫框上早已不複當初的锃亮，唯餘搬家時磕磕碰碰留下的劃痕。畫的顏色也逐漸輕微氧化，本就沉寂的風景更顯蕭瑟，只有畫中人一如既往的站在那裏，那雙長腿依舊吸睛。

小孩之前家裏有錢，自問沒什麽遺憾，唯一的遺憾就是看不清楚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人的屁股翹不翹。

16歲那年，是他過得最漫長，卻也最滿足的一年。

眼睛一閉一睜，他就看到了那個畫中人。畫中人離他不過幾尺，正在邁步往房子裏走，靴子踩在老舊的木質地板上發出咯吱的響，黑色褲子裹住曼妙的臀部，勾勒出美妙的渾圓線條。

是和他想象中一樣的翹屁股。

2.

這是小孩第三次飄在這裏。

他用手撐着下巴，側着頭看旁邊坐着的金發少年。

二十多天前一個晚上，他照常上床睡覺，忽然眼前一陣白光閃過，意識懵懂了一瞬，一陣壓抑地痛從腳尖傳來，逐步蔓延上身。小孩盡力想要睜開雙眼，眼皮卻如巨石般沉重。

過了一會兒，劇痛消失。猛地睜開了雙眼，小孩扭頭便望見床上躺着的自己。

“？”

小孩驚了一下，上手摸了摸床上自己的臉，不出意料的透了過去。

顯而易見，他靈魂出竅了。

他罕見的慌了慌，随後迅速冷靜下來。他前幾天無意翻到了一本古籍，古籍記載了靈魂出竅的方法，他閑着沒事幹試了下，本不放在心上，誰知今天還真成功了。

腦中苦想着回去的辦法，小孩眼睛亂轉，随意一撇，便發現床對面那張畫變得模糊了起來，風景扭曲不堪，隐隐有流光旋轉其中，他嘗試着用手指觸碰畫面。像是驚擾了沉寂多年的湖水，青蔥指尖周邊泛起層層漣漪，輕輕一用力，手指竟進去到了那畫中。

小孩驚了驚，定了下神，嘗試着将手臂也深入畫中。與此同時，畫中風景更模糊，也更暗淡了，流曳的光格外突兀。突然，畫一陣抖動，一股巨大的吸力霎時把小孩拉進了裏面。

天旋地轉之後，小孩的面前突然出現一棟中世紀建築風格的古堡，淡淡的陽光從門前樹的罅隙中穿過，風動影搖，一切與畫上別無二致。

甚至連遠處的人也一模一樣。

那人模樣十七八歲，比畫上還要好看一千萬倍，那雙淡藍色的眼睛簡直就像一潭裝滿了星星的湖水，要把人的魂給吸進去。

“！”

所以他這是，穿進畫裏了？

遠處的少年依舊站在那裏，姿勢自始至終沒有變過，小孩朝他輕輕揮了揮手，那人沒有任何反應，似乎看不到他。小孩大着膽子朝他走去，在他面前又擺了擺手臂，喊了句：“hello?”

很遺憾，那人并不能看到他，小孩只能在古堡外面轉圈圈。古堡看起來很陳舊，牆壁的裂痕裏長滿了青青的藤，藤刺深入縫隙之中好像要把屋子紮破。

過了一會兒，太陽好像落了山，陽光逐漸消散，整個地方變得有些陰森，少年這才離開門口，轉身往門裏走。小孩看見了，于是快步跟上。

走進亮堂的古堡，小孩才發現那人的手腕上有條細細的鎖鏈。鎖鏈很長很長，他一眼看不到盡頭，每當少年走一步時，遠處的鐵鏈就會和木制的地板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捅穿，而少年像是習慣了，面不改色地繼續向前走着。

到了睡覺時間，少年躺在了床上合了眼，他才盡力挪開粘在少年身上的眼睛，開始在古堡裏逛了起來。古堡很大，地上有許多劃痕，看上去是被鎖鏈劃得，小孩看着幾乎無處不在的劃痕，想起少年纖細白皙的手腕上的淤青和紅斑，有點心疼。

小孩到處溜了溜，發現自己似乎可以觸碰的到這裏的物品，頓時眼睛亮了亮，慶幸自己沒有到處亂碰。仔細将客廳東西擺回原位，小孩想着該怎麽把少年從那該死的鎖鏈裏拯救出來，就發現天快亮了，可能是因為靈魂體感覺不到疲憊，他又回到了少年屋子裏，嘗試着戳了戳人滑嫩的臉頰。感受到細膩的觸感，他嘆了聲舒服，就開始盯着人家睡覺。

早晨，少年起來刷了牙，就去吃早餐了。他的早餐很特別，飲料是紅的，面包醬也是紅的，還散發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吃完早餐，他回到了房間準備躺下看書，忽然，他盯着不遠處桌子上的水杯，一動不動。

“！”天哪昨晚好像沒有把這個水杯放回到原來的地方他是發現我了嗎我該怎麽解釋呢我應該寫張紙條告訴他嘿你好我來自地球的c國我不小心靈魂出竅穿越到了這裏你好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腿長腰細屁股翹請問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然而少年什麽都沒說，繼續看書了。

小孩內心有點失望，但又有點慶幸，于是繼續看着看書的少年。

時間過得很快，盡管這裏的一個月有100天，足足比現實中多了兩倍有餘，在畫中也一下子過去了。小孩每天都陪着少年，偶爾跑出去外面晃蕩，除了少年看不見他以外，他竟然覺得還挺自在。說實話這裏風景雖然不是很吸引人，但少年從不出門，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