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2】我們在交往

周五下午。

萬載集團最靠內的會議室裏, 陸陸續續進人。萬載集團幾個高層先到。

投影上放着一張PPT，上面只用楷書寫了“一年蓬”三個大字，連背景底圖都沒有。桌面上紅色臺簽已放好, 有擺好的資料冊和茶杯。

門口守着的小席總和來人一一招呼，拉着人去各自位置上, 客套說着話。

賺錢不是什麽容易事, 大夥每個都是大忙人。親自過來開會, 自然是希望這次生意能好好談成的。一個個坐下就開始了解起項目。

“西爾維諾那兒敲定了麽？”

“他家一直都代理給工作室處理的。這次周總也來，肯定是要敲定的。”

“啊, 周洪文啊。”

名字一出, 大家意會的無聲笑笑。這個草根起家的影視界大佬風頭是很大的。合作上絕對是狠角色, 半點不給人多占半點便宜。

席嘉石聽着這話，心裏頭留了個底。

“喲，這位是小席總吧。”門口走過來一個穿着寫滿“貴”字的青年。席嘉石穿得算花，但屬于是矜貴的花。眼前的青年就穿得野，野到就差一根金鏈子挂脖子上。

他估計是太常笑, 年紀輕輕眼角就有笑紋，給他增了好幾歲。才見着席嘉石，他那眼皮子一擡, 當下拿出一包煙, 抵出一根遞到席嘉石面前：“來，來一根。周洪文, 交個朋友啊。”

口吻充滿市儈暴發戶氣息。

席嘉石笑着接過了根：“周總好周總好。久仰久仰，這次合作麻煩周總了。”

周洪文又抽出一根塞在自己耳朵上，笑着：“哪兒的事情。真是客氣。”他朝着裏頭張望了下，沒見着西爾維諾，“喲, 西爾老師呢？”

沒等人回答，他先進門發了一圈煙：“來來，我這人少用現在這些先進東西，群裏也不知道說什麽，現在正式給大家打個招呼。”

席嘉石見周洪文自來熟，給他和衆人交代了一聲：“西爾老師馬上就到。”

他和人交代完，低頭拿手機給蘇曉白發消息：西爾維諾接來沒？會議室來一半了。

蘇曉白：到了。

席嘉石看到回複，收起手機到門口很自然掃了眼來路。沒到一分鐘，前面走來了兩個人。兩人穿着簡單，非常符合來開會。而兩人容貌和氣勢上佳，讓普普通通的過道硬生生有了時裝秀的味道。

他朝着兩人笑着招呼：“西爾老師，蘇秘書。”

蘇曉白朝着人點頭。

兩人進了會議室。會議室裏的人在聽到“西爾老師”這個稱呼後，紛紛站起了身，臉上堆起了滿滿笑意。

“原來西爾老師長這樣。哎呀，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西爾老師怎麽都不拍兩張照片放網上，那效果絕了。絕對能把文再帶火一個高度。”

大家客套話裏确實有九分真。他們沒有想到西爾維諾長成這個樣子，完全是可以混娛樂圈的長相。

剛才瞬間打入人群的周洪文見着臉上帶着淡笑的“西爾維諾”，剛想要打招呼，視線落到了他身邊神情淡淡的“蘇曉白”身上。

他沒那麽積極，湊在人堆裏随性給兩人招呼了一聲。沒遞煙也沒冒頭說什麽，仿佛不是西爾維諾的死忠粉一般。

一群人圍着蘇曉白，在她面前瘋狂刷臉。西爾維諾趁着她被圍住，走到秘書的位置坐下。席嘉石見狀，走到西爾維諾身邊，小聲：“今天開會，你們還玩那個游戲啊？”

西爾維諾朝着席嘉石，考慮到要抱住某些人的秘書工作：“不算。她上去講。不會打擾工作。”

席嘉石一時都不知道要不要信蘇秘書這話。他只能說一句：“別鬧太過。”

談戀愛的人也太可怕了。席嘉石內心搖頭。

周洪文的座位并沒有和秘書位連着。他沒圍在“西爾維諾”身邊，當然往這邊走過來，輕佻開口：“哎喲，你們公司的秘書長得真标致。”

他贊嘆着：“秘書到底是門面。我們混娛樂圈的見多了長得好看的，哎，現在自然又讓人眼前一亮的少。蘇秘書這臉就自然。笑一笑可就更漂亮了。”

初見話到這個地步可謂是騷擾。

小席總委婉擋着了人：“周總這話是真的誇張了。我們選秘書當然是能力優先的。蘇秘書可是我們集團裏的這個。”

他豎起了大拇指，提醒周洪文不要太過。

周洪文嘿笑一聲：“哎。女人……”

這樣油膩的态度可不像是勇士原型。

西爾維諾見周洪文要說什麽逾越的話，側過了身子不再給人眼神：“是金沸草賺得不夠多？”

周洪文話卡回喉嚨裏，和顏藝表演一樣，整張臉褶皺起來，又迅猛舒展。他唇繃成一條線，轉頭回自己位置去了。

這個姿态轉變看得席嘉石目瞪口呆，全然摸不着頭腦。金沸草明明賺得很多，周洪文為什麽會被這一句話就戳回去？這話根本聽不出問題。

他探究多看了兩眼蘇秘書，重新回到人群裏，讓衆人坐下再閑聊。

站在人群裏的蘇曉白注意到西爾維諾的異常，短時間內脫不開身。結果周洪文離開，衆人落座，她才得以坐到西爾維諾對面。

他們兩個不屬于一頭的。

柴頌和工作室的人匆匆趕來入座，坐到蘇曉白身邊，所有人到齊。

小席總在前頭為今天的項目開了個頭，說了兩句正猶豫着該把話題遞給蘇曉白還是給西爾維諾。在西爾維諾身體裏的蘇曉白起身，走到前頭接過了話題。

她視線掃過下方那麽多人，沒半點緊張。

“下面我給大家講一下項目的主思路。”她切着PPT，侃侃而談說起了項目，“由席嘉石小席總牽頭我西爾維諾，蘇曉白秘書與柴頌助理共同整理。”

底下聽着話的柴頌：“？”怎麽回事，西爾老師話什麽時候那麽多了？他會在大衆面前這麽自如？

周洪文瞧見“蘇秘書”凝神注視着上面的“西爾維諾”，眼睛一抽。他覺得自己遇到了相當離譜的事情。這兩個人要是沒問題，他就把自己眼睛給挖咯。

不熟悉西爾維諾的人半點不知道這些異常。

他們在聽的過程中記錄着內容，偶有交頭接耳，到發問環節，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到後來說到影視板塊時，周洪文終于也不管那兩個異常的人，帶着點調笑口吻殺入戰局，給己方謀福利。

一場會議開到叫食堂送盒飯當晚飯。

西爾維諾全程沒說什麽話。他幾乎只在觀察蘇曉白，順便低頭寫着記着什麽東西。

由于他現在只是個“秘書”，周圍的老總們都沒怎麽打擾他，給了他清淨。而蘇曉白則是連吃飯都沒被放過。

有人本身是西爾維諾的粉，有人家裏有孩子是西爾維諾的粉。一群人湊在一起，忍不住就會想要西爾維諾的簽名。

蘇曉白吃完飯，找借口推拒掉後，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她臉上笑眯眯，內心想着：還好她現在是西爾維諾。要是西爾維諾被這麽圍着，估計又整個人開始散發冷氣了。

她那具身體開會時低調，平時工作積極，不常接觸的合作對象必然看不出來。

大家稍休息，再度奮戰起來。

九點過去，時間逼向十點。一群習慣加班的老板和打工人半點沒覺得這個時間過分，只是人疲憊起來，在閑暇之餘低聲說起私事來。

蘇曉白注意到這點，低頭給西爾維諾發了條消息：西爾老師，可以讓小席總收尾了。

西爾維諾收到消息，側頭提醒身邊的席嘉石：“時間有點晚了。”

席嘉石瞥了眼手表時間，見話題逐漸偏移，領了話頭：“今天我們大家商量得差不多了。一下子說太多，回頭落實起來反而有疏漏。等章程完善一些，我們繼續往下談。各位怎麽看？”

衆人紛紛應聲。

席嘉石多看了一眼周洪文。傳說中相當狠的周洪文今天确實是很給力，該要的點半點不讓，但似乎并沒有那麽外界說的那麽誇張。

他笑着和各起身的大佬交談，打算送他們離開。而幾位大佬都一個個表示不用送。

周洪文起身後，又往西爾維諾那兒湊了湊：“哎，蘇秘書回去不方便吧。晚上我送你一程？”

西爾維諾被周洪文猝然靠近，手上收拾動作頓住。他以前怎麽沒覺得周洪文那麽欠揍？

蘇曉白累了半天，本能想起身維持秘書人設，跟着席嘉石去送客。身子起了一半，她驚異又看到周洪文調戲西爾維諾現場。

作為秘書，她不能對合作對象翻臉。

作為西爾維諾，她可以對周洪文開口。

蘇曉白眉毛輕挑，站直身子，看向桌對面的周洪文：“周總，我會送蘇秘書回家。”

周洪文發現蘇曉白說話，對她笑了笑，眼神淩厲如刀子，話裏帶刺：“西爾老師，以前沒見着您對誰那麽上心。”

蘇曉白看着人臉上和扇形圖一般，透着三分流氣三分客氣還有四分僅對她可見的兇狠，一樣不客氣對峙上：“現在周總見着了。”

“西爾老師可沒問過蘇秘書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蘇秘書的意思。”

“你在教我做事？”

“我在教您做人。”

劍拔弩張，引了幾個還沒走的人視線。

西爾維諾夾在兩人中間，面無表情收了東西。他看向周洪文：“我們在交往。”

周洪文愣住。

西爾維諾又看向蘇曉白：“明天熱搜就是，你為了我和死忠粉起争執，精彩不精彩？”

蘇曉白：“……”

有點點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