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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顫抖的鈴聲在空曠的室內響起。
少年睜開眼。
他有着及肩的長發,黑發到尾部顏色放淡,演變成絕望的灰。黑色的眼瞳,眼角一顆小痣,仿佛哭泣一般點在角落。
他眨着眼,眼前閃過浮光掠影。
最後定格在站在自己面前狂熱大哭的男人身上。
“終于……終于成功了。”
他茫然地被投入男人的懷抱,聽見對方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慈愛而狠厲。
腦海中閃過影像,他痛苦地皺起了眉。
穿着白色大褂的醫生将他與自己分開,滿意地揉了揉他的黑發。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他說。
黑發的少年皺起眉。
“孩……子?”
醫生颔首。
“你是我的孩子,”他說道,“東馬佐比持。”
“佐……比持?”
黑發的少年輕輕眨眼,念出自己的名字。
但是,內心之中卻有另一個聲音。
[“太宰”]
記憶之中,有人笑着叫他。
沢田綱吉實在有些憂愁。
這并非是因為立刻就要迎來期末考試而他還沒怎麽複習,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家的貓,成熟可靠的太宰貓,似乎離家出走了。
這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至少當綱吉告訴高濑會曾經的boss的時候,對方唰的一下就流下了冷汗。
然後在綱吉的注視下條件反射地九十度鞠躬,大聲宣告自己一定會找到黑貓。
“你看起來很信賴他們呢。”等到高濑會的路人boss離開之後,Reborn說道。
綱吉抿了抿唇角。
“并不是信賴哦。”他乖巧地眨眼,“不過,在将他們送去犬金組的老爹那裏特訓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擔心過他們會背叛組織了呢。”
并不知曉總是對着自己扭來扭去像是怪蜀黍一樣的犬金組組長有多恐怖的男孩歪着頭,雖然自己也很是不解,但還是對從煉獄舍時期起就有着良好交往的犬金老爹交托了足夠的信任。
至于對方調/教這些家夥的方法?
綱吉也曾經大大咧咧地問過,但是在犬金老爹回答之前,對方就被他家的夫人砸進了地裏。
最後被塞滿了一懷的小蛋糕給送走。
于是這個時候綱吉也只能無辜地眨着眼,表示綱吉什麽都不知道。
Reborn黑漆漆的大眼睛凝視着試圖蒙混過關的不成器的弟子。
輕哼一聲。
“既然這樣,下次就好好給我學會,”他恨鐵不成鋼道,“将組織成員交托在別人手上是最愚蠢的做法,你知道的吧?”
綱吉诶嘿一聲,吐了吐舌頭。
但是事情到此并沒有結束。
在堪稱神奈川一霸的高濑會的搜尋之下,黑貓依舊沒有見到蹤影。
雖然每一天放學都會有不同的高濑會成員帶着一車子貓來找他進行辨認,但是綱吉一只一只地看過去,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只。
手感、體型和喵喵聲,盡管大家都是黑色皮毛白色爪子的可愛貓咪,但是有的貓已經能成熟地處理幫會事物當一只合格的小貓咪,有的貓還編着貓貓鞭子捆着蝴蝶結,喵嗚喵嗚地躺在懷裏撒嬌。
綱吉将手裏這只長長的貓條拎起來,在貓貓拳糊到自己臉上之前一個躲避,盤膝坐下就嘆了口氣。
“看!我就說這只不是吧!”
一旁高濑會的幹部們已經開始吵起架來。
“我還以為一定是這一只……啊!莫非是我們沒有抓住的那只!那只貓看起來就很機靈!”
“我看不是貓機靈是你腦子太笨吧?笨蛋老虎。”
被罵的這位江湖人稱澤中之虎。
幹部們都是些粗人,不過一會就罵罵咧咧地囔囔起來,綱吉一只一只地辨別貓貓,這一批貓都認完了,也沒有一只符合标準。
他曲起一條腿支着臉頰,就又嘆了口氣。
正在争吵的高濑會幹部們縮起了脖子。
被稱為澤中之虎的那位左右瞧瞧湊了過來,腆着臉皮湊到小boss的身邊。
“小boss,我看我們還是應該把所有符合條件的貓都抓過來,”他對原本只抓沒有主人的黑貓的搜尋提出異議,“街上抓過的野貓都做過印記……三天下來幾乎所有的貓我們都看過了,野貓裏絕對沒有貓大人!”
說完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砸吧砸吧嘴,“平時還不覺得,貓大人叫起來真是奇怪。”
有同僚就瞟了他一眼,又看看小boss沒啥變化依舊憂愁的小臉,不得不說是一句傻人有傻福。
要是換上一個暴躁的老板,這家夥說不定就已經變成兩截了。
綱吉也恹恹地擡起眼皮看了眼男人。
“黑……”
“咱叫黑澤!”他拍了拍胸肌過分發達的胸膛。
綱吉慢吞吞地補上:“黑澤君。”
“欸!”
“黑澤君你們平時都叫貓做貓大人嗎?”綱吉歪了歪頭問。
放在黑澤虎的眼裏就是一只棕毛的小奶貓歪了歪腦袋,當即一顆粗漢子心都被萌得花枝亂顫。
“是……是!因為貓大人沒有告訴我們他的名字,所以我們就叫他貓大人了。”
但是貓本來就叫做貓。
綱吉托着腮,發現這竟然是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情。
作為一名正在準備新文的還算小有名氣的作者,綱吉很自然地想到了名字對一個人存在的含義。
眼角閃過一抹黑影,他抓住悠悠然走過的黑貓,将紅藍異瞳的貓抱進了懷裏。
“你的名字叫什麽呢?”男孩子低着頭,手指力度輕柔地梳理着黑貓不知為何有些打結的毛發。
黑貓被他舉起來,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綱吉總覺得他蔑視的看了自己一眼。
“也對,”他自言自語,“你如果有名字的話也不會被我跟着我回家了。”
他到現在還以為黑貓是跟在他身後來到自己家的。
綱吉思索着新貓貓的名字一邊撸毛,總覺得依照手感,這只貓還是原來的那只。
但是不論是眼睛還是不會說話的這點,都告訴了他事實并非如此。
于是男孩子只能憂愁地抱着貓貓,憂愁地嘆氣。
一邊的黑澤虎拉住同僚,小聲逼逼起來。
“這不是原來那只嗎?”
“不。”同僚慈愛(?)地看着這個腦子都長到肌肉上的大傻個,“大概是貓大人的替代品吧。”
黑澤虎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向眉眼憂愁的小boss,目光就從“小boss好小好可愛好像一口就能吃掉”變成了“沒想到你是這麽渣的boss”。
他的目光裏的震驚、驚訝、訝異,百轉千回之間,腦內小劇場已經從替身黑月光過渡到渣男boss的左擁右抱,最後正宮貓大人不忍傷害小boss憤怒出走……貓大人,真是可憐啊。
男人虎目含淚,仰天長嘯。
“貓大人!我黑澤虎一定會找到你的!!”
一定會幫你挽回小boss的!!!
“阿嚏——!”
坐在容器中心的黑發少年打了一個噴嚏。
他乖乖地坐在座椅上,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們因為這小小的動作驚慌地行動起來,有的還滿臉紅光興奮地湊到他的面前,然後被研究員打暈拖走。
就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他像是個孩童一樣雙手摁在板凳上,雙腿分開,在過高的座椅上來回晃蕩。
四肢與脖頸都被貼上了黑色的電極貼,任何行動都會通過這些拖着長線的小東西傳遞到儀器上,解析成一串又一串字符。
他無聊地看了一眼,超出常人的視力輕而易舉地看透遠方。
無聊。
無聊無聊無聊。
他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叫囔起來。
身後的門被人打開,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個自稱為自己老爸的家夥的腳步。
“佐比持。”
他聽見“自己”的名字,于是無聊地旋轉過去,無聊地看着男人。
無趣。
連接着他的線因為少年的這番動作而被拉扯下了不少,白大褂們匆匆趕過來想要給他貼回去,卻被東Dr.東馬揮下。
“無聊了嗎?”大概是他的目光過分頹喪,Dr.東馬親近地走了過來。
他嫌棄地往後仰。
“是啊是啊,”他說,“太無聊了。”
“這些家夥,這間屋子還有你,都太過無聊了。”
Dr.東馬不怒反笑。
“那我的佐比特喜歡什麽?”他問。
“佐比持”歪歪腦袋,黑色的眼瞳中是如死一般的空曠。
“溺亡吧。[1]”
他說。
于是水潮聲起,不知源頭的水從管道裏、縫隙中,從房間的角落之中漫溢出來。
他坐在中心高臺的獨椅之上,淡漠地看着水位逐漸升高,淹沒至人們的發頂。
早設置好的排水裝置在到達預計水位的一瞬便瘋狂啓動,伴随着排水系統的開啓,因溺亡之神随口一句而來的水紛紛抽離。
Dr.東馬不知何時來到了少年的身邊。
他伸出手,摸了摸黑發少年的發頂。
“做得好,好孩子。”
他和善地誇獎。
但“佐比持”又恢複那副淡漠的表情。
他無聊地坐在獨椅上,無聊地看着無聊的人們做無聊的事,世界在他的眼中通透如一本清楚的數學公式書,別人或許需要用一生去解析的內容落在他的眼裏,不過是1 1這種一看就知道答案的東西。
無聊透頂。
這個無聊世界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甚至坐在原地發起了呆,呆滞的目光穿越了遠方,恍惚之間,好像有人撫摸過他的毛發,溫柔的聲音和日光混合在一起,讓他暫且也可以忍耐這個世界的無意義。
不用想的,他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那個無數次喊他“太宰”的那個人。
他垂下眼,臉頰拂過虛空中的手。
[你快來吧,]他想,[一個人很無聊很無聊,很難過的啊。]
就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在實驗室以外,日光所照射的地方,黑貓躺在棕發男孩的懷裏,異色的眼瞳注視着棕發的男孩,因為一時之間的溫暖,忍不住虛起了眼。
那雙向來因為憤怒而晦暗的異色眼瞳,在溫暖日光的照耀之下,似乎也變得明亮起來。
[勉勉強強,就稍微放松一些好了。]
占據了其他貓的身體的少年想,等醒過來再去找原本待在這個身體裏的家夥……
他如此想到。在小鬼睡着之後終于找到機會脫離這具貓的軀體。
[“kufufufu,那麽,Arrivederci(再見)。”]
本體在大洋另一端的少年kufufu地脫離。精神脫離了貓的軀體,回到本體中……咿?
六道骸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貓爪,再閉上眼脫離。
再睜開眼……
“喵!!!!!!”
“咦怎麽了怎麽了,貓?貓你怎麽……不要撓我,我做錯了什麽啊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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