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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親下江南巡鹽,縱使有意低調,也很難低調。

車隊才至揚州城門,揚州刺史及別駕、長史、司馬等高級官員皆衣冠齊整,畢恭畢敬的等候相迎。

因着揚并未修建行宮,随行的東宮官員安排入住官驿,裴元徹與顧沅則是被迎入刺史府中。

半月前得知太子與太子妃将至,刺史夫人便開始修葺裝修府院,還特地托人打聽了太子與太子妃的喜好。打聽來打聽去,太子沒什麽特別喜好,倒是得知太子妃喜歡海棠,刺史夫人便将太子妃暫居的院裏擺了各式的海棠花。

日子越近,刺史夫人越發緊張,恨不得每天都讓人将院子打掃個三四遍。得知太子與太子妃今日将至,更是親自在兩個院子來回檢查了三遍,确定一塵不染,沒有差錯,這才心安的出門相迎。

另一邊,裴元徹在馬車上交代着顧沅,“今日孤怕是有的忙,等到了刺史府,你先安心在府中休息,孤将李貴給你留下,這奴才機靈,有什麽事你交代他便是。”

說罷,又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溫聲道,“乖乖等孤回來,嗯?”

顧沅眨眨眼,乖順應道,“我知道的。殿下你忙你的,別擔心我。”

裴元徹見她這乖乖的小模樣,心裏愛極了,伸手将她摟在懷中,一番親昵。

弄得顧沅面紅耳赤,按着發鬓,小聲嗔道,“別把頭發弄亂了,待會兒還得見人呢。”

裴元徹這才收回手。

恰好這時,馬車也停下。

裴元徹先下了馬車,又回身牽着顧沅下車。

刺史府內烏泱泱一群人站得整整齊齊,一見到那兩道錦繡身影,立馬跪下,齊聲請安。

裴元徹面色自然的示意衆人起身,轉身與顧沅交代了兩句,便與刺史往前廳去了。

顧沅看着一側站着的女眷們,稍緩神色,柔聲道,“諸位不必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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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嗓音溫柔好聽,又說得一口标準的官話,讓人愈發好奇起來。

刺史夫人緩緩擡眼看了過去,當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時,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滿是驚豔。

今日顧沅穿着一身尋常的藕荷色窄袖襦裙,梳着飛仙髻,飾以珍珠發簪和紅寶石金釵,因着天氣熱,她臉上的妝容化得很淡,傅一層薄薄的粉,描着細細的黛眉,朱唇一點,豔若櫻桃。

這裝扮算不得華麗,可她那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還有那溫婉矜貴的氣質,只這般靜靜地站着,便讓滿庭生輝,周遭一切都自動淪為她的陪襯。

刺史夫人咂舌,天爺吶,早就聽聞太子妃乃長安第一美人,如今瞧來,便是叫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刺史夫人都這般驚訝,其餘人更是驚得挪不開眼,看傻了。

一旁的李貴咳了一聲,客氣提醒道,“刺史夫人,太子妃一路舟車勞頓,得歇息了。”

刺史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忙上前道,“是是是,院子已經收拾好了,臣婦這就引着太子妃去。太子妃,您請——”

顧沅打量了一眼刺史夫人陳氏,她約莫四十歲左右,身着整套命婦朝服,體态豐腴,頭戴花冠,畫了全妝,也不知道是太陽太大,亦或是她太緊張,流了不少汗,将妝容都沖花了。

顧沅不是擺架子的人,又見陳氏年紀與自己母親趙氏差不多,便略一颔首,語氣也放得溫和,“有勞夫人了。”

陳氏更是誠惶誠恐,“不敢不敢,這都是臣婦分內的事。”

此次江南巡鹽,主要是在揚州、金陵、蘇州、杭州、紹興這幾個州府,按照安排,他們會在揚州住上半個月。

顧沅心裏盤算着,既然要跑,自然是越早越好。

她了解裴元徹,他雖于感情上有些瘋魔,但在國政和民生方面,前世的他是個盡職盡責的好皇帝。就算他發現她跑了,有巡鹽的差事絆住他,也能給她多争取些時間。

揚州是第一站,四通八達,水陸便利,便是最好的逃跑地點。

“太子妃,到了。”陳氏停下腳步,恭敬道,“院子簡陋,比不得皇宮輝煌,太子妃您将就着住。”

顧沅緩步走進去,這是個寬敞清雅的院子,庭前略略有幾點奇秀嶙峋的山石,牆上爬着薜荔,角落種着芭蕉,兩邊擺着開得爛漫的重瓣海棠,一溜回廊上吊着精巧的鳥籠,養着各色鹦鹉、畫眉等鳥雀。

待走進門裏,無論是正廳還是左側書房與右側寝屋,皆是錦籠紗罩,金彩珠光,處處見風雅,就連地上的磚石頭,都是碧綠鑿花的。

收回打量的視線,顧沅扭頭對陳氏笑道,“夫人用心了。”

陳氏見她這般反應,心知這是挺滿意的,暗暗松口氣,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太子妃客氣了,這是臣婦分內之事,您住着舒适就再好不過了。”

顧沅與陳氏聊了幾句,末了,輕聲道,“接下來的半個月,多有叨擾了。”

陳氏一疊聲說不敢,又道,“太子妃一路辛苦,臣婦就不打擾太子妃歇息,先行告退。太子妃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

顧沅颔首,示意谷雨送陳氏出去。

稍作安頓,她讓人備了熱水沐浴。

天氣炎熱,人又悶在馬車裏颠簸,顧沅自己都嫌棄汗水黏膩,偏偏裴元徹半點不覺得,依舊又親又摟的不肯撒手。

泡在溫熱的水裏,秋霜一邊替她沐發,一邊說道,“這刺史夫人挺不錯的,奴婢瞧院子裏擺着的是海棠花,屋內用的瓷器也都是主子您慣用的汝窯青瓷,可見是用了心思的。”

顧沅懶懶的嗯了一聲,腦子裏想着,陳氏看起來是個話多外向的,自己與她多聊聊,應當能打聽不少消息。

當前最重要的,是摸清揚州城幾個城門關卡的情況,熟悉路線,才方便行事。

她閉了閉眼睛,心頭微嘆,接下來有的忙了。

到了夜裏,刺史等官員于揚州城最出名的醉仙居招待裴元徹,刺史夫人則在府中設宴,邀請顧沅。

顧沅身子還有些乏累,本不想去的,轉念想到人家一番心意,若是不去,保不準對方多思多想,也就去了。

宴席十分豐盛,大都是揚州的特色菜,金蔥高郵麻鴨、揚州老鵝、天香荷藕、佛手芽姜、寶塔醬菜、蟹粉獅頭、紫檀虎尾、大煮幹絲,滋味也都清淡平和,鮮醇兼備。

顧沅一一嘗了些,但依舊吃的不多。

陳氏有些忐忑,“可是這菜色不合太子妃胃口?”

顧沅搖頭,笑道,“夫人不必多慮,只是這幾日坐車有些勞累,沒什麽食欲。”

陳氏心下稍安,又讓人做了兩道酸甜開胃的菜肴和糕點奉上。

這回,顧沅倒是多吃了幾口,陳氏記在心裏,尋思着明日多備些這種口味的。

及至戌正,宴席散去,顧沅回了院子。

想到裴元徹在外應酬,應該會很晚回來,顧沅也不等他,換了寝衣,自個兒上床歇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被窩裏鑽進一個人。

那胸膛熱得厲害,像只粗莽的熊,不由分說的将她抱在懷中,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氣息灼熱的掃過她的肌膚。

顧沅驚醒,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稍稍松口氣,可轉念意識到他身上的酒氣,又不由得皺起了眉。

這是喝了多少。

“殿下?”她輕輕喚道,剛醒來聲音還有些沙啞。

“嗯,是孤。”

他鼻音有些重,在她脖間蹭了蹭,帶着醉意道,“孤把你吵醒了?”

顧沅在他懷中掙了掙,柔聲道,“殿下,您喝醉了?我讓人給你熬些醒酒湯。”

裴元徹将她按了回去,鳳眸半阖着,懶聲道,“你好好躺着,讓孤抱一會兒。”

顧沅被他兩條胳膊鉗着,想動也動不了。

男人抱着她,喊了好幾遍她的名字,又說着什麽不要離開他之類的話。

顧沅無奈,擡手輕輕拍着他的背,想讓他早些睡,便配合着應着,好,我不會離開你。

男人總算消停一些。

就在顧沅以為可以好好睡覺了,他的手滑進她的寝衣,又吻上她的臉……

顧沅的困意一下子沒了。

她試圖推開,男人一個翻身,束縛住她的手,黑眸發亮,啞聲哄着,“乖,就親一下。”

顧沅分不清他這會兒是清醒還是糊塗的,瑩潤的眸子泛着水光,還沒說話,男人就吻了上來。

她認命的閉上眼,鼻間嗅到那酒味,蹙起眉頭,忍受着。

或許是酒味太重,她有點暈,還有點想吐。

就在她快忍不住的時候,裴元徹總算放開了她。

顧沅松了口氣,同時,心底又隐隐約約浮出個可怕的猜想

不。

不會是那樣的。

她搖了搖頭,自我安慰着,肯定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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