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老娘取不出名字了

玲珑坊的事情引起了軒然大波,一牽十，十牽百,終究是牽出了一條大線。

可讓人意外的是,這條大線還沒牽一半,就莫名地停了，沒有辦法再深究下去了，好像再一步就能追究到更大的後臺,可就是怎麽都進行不下去了，結案的時候,以張曠林為首的六位大臣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下場有些凄涼,而真正讓言明桓決定嚴懲這些人的原因還有後宮的影響,若不是先前德嫔觸怒了言明桓，牽罪張曠林的時候，也不會是流放。

刑部大牢分成了三塊，一塊關押的是平民的罪犯，一塊是朝臣，最裏面的一塊是皇室。

張曠林和幾位朝臣被關在中間的那塊。

樓卿宸披着黑色鬥篷進去的時候，恍然間覺得有股陰森的感覺，同大牢大門外的陽光明媚形成了極大的落差，這裏多少年沒有關押過這麽多重臣了。

牢頭弓着腰樂呵呵地做了個手勢，恭敬道：“樓相小心腳下，這邊請。”

面對撲鼻而來地一股類似于糜爛的腐臭味的時候，樓卿宸皺着眉擡手掩了掩口鼻，随即擡眼望深谙地大牢裏看了看，這裏沒有隔壁牢房那樣喧鬧，這裏關押的都是朝臣，多少人進來之前是那樣的顯赫，現在卻只是蓬頭垢面，頹廢地坐在裏面。

樓卿宸站在原地，朝牢頭淡然吩咐道：“勞牢頭大人将這些人先帶去別的牢房看管，本相有話要單獨同張禦史說。”

牢頭谄媚的連連彎腰，道：“是，下官這就去辦。”然後就的确高效率的吩咐了人将關在裏面剩下的五個人帶了出去。

樓卿宸退到一邊，讓出了一條道，獄卒細細碎碎的開鎖聲有些刺耳，惹得樓卿宸皺了皺眉，而獄卒對這些進這個門之前還是身世顯赫的大人們的态度也讓樓卿宸覺得什麽叫做從天堂到了地獄，她看着他們腳上手上帶着重重鐐铐步履蹒跚地從自己面前走過，他們分明眼神有些絕望，又帶着點怨恨，還有一些她現在還不能明白的眼神……

牢門再一起重重地關上，從高窗裏透進來的光線照出牢房裏粉塵胡亂的飛揚着，牢頭做了個引導的手勢道：“樓相請，張曠林的牢房在最裏面。”

樓卿宸擡步跟着他進去，随着光線越來越昏暗，樓卿宸知道，是到了最裏面了。

牢頭拿出鑰匙開門，大鎖被打開，門吱呀一聲開了，牢頭手一擡道：“樓相請。”

樓卿宸行了進去，順手摘下鬥篷，面上帶着似嘲諷的笑意看着聽到聲響擡起頭來眯眼看着她的張曠林。

“樓相請自便。”牢頭躬身退出，一回頭正對上黑衣女子陰冷的眼神，倒吸了一口涼氣後退一步，樓卿宸微微側頭，面無表情道：“大人不必驚慌，那是本相的護衛。”

“是是是，下官這就告退。”牢頭擦着冷汗走出去，路過靳無歡身邊的時候，還特地繞開了幾步。

樓卿宸回過頭去看張曠林，語氣輕松道：“張禦史在這裏還住的習慣麽？”

張曠林頓時有些胸悶氣短，沉下臉看她：“樓相好手筆，辦事不僅雷厲風行，還能不動聲色地将我逼到這樣的地步。”

樓卿宸表情沒什麽變化，雙手抱胸，淡淡道：“确實是本相在背後操縱，那又如何，你已經是階下囚，你只能企盼的是，往流放地去的時候，能一路平安，待平安到極荒之地的時候，能接着平安下去。”

張曠林冷笑了一聲，沉沉道：“樓相只是來說這些的麽？”

樓卿宸亦笑道：“自然不是。”樓卿宸停了停，又看着他，續道：“不過本相很佩服張大人你，在祁王身邊這麽多年，竟也能重要到讓他為你煽動手下的人據理力争，甚至不惜觸怒陛下也要保你，縱然最後沒能成功，可這份主仆之情實在是令人羨慕。”

張曠林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樓卿宸已經走近他兩步，放低聲音道：“可張大人你卻也不知道，最後提出要将你判處死刑的人，亦是祁王，祁王至始至終沒有親自為你求過情，他在最後提出要将你判處死刑，陛下感念你還是對朝廷有功，所以改為了流放。”話畢，她饒有興致地看着張曠林從有些欣喜的神情瞬間僵硬，然後變化為驚恐的不可置信，甚至一手指着樓卿宸咬牙切齒：“你胡說！”

樓卿宸退後了兩步，一臉無所謂道：“你自然可以不信本相，因為你身在天牢，兩耳不聞窗外事，完全可以當我是在胡謅。”

“你的話，我半句都不會信！”

樓卿宸挑了挑眉，道：“當然，因為祁王來看過你，他告訴你，他會保你，讓你安心，就算保不住你的榮華富貴，卻也能保你的性命，所以你很安心的在這裏待下去，最後的結果果真如祁王所說，你只是流放，沒有判處死刑，你也只當祁王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想必你現在心裏還在感激他保住了你的性命吧。”

張曠林嘴裏喃喃着：“不會的，不會的……”腳下後退了兩步，卻因為鐐铐太重，他直接跌坐在石床上，頭上開始冒出虛汗，手緊緊地握着拳，重重地敲打在石床上。

樓卿宸不為所動，她不會去同情眼前這個蠢貨，她憎恨他，當年的事情，他也有一份子，是他踩着自己的父親上位，對于他現在這樣幻想破滅的樣子，他這樣頹廢無助的樣子，她覺得依舊不解氣，她恨不得當時就應了祁王的請求，判處他死刑，可是她不能，她還要從他嘴裏探出實情，雖然她認為這很難，不過她還是要來，就算有一點點的希望也要抓住。

“不會的？張大人還真是自信過了頭。”樓卿宸從懷裏抽出一本奏折，随手扔在張曠林的跟前，冷冷道：“祁王殿下的字，張大人應該很熟悉了吧。”

張曠林被扔過來的奏折砸了頭，也顧不得去揉，抖着手就将它撿了起來，積極地翻開看，裏面的一字一句都如同針氈一樣紮着他的心口，原本微微顫抖的手越來越抖，直到讀完最後一個字之後，他手一松，奏折掉落在地，發出紙張的唰唰聲，他絕望地将頭埋進手裏，痛苦不已。

樓卿宸幾乎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道：“他這般對你，你還要替他保守秘密麽？”

張曠林猛地擡起頭，驚慌地看着樓卿宸，心裏閃過一絲念頭，他很快恢複了鎮定，眯着眼看樓卿宸，哽咽道：“所以，其實樓相是來從我這裏探虛實的？是來從我嘴裏套出秘密的？”

樓卿宸不得不佩服張曠林的腦子，其實他還不算笨，至少還能想到這一點，她坦然道：“不然如何能讓本相屈尊來這裏？”

“呵，果然如此，那樓相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免得髒了你的身，我是不會說的，恕我無可奉告！”張曠林偏過頭去不看樓卿宸。

樓卿宸也不着急，頗有耐心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這麽輕易就說了，那也太罔顧你跟随祁王這麽多年，如果這麽輕易就招了，那還有什麽意思，況且，就是這樣來之不易的真相，才更顯得本相比你有本事。”

張曠林猛地扭頭憤恨地看着樓卿宸，一口氣噎在喉嚨裏說不出話來，确實是這樣，樓卿宸這個态度讓他很惱怒，這完全是把他當傻子的節奏。

樓卿宸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站着，不緊不慢道：“這樣吧，讓本相來給你分析一下，然後你再考慮說不說實話。”不等張曠林開口拒絕，樓卿宸已經開口道：“明日你就要啓程，這一路上必有一番波折，能順利到極荒之地亦是萬幸，可你也知道，向來流放出去的人，有多少能活的長久，有多少人會被折磨致死，我想，你之前一定是幻想着，祁王會不會在那裏安排了人好生照顧你吧，現在沒這個可能了，哦對，你已經是一枚棄子了，祁王他想置你于死地來着，那麽讓我想想，張大人你究竟還有多少日子呢？”樓卿宸果然做出了思考的樣子，張曠林張着嘴有些驚訝，又想開口争辯之際，樓卿宸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又道：“對了，本相想起來，被關進西宮的德嫔娘娘是你的獨女，前一陣還毒害過重寧公主，啧啧，可惜啊可惜，若她還是妃位，說不定就能為你求求情了，不過這父女兩個一起遭殃還真是巧，現下你倒了臺，德嫔在後宮的立足之地，好像越來越小了呢。”

張曠林用盡全力站起身吃力地往樓卿宸那裏撲過去，嘴裏喝着：“你這個魔鬼！”樓卿宸側身一躲，靳無歡風一陣地過來，用劍擋住了張曠林撲過來的手，冷眼看着他，讓他動彈不得。

樓卿宸不着痕跡地瞥他一眼，恢複了嘲諷似的語氣，再次問道：“現在，張大人還要不要說實話？”

作者有話要說：哇哦，我覺得取出這個章節名好機智呢！【豎拇指爽朗笑

哇哦，我覺得相爺也好機智呢！【正經臉

哇哦，雖然這是個過渡章，但是下一章王爺就要出來調戲相爺了呢！【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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