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是誰吃錯藥了

下了朝,樓卿宸沒有等言昭華和言昭平一起走,自己走在最前面進了偏殿等候。

言昭平往言昭華身邊挨了挨，往樓卿宸那個方向努了努嘴,小聲道：“五哥，你說他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吃錯藥了？”

言昭華漫不經心道：“可能是我們一開始就吃錯藥了。”

自從出了禁閉，他就一直覺得樓卿宸怪怪的,不同他說話不看他一眼,他姑且也就忍下了，但心裏總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在今日就爆發出來了。

可粗線條的懷王殿下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言明桓的話中之意，短時間內依舊将目光轉會了樓卿宸身上，全然忘記了剛剛自己好像還要婉拒一下言明桓的“美意。”

言昭華提醒他道：“你別忘了我們被叫到偏殿來是來做什麽的。”

懷王殿下終于想起來了，一拍腦袋，口中“哎呀”一聲，臉上扯出個極為痛苦的懊惱表情，哭喪道：“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我不想娶回蠻公主啊，這該怎麽辦？”

言昭華收起手中輕輕搖着的扇子，輕嘆了一口氣，道：“可皇兄已經目的這樣明顯了，我們還能怎麽辦？”話畢，加快了腳步往偏殿去了。

原本哭喪着臉的懷王殿下臉色一沉，好像是在思考些什麽，站在原地久久地不挪步，後來居上的高庸一看這尊最游手好閑的大佛杵在原地不動，連忙趕上去催促道：“哎喲，懷王殿下，你怎麽還杵在這兒啊，陛下在裏面等着你們呢，快些進去吧。”

言昭平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眼神有些迷茫道：“哦！本王這就進去，這就進去……”

言明桓今日的心情看上去不錯，不似前幾日一直板着臉，看誰誰倒黴，偏殿裏面，言明桓坐在榻上，悠然自得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左邊站着樓卿宸，右邊站着言昭華，中間的距離隔開的不止是一點點的遠啊，言昭平目測了一下，這得有半丈了吧。

言昭平正了正色，上前行了個禮，待言明桓讓她免禮以後，便往言昭華身邊站了去。

言昭平站在原地，腳下雖然站定了，可眼神沒定，時不時往樓卿宸那裏瞥一眼看看，結果卻發現人家依舊是端着一副威嚴樣子，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全然沒有兩樣，心裏又忍不住納悶起來，還沒納悶完，便聽到言明桓悠悠啓口：“對于和親之事，樓卿有什麽看法？”

樓卿宸從一進來就在思考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也知道言明桓是不從她嘴裏逼出瑾王言昭華五個字是不會罷休的，她現在被逼上梁山了，不管怎麽說，言明桓打定的主意，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她該如何應對？

她不能這麽自私，棄他人的安危于不顧，只為了自己的感情圓滿，況且，她當初本來就應該舍去自己的感情，她這樣的人，根本不能擁有感情，那只是個累贅的東西，若是此時力舉言昭平來擔下這件事，那就是更自私的做法，言昭平有選擇自己感情的權利，不能讓她用來做擋箭牌，更何況，就算言昭平願意，言昭華也不會同意的。

那麽，割舍自己的感情吧，她之前幾天都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情，是不想自己過早的進入這種悲傷的低谷階段，無論怎麽說，她都是會收到一些傷害，可這又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她發現自己沒有控制感情的能力，縱然知道自己在乎的、喜歡的、想要生活在一起的人是誰，可天意不可逆，如果不能在一起，再努力也會是徒勞。

“臣以為，回蠻公主身份高貴，必是要宗親皇族才能匹配。”樓卿宸的聲音不輕不響。

言明桓帶着笑意瞅着她看，問道：“那麽樓卿以為，誰較為合适？”

樓卿宸停了停，沒有立刻答話。

一旁的言昭華似笑非笑道：“既然皇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又何苦要再問呢？況且都已經将臣弟和七弟叫到偏殿來了，那便是已經決定了。”

言明桓并沒有被言昭華這句聽上去有些無禮的話激怒，且不怒反笑道：“五弟一向心思細膩，朕也不拐彎抹角了，回蠻王的意思是，公主來和親，那必是要做正妻的，宗親中，大皇兄已有王妃，剩下合适的，便只有你和七弟了。”

言昭華閉了嘴，看着言明桓，嘴角噙着一絲笑，只是這四目的對視中，樓卿宸已經很明顯地聞出了火藥味，這兄弟兩個人不會明着發生任何沖突，可往往在這眼神交流裏，會有無形的争鬥，就好比說現在。

既是君臣，又是親兄弟，更甚的一步，可能還是政敵，稍不留神，可能就會鬧出一場争鬥。

“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哥是斷袖，你讓他娶了回蠻的公主，這不是明擺着給公主委屈受麽。”言昭平一直沒開口，一開口便是這樣的話。

言明桓放下冒着青煙的茶杯，緩緩站起身，上前兩步到言昭華跟前，笑道：“昭華，你一直說你是斷袖，可你又哪一日真的養過男寵？”

言昭華笑而不語。

“皇……”言昭平還想說話，卻被言明桓打斷道：“你別告訴朕你專寵府上的心腹簡昀，朕早就知道你是胡謅的，不要以為太祖皇帝那一輩斷袖多，你就真的也能說自己是斷袖，朕不是瞎子，朕都看得到。”

殿中寂靜一片，中間兩個男子都帶着一絲笑意，樓卿宸冷眼旁觀，只覺得這皇家的恩怨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的多了去了。

言明桓和言昭華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将頭扭向樓卿宸的方向，言明桓率先開口道：“樓卿，你怎麽想的，你覺得朕該當如何？朕該如何抉擇呢？”

樓卿宸一咬牙一狠心，道：“臣私以為，瑾王殿下，應為合适人選。”

她現在只想着，如果言昭華夠聰明，那應該知道怎麽随機應變，也不至于會陷入什麽兩難的地步。

樓卿宸擡眼看到言昭華的眼神裏似乎閃現出一點不可思議的神情，眼底裏浮現出的一絲失望被她收進眼底，而他身邊的言明桓卻笑意更深了。

言昭華臉色微變，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往樓卿宸臉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道：“如此，既然皇兄和樓相心中都是這樣的想法，那麽臣弟就卻之不恭了，不過一切分曉，還是等回蠻公主來了再說，如果公主沒有什麽意見，那麽臣弟也沒有什麽意見。”

言明桓聽到這個答案真是開心的很，樂呵呵的笑着說道：“這樣便好，朕也了卻了心頭一件大事，說來，你也該娶親了，多個人照顧你也好。”

誠然這是一篇客套地有些假了的話，不過這也是例行公事，言明桓是不會表達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感的。

言昭平一直在旁邊忍着怒氣，卻也不敢發作，眼神越過前面兩位，死死地盯着樓卿宸看，好像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一樣，直到步出大殿，走到人煙稀少的長街，言昭平才敢追過去攔截住腳步快的有些虛晃的樓卿宸，質問她道：“樓卿宸你站住！”

樓卿宸沒有站住，冷着臉邊走邊說：“臣還有要事，請殿下讓步。”

言昭平死活不讓，怒道：“你還有什麽要事啊，有什麽要事要緊的過我五哥的事。”

“你五哥有什麽事？”

“我五哥要娶別的女人了，你居然無所謂，哦對，我想起來了，還是你說的讓他娶！”言昭平放大了點聲音。

樓卿宸終于停下了腳步，冷眼看着他，道：“殿下，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況且，按照殿下的意思，那麽是要臣說懷王殿下應當合适麽？那麽懷王殿下以為，自己合适麽？”

懷王殿下還真的沒有想到這個點，他完全沉浸在樓卿宸說瑾王言昭華适合娶回蠻公主這個深淵裏無法自拔，完全忘了要是她不這麽說，那就得把瑾王言昭華換成懷王言昭平了。

樓卿宸眼看着言昭平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好看的臉從怒氣沖沖的紅色慢慢蛻變為虛脫的白色，腳下倒退了一步，差點一個踉跄沒有站穩當。

現在的樓卿宸只覺得剛剛變大的兩個頭變大成了無數個，她現在真的好煩躁，完全是要被逼瘋了，言明桓在逼她，言昭華也不看三四的跟她唱反調，現在言昭平死活咬着她不放，她真的很頭疼，又不能告訴他真相。

“昭平，退下，既然樓相都這麽說了，你何苦要追根究底？”言昭華走在後面慢慢吞吞地行過來。

“五哥，你……”

“樓相怎麽說，本王便怎麽做，既然樓相希望本王娶回蠻公主為瑾王妃，那麽本王就照做。”言昭華睨着眼睛看樓卿宸，雖看不出悲喜，但卻難掩話語中的譏諷之意。

樓卿宸突然心裏冒火，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朝他一拱手：“那麽臣就先恭喜殿下喜獲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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