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莫名的公主

樓卿宸一直覺得言昭華是個厚臉皮的人,卻也沒想到他臉皮能厚到這麽一個登峰造極的程度。

哦不,與其說他臉皮厚,不如說他直接不要臉好了,沒皮沒臉就是他。

樓卿宸記得自己當時回答的是什麽來着,哦對,她說了,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她必當奉陪到底。

※※※※※※

按古代禮儀,帝王與臣下相對時,帝王面南,臣下面北;賓主之間相對時,則為賓東向,主西向;賓主之間宴席的四面座位,以東向最尊,次為南向,再次為北向,西向為侍坐。

故而,言明桓在上席,回蠻使者東向,親王朝臣西向。

樓卿宸身為一品丞相,言明桓特授意其與親王郡王同席,居于言昭平之前,言昭華之左。

她側眸看了看最右方的席位,濟王風姿不減當年,依舊寶刀未老,眉宇間的犀利之色是半分都沒改,現下言明桓在後殿更衣,那些個朝臣就忙不疊地要同濟王打招呼,将濟王的席位圍的水洩不通,反而是身旁的慎王身邊沒什麽人,倒落得清閑。

樓卿宸私以為,自己身為百官之首,是不是該處于禮貌也去拜見一下?

她雖這麽想着,可腳下步子已經行到了濟王面前,站在人群後面,只不過她不夠高,沒法越過這些人看到席位上的濟王。

不過濟王倒是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年近二十的丞相大人,鋒利的眼神越過人群落在樓卿宸身上,濟王擡手捋了捋胡須,道:“樓相好。”

樓卿宸身前的人一聽樓卿宸來了,便立刻退開到兩邊,讓開了一條道,更甚者便直接請辭回了席。

樓卿宸朝濟王拱了拱手,略略施了一禮,道:“臣參見濟王殿下。”

濟王卻不買樓卿宸的賬,雖含着一絲笑,帶起濃眉粗目旁的幾道皺紋,卻語氣半分也沒客氣,淡淡道:“你便是那個小丞相?”樓卿宸面不改色地看着濟王,道:“臣已過及冠之年。”

濟王微微擰眉,道:“唉……真是年輕啊,本王似乎聽說丞相大人英勇過人,智慧也過人,最過人的,莫過于樓相的口齒了。”

樓卿宸并不惱,随和地笑了笑,恭敬而又謙卑道:“臣不敢當,濟王殿下過譽了,臣在濟王面前哪敢班門弄斧。”

“早些日子本王原送了帖子去樓相府上,本是想去拜訪一下老樓相,可惜一直不得空,等過段時日,本王必定親自去拜訪。”

慎王坐在旁邊獨自飲了一杯酒,輕笑出聲,悠悠地插嘴道:“哎喲濟皇兄這話可說的不對,濟皇兄你日日都閑置在府上,怎麽會不得空呢?如今你在就年過半百了,有些事情該放手不管的,就別管了,好好頤養天年才是真的,不過我看今日昭文為何沒來?抹不是身體還未見好?”

濟王膝下唯有一子,小王爺言昭文,就是體弱多病了些,身體一直孱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怕再不過多久,言明桓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個堂兄存在了。

濟王未答話,樓卿宸拱手請辭道:“臣告退。”

才走至言昭華席前,便看到他如有所思地含笑舉起酒杯,朝對面做了個敬酒的姿勢,然後一飲而盡,樓卿宸退開兩步,等他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才擡步繼續往前走,她剛剛眼睛餘光看的分明,他分明是故意趁她走過來的時候,同對面的吉娜娅公主敬酒。

并且還饒有興致地拿出了他那把寶貝扇子,只不過人家吉娜娅公主自剛剛到現在,完全沒有想要将臉上的面紗摘下來的意圖,連同剛剛言昭華同她敬酒,她也只是意思意思舉了舉酒杯,沒有喝酒。

樓卿宸不做反應,泰然自若地回了席位,然後便聽到祁王轉着酒杯道:“怎麽?五弟竟也開始喜歡女人了?”

言昭華慢條斯理道:“臣弟不過覺得新鮮,也不知這面紗下面是怎麽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樓卿宸擡了擡手,輕飄飄道:“臣一直聽說回蠻的女子的美貌異于漢人,鼻梁高挺,瞳色也特殊,臣看到這位回蠻公主的瞳色乃是晶藍色,确實也所言不虛。”

“皇上駕到!”

大殿內頃刻間安靜起來,群臣都烏壓壓一片起身行禮,近了黃昏後的皇宮裏唯有這裏燈火通明金碧輝煌歌舞升平。

一通繁文缛節之後,已是酒過三巡,樓卿宸仰面自飲一杯,才放下酒杯,便看到對面那位吉娜娅公主正往她這裏看過來了,雖看不清她面紗下的真實表情,但是配上她那個眼神,她現在大約是在笑的。

樓卿宸一向是個大方的人,此時也不會把剛剛的情緒用到這臺面上,還是自己斟了一杯酒,朝吉娜娅那裏擡了擡手,然後再一飲而盡,毫無例外的,這位公主依舊沒有摘下面紗喝酒。

“恕本王無禮,敢問公主一句,是否是回蠻的習俗,故而公主來朝至今從未将面紗取下,只是在這大殿之上,似乎還是有些于禮不合。”

縱然大殿中央絲竹管弦和曼妙舞姬亂眼亂耳,可也罩不過言昭平的聲音。

樓卿宸側眸看了看言昭平,卻見他面頰微紅,看樣子是有些微醉了。

本來是沒人敢提出這個問題的,可如今借着言昭平有些醉了,酒醉壯膽問了這個問題,于是後面人也開始議論紛紛,衆說紛纭。

端坐一旁的回蠻使者起身回道:“啓禀乾元的陛下,我回蠻的習俗,女子未出嫁之前,容貌是不能讓男子看的,若是不小心被男子看到了,就必須嫁給第一個看到其容貌的人。”

言明桓輕笑道:“原是如此,那麽朕也不好強人所難了。”

再酒過三巡,樓卿宸便見到一個侍從通過回蠻公主的侍婢傳了幾句話給公主,吉娜娅便起身小心請辭離了席,言明桓則早已又去了後殿更衣。

言昭平已經醉的有些糊裏糊塗了,整個身子伏在案上有些不省人事,重寧公主穿了一聲碧綠的宮裝,從後門颠颠地跑過去推了推她的七哥,嬌聲嬌氣道:“七哥,七哥你醒醒啊。”樓卿宸回頭看着這好笑的一面,剛要叫人将言昭平請出去醒醒酒,重寧公主已經又提着裙子往樓卿宸身邊跑過來,扯着她的袖子将她往下拉了拉,示意她俯□聽她說話,樓卿宸配合的低□去聽,便聽她道:“樓相樓相,我們一起把七哥搬去外面把,他在這裏太丢臉了。”

樓卿宸道:“公主,臣這就叫人來。”

重寧公主一把拉住她道:“哎,別,太勞師動衆了,一定要你來。”

樓卿宸哭笑不得,失笑問道:“為什麽一定要我來?”

重寧公主一臉認真地同她耳語道:“你要是不來幫我,我就哭給你看。”

樓卿宸其實想說,你哭吧,我看着,但是一想到現在實在不适合哭,況且重寧公主的要求也不太過分,就權當她做好人了,幫就幫了吧。

重寧公主拽着她的手往言昭平身邊拖,樓卿宸剛俯□将他扶起,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酒味,樓卿宸嫌棄的轉了轉頭,還是架起言昭平努力将他挪了挪只是她力氣小,要扶着言昭平這個醉漢往外走真的不太容易。

好不容易挪出了大殿,樓卿宸剛要往偏殿走去,重寧公主慌張地将她一攔,結巴道:“哎……不是那裏!”然後手一指不知道哪個方向,道:“是那裏!”

樓卿宸已經身上起了一身汗,微微喘氣道:“啊?那裏是哪裏?”

重寧在後面推着她,催促道:“本公主說是那裏就那裏嘛,你別廢話。”

言昭華看着樓卿宸不動聲色地将言昭平架出去以後,高庸便從後方走來,對言昭華道:“瑾王殿下,陛下請你到禦花園去一下,陛下在等着你。”

他鄙夷地看了眼笑的燦爛的高庸,開了扇子起身離席,不疑有他,就出了殿門。

天色昏暗,路邊的光又不夠亮堂,可樓卿宸也依稀分辨出來了,這裏哪有什麽寝宮,這分明是禦花園。

樓卿宸終于忍不住問道:“公主,你讓我帶着懷王殿下來禦花園幹嘛?”樓卿宸這一句話的時間,言昭平便不安分地動了動,伸手就往樓卿宸身上抓過去,樓卿宸一個激靈将他往旁邊的假山邊一推,讓到一邊,整了整衣擺,還未來得及說話,口鼻已經被人捂住,往一旁拖過去,她唔了唔,驚慌地掙巴了兩下,就眼看着言昭平身體伏在假山石壁上,重寧公主站在一邊微笑着找她揮了揮手。

“卿宸,別動,是我,延庭,噓,別出聲。”

樓卿宸身體僵住,掰開陰延庭捂在自己臉上的手,壓低聲音道:“延庭?你在這裏幹什麽?”

陰延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去假山後面,低聲道:“是我讓重寧把懷王帶過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謝謝飯團同學的支持,書的話等我開了定制然後拿到就給你寄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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