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天 …
春天裏作坊的生意不如秋冬好,陳喬閑散了幾天,決定出去走走,順便了解一下這邊的農田水利技術,和收集一些種子。
就算家裏生意不好,大人還是要留一個的,所以巴亞被留在了家裏,麥西太愛鬧騰,還是帶迪拉去吧。
他們準備了一些工具和幹糧,選一個天氣好的早晨出發,這一走,大概三五天也是回不來的。出了這個城門,他們又将面對一個人口稀少的世界,即使偶爾可以遇到村莊,也會忍不住覺得荒涼。
他們沒有帶驢,兩個人全靠步行,累的時候就停下來吃點幹糧喝點水。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陳喬卻沒有了看風景的心情,因為風景太多人太少,他在這個世界常常會覺得孤單,缺乏安全感。
沿着河岸前進,艾羅城坐落在河的南岸,他們只能在南岸活動,因為沒有船。獨木舟和竹排太過危險,河面很寬,風一吹還會起浪,在這一帶生活的人,只有極少數膽大的敢過河,而這些人當中,每一年都會有那麽幾個葬身河底。
北岸那邊是一座大山,遠遠的依稀也可以看到人煙。因為一條河,南岸和北岸,就仿佛隔了一個世界那麽遠,只除了共飲一條河裏的河水。
南岸的地勢比較平坦,分布着一些水田旱地,現在正是播種的時節,所以常常可以看到在田裏勞作的農民。每每這個時候,陳喬都會覺得那些被生活壓迫得有些佝偻的身影十分親切。
不因為其他什麽,只因為彼此是同類。
他們幾乎每天晚上都在不同等村莊裏借宿,村民對于這兩個長相斯文的男子沒什麽敵意,晚飯後也會圍在一起陪他們聊聊天。
說得最多的就是農田裏的事,這些莊稼漢子和陳喬這個半吊子也算是詳談甚歡。遇到陳喬感興趣的莊稼,他也會就地收購一些帶上,他買得最多的是各種豆類和瓜果的種子。
這些種子城裏不多見,一般村民除了往城裏賣一些成熟的瓜果蔬菜,不會帶種子進去賣,基本上也不會有人買。
這個世界雖然已經有了銅器的存在,但是銅是十分昂貴的,并沒有作為生産工具普及開來。所以他們的勞作工具,還是簡單的石頭木棒,雖然一些工具已經算是打磨得十分精細,可是受到材質的局限,用起來遠沒有金屬工具順手。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作坊其實收費是很低的,這次出來這麽一趟,他就再也不這麽想了,用石頭的工具種出來的糧食,每一口都來之不易。
這一天中午他們倆坐在河邊的歪脖子樹下乘涼,啃着硬邦邦的餅子,就着河水喝了幾口。
“喂——”對岸傳來清脆稚嫩的童音。
是一個放牛的孩子,帶着牛在河邊飲水,看到對岸坐着兩個男人,忍不住想和他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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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陳喬也笑着像他招招手。
孩子喂了牛,就嘻嘻哈哈的牽着離開了。
“迪拉。”
“恩。”樹蔭下的迪拉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想到對岸去嗎?”
“可以嗎?”迪拉倏的擡起頭,滿臉熱切的看着陳喬。
“是啊,我的故鄉,有一種叫做“船”的工具,人們用它在水面上行駛,載人運貨。”
“你會嗎?”
“我不會,但是你可以會。”
“船是什麽樣子的?”
“恩,就像這樣,可以用木頭做,也可以用鐵做,船頭是尖尖的……”陳喬随手從地上拿起一個樹枝,畫了一下一般木船的形狀。
這個下午他們沒有繼續前進,就在河邊說着話,一個問一個答,偶爾也會沉默很久,偶爾也會讨論幾句。
從此以後,迪拉好像更加容易走神了,陳喬也養成了走幾步就要回頭看看的習慣。因為沒有帶工具出來,沒有辦法做模型,這個孩子現在也只能不斷反複的畫一些草圖,在腦子裏不斷的模拟演練。
天才總是容易走神,這一點陳喬十分理解。
到最後陳喬看迪拉實在已經是一天也不願意再等下去了,他也只好陪着往家裏趕。迪拉進了自己的房間就一頭紮進他的造船大業裏面,油燈點了一整個晚上。
陳喬也被巴亞拖去洗洗幹淨,然後吃幹抹淨。都說小別勝新婚,這一次他倆都格外熱情,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兩個男人湊在一起那就更加下半身了。
就算熱情是相同的,體能還是存在于他們倆之間的鴻溝,又深又長,不可跨越。雖然男人的面子很重要,陳喬最後也只有哭着喊着說不要的份了。
第二天陳喬和迪拉都睡到下午才起床,一個是造船大業忙的,一個是夫被妻義務榨幹了。
春天是一個蕩漾的季節,蕩漾的季節就會忍不住做一些蕩漾的事。
某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巴亞族長鬼鬼祟祟,賊頭鼠腦的從房間裏出來,走到院子裏最大的一顆梧桐樹下,開始铿铿铿的挖土。
陳喬剛好起床要去小解,眯着眼睛,看到一個黑影在他家院子裏刨地,“唔哇”吓了好大一跳。
“诶……是我。”巴亞小心的安撫受到驚吓的愛人。
“三更半夜的,你在這裏幹嘛。”陳喬郁悶了,他怎麽攤上這號人,着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癖好啊?
“就,睡不着呗。”眼神閃躲,一看就不像說實話。
“睡不着就跑院子裏刨地,這愛好挺特別啊!”鬧騰鬧騰陳喬也就清醒了,清醒了也就知道這其中必定有鬼,丫的,這小子不是存私房錢呢吧?
“呵呵,你冷不,進屋睡覺吧。”
“不行,先跟我說說那裏邊上啥?”存私房錢是非常不利于夫妻感情和家庭和睦的行為,他必須把這種苗頭掐死在萌芽狀态。
“那啥,那裏邊沒什麽,真的,什麽都沒有。”可憐的族長,以前讓你不屑于說謊,看吧,該用到的時候你就不會了。
“那你是不說了?我自己看去。”陳喬舉步就往樹下去了,巴亞想要攔着,但是看陳喬好像挺生氣,也不敢真攔,在旁邊急得想跳腳。
陳喬三兩下就把地裏的東西挖出來了,挺輕,不像私房錢,拿在手裏分量不對。他狐疑的看了巴亞一眼,把外面的一層布打開。
咦?什麽都沒有?
“怎麽是空的?”
“其實,也不是空的。”
“那裏面到底有什麽?”三更半夜的,怪吓人的。
“就是,這個。”巴亞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布面的某處,陳喬眯起眼睛使勁看,也虧得他視力賊好,烏漆抹黑的大晚上,還能看到兩根細細的頭發,貌似上面還打了個結。
“這什麽啊?”
“就是,頭發。”
“誰的?”
“咱倆的。”
陳喬不說話了,原樣把頭發包好,又原樣埋進土裏,然後靜靜的起身回屋去了。他現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做點什麽,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現在啥滋味。
巴亞有些惴惴不安的跟在後面,看着陳喬爬上了床,他也跟着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一個大男人做這種事,好像怎麽都有點說不過去……
他迫切的想要表達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于是就這麽幹巴巴的躺着,焦躁。
直到陳喬握上他的手,貼上他的唇……
巴亞有些恍惚,等他一個機靈回過神來,便一把扯過陳喬壓在身下,一點溫柔體貼柔情蜜意也無,剩下也就只有最原始的熱情。
占有。狠狠的占有。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用力的打上自己的标記,留下自己的氣息。
這個男人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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