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單衣被扔在一邊,沙發被扣出褶皺,潔白的蝴蝶骨下,指腹輕輕劃過玫瑰色的印記,塗抹開濕潤,藕斷絲連,撩人心弦。

“放呀……明天是要出去的……”現在說什麽都顯得像是在嘤咛。其實鬧成這樣,主要的責任也在向陽。

誰讓他主動撩撥了男人。

男人聽罷,左眸睜開一絲縫隙,薄唇連帶着的晶瑩,從腰側離開。

向陽覺得自己都快要蒸發了,現在的他已經處在崩潰邊緣,渾身上下幾乎全都要被自放點綴一遍,而那句話是他用最後的理智強撐着說出來的。

兩人都是二十幾的成年人,為了解說競選在現在撐着沒做最後一步已經堪稱奇跡。

一只手橫覆在那後背最下處的腰際,支撐着慢慢起身,看着眼下紅白相間的肌膚,自放幾近神魂颠倒。他把人翻轉過來,正面與他相對。眼前的場景太過美好,自放做不到放手。他環住青年的腰,抱過青年的後頸,唇槍攻略城池,将青年與自己緊緊相貼,禁锢在在一起。

“要去哪……”沙啞的嗓音正壓制着幾近爆發出的愛與欲,自放刻意放低位置,像只貓一樣,在向陽肩窩不斷地蹭着。

青年默了默,而後雙手環抱緊懷裏的人,輕聲道:

“想要帶你去……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海風清涼,浪潮接連上湧,拍打在懸壁上,空氣中夾雜着鹹味,白鷗從遠處的湛藍下一閃而過,留聲聲空鳴。

黑色的轎車停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向陽和自放下了車,便向孤兒院走去。

“咣咣咣!”

“誰呀!”

“王姨!”

中年婦女從院裏走來,她把手上的水幾下抹到圍裙上,趕忙給向陽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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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來……”了字還沒說出口,王婷就看到就看向陽身旁的男人,男人看起來身姿挺拔,儀表堂堂,“這位是……”

“王姨,這是自放。”向陽并沒有立馬介紹自放和他半熟不熟的關系。

“王姨好。”自放禮貌地問候,王婷看此也沒有過多的在意,只是也熱情地招呼男人。

“陽陽你早說要帶客人來,王姨這都還沒給院裏收拾收拾。”

“沒關系王姨,你不用對他太拘謹。”向陽笑着看向自放。自放回視青年,眸裏也存滿了溫柔。

“那你兩快快進來,小放不要見笑。”王姨并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三人便一齊進了院子。

院子并沒有像王婷所說的髒亂,相反,雖然一切都顯得很有年代感,有些地方已經裂開,但很多東西擺放得規整,在經常有風的環境下,窗臺上卻是一塵不染。

“馬上快兩點了,孩子們也該午睡起來了。”

“沒關系王姨。”向陽擺手回複,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起來,“最近要創作一個東西,我和放是要找靈感,才回來看看的。”

“你又開始畫畫了?!”王婷聽到這驚喜地擡頭看向青年,笑起來眼尾的皺紋也是層層疊起。

“畫畫?”自放聽到這忽然問道。

“哎呀沒什麽。”向陽搖搖頭,擡手給王婷的皺紋撫了撫,“小時候沒事幹,胡亂畫的。”

“我們以前都認為陽陽有畫畫的天賦,有人看中了陽陽的一幅畫甚至大老遠跑到孤兒院來買,我們當時還說集資要給陽陽報班,結果陽陽上高中之後就沒再見過他畫了。”王婷看着自放,眼裏亮着星光,好像這件事對于她來說,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

“好啦好啦,都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幹嘛。”向陽抓住王婷的肩将人轉了個圈,将人輕輕往前推,“我帶自放參觀參觀,孩兒們該起床了,姨你先忙,不用管我兩了。”

“好好。”王婷無奈地笑着應下,回頭跟自放說道,“那讓陽陽先帶着你看看,一會還有教師來給孩子們上課,我得趕緊去叫孩子們了。”

“嗯,王姨您忙。”回複完,王婷笑了笑,就小跑着上樓去叫小朋友們了。

院子裏空留下他們兩人,向陽拉過自放的手,另一手拿過窗臺上新送來的報紙,笑着回望向他:“走~”

“陽陽帶放放去看小秘密基地~”

掌心傳遞來炙熱的溫度,助燃了熾烈的情感,随着陣陣海風,越燒越盛。

兩人來到院子的一處角落,看着眼前這堵矮牆,向陽松開手,看向身旁的自放。

“我覺得你應該不需要我的幫助。”

自放會意,笑了一下,沒等向陽下一句開口,便後退了一步,而後向前小沖,起跳,單只手撐在牆檐上,幹脆利落地翻了過去。

“你……”向陽笑着搖了搖頭,而後說話的音量微微放大,道,“你往後退退!”

“過來吧。”牆的另一面傳來男人的聲音,向陽笑着,小跑起跳。

翻過的那一瞬間,向陽就看見自放站在自己的正下方。

“你!”青年一瞬間慌了神,害怕自己壓到男人身上。

舉足無措間,向陽下意識緊閉住眼,但意外地疼痛并沒有到來。

“吓着了?”青年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慢慢睜眼,發現此時的自己正被男人橫抱着。

“我都跟你說了往後面靠靠。”向陽抽出一只手輕打在男人肩上,紅着臉責備道。

“裏面比較高,我怕你摔着。”自放說完,向陽疑惑地皺起眉,轉頭才發現本來靠牆的小土坡早已不知道被收拾到哪裏去了,只留下了幹幹淨淨的一小塊空地。

“看來還是被王姨發現了。”向陽被自放放下,慢慢說道,“對了!我帶你看。”

這塊小空間疊羅着許多本,證書和獎章。向陽走到一沓跟前,回眸望向自放。

“放,這列都是我的獎哦!”鮮紅金黃的榮譽整齊地疊成一個豎列,自放走過來,向陽又說道,“左邊這列是我的日記……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

“十六年前,八月二十三。”

向陽一驚,沒想到自放會記得這麽清楚。他蹲下,從最下面開始 尋着日記。

“十六年前……那會我才剛開始寫日記……你這些年找我,就沒找到一點線索嗎?”

“有。”自放直接肯定了問題,“但是繼續查下去,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老夫人不允許。”

找日記的手指突然靜止不動,向陽慢慢擡起頭,看向自放。

“姓……”

“李。”

奶奶……

塵封的記憶被海風刮起,零星的記憶碎片拼湊起來。

“啊……我曉得了。”青年木木地點頭,抿住嘴視線避開男人的目光,回頭,小心翼翼地從最底下抽出一個本,“我看看是不是這本。”

紙張已經泛黃,上面的字跡墨水也變得淺淡。

“沒錯,應該就是這本了……八月二十三……讓我翻翻。”

尋到八月二十三當天的日記,兩人将報紙撕開,坐到地上看了起來。

“八月二十三,晴。”向陽念道。

“現在是晚上11點半,剛才和樂哥他們背着李奶奶和王姨他們去小公園玩了。”

“玩捉迷藏,最後有一個站起來比我還高的哥哥找不見了,大家一起找,但還是被我第一個找到了……噗……”

向陽忍不住笑了出聲,自放就将下巴搭在向陽的左肩上,向陽轉頭在他耳畔輕聲道:“比我高的哥哥?”

“嗯?”自放并不在意,懶懶地回應了向陽。

向陽稀罕死這樣慵懶放松的自放,他蹭了蹭男人,而後靠着他繼續念道:

“我在一個黑色的角落裏找到他,他就抱着腿坐在那,我好像聽到他哭了,就過去看看這麽回事。”

“我蹲在他身前,還沒叫兩聲,沒想到他突然朝我撲來,直接咬住了我的肩膀!”

“哎呦喂!可疼死我了!”念到這,向陽又停了下來,故意放軟語氣,像是撒嬌,又重複了幾遍,“可疼可疼了。”

自放聞言,低頭,隔着衣服親了下那處疤痕。

“還疼嗎?”

向陽覺着現在的自放簡直可愛的要命,他用自己的額頭抵住自放的,順勢含住男人的唇瓣,吻了又吻。

“哥哥親完就不疼了。”向陽撒嬌。

“陽陽不疼放放就好開心。”自放學着向陽撒嬌。

向陽聽完深吸一口氣,有那麽一瞬間,是真憤怒總決賽為什麽還不趕緊來,完事了好讓他早早抱了這個男人。

忍住忍住!向陽內心這麽告訴自己。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哥哥怕黑,接他的人叫他少爺,看起來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念到這,向陽慢慢熄了聲。确實兩人在一起這麽久,向陽小時候幾乎已經被自放慢慢摸透,可自放的過往,向陽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誇張了。”自放回複。

“他們帶着樂哥和我去附近的小門診處理了下傷口,然後才把我和樂哥送回來。”

“當然,免不了一頓挨罵。不過陽陽今天可是幫助了一個怕黑的哥哥,充其量來說,也當了一回小英雄!”

“所以現在盡管滅了燈,我還要找點有光的地方寫下來。”

“記錄我的英雄事跡,讓未來的我看看,現在我是多麽厲害!”

下面還有一副小畫,畫的是兩個小男孩相擁的場景。

“陽陽以前是個會畫畫的小英雄。”男人道的聲音從向陽的後背傳來。

自放接過日記本,看着那副小畫,心裏愛惜得不行。

“放的專屬小英雄。”向陽摟住自放,親了下自放的臉頰。

“嗯。”男人望向他的光,柔聲道,“感謝上天讓我與你重逢。”

兩人又看了幾本日記後,便離開了秘密基地。孩子們已經開始上課,向陽帶着自放走了遍孤兒院,而後跟王姨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這裏。

“陽陽。”

“嗯?”向陽系完安全帶看向男人。

“孤兒院有考慮過搬遷嗎?”

向陽一怔,他沒想到自放會這麽心細。先是心慌,而後很快鎮定下來。

“當……當然啊,怎麽會不考慮這種事。”向陽感覺到自己的鼻尖與背後開始冒汗,“我們有好多從孤兒院出來的,會想辦法的。”

“如果有需要,随時跟我說。”

就知道會這麽說。可當真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向陽還是忍不住鼻子一澀。

“你還想去那個公園看看嗎?”自放又道。

“公園?”向陽反問。

“嗯。”自放回複,“我們當時玩捉迷藏的那個公園。”

向陽吃驚,“那個公園還在?!”他自己都不知道!

自放沒再回複,只是笑了下,發動車子,駛向前方。

公園本就比較偏僻,向陽一直以為這麽多年過去,原本無人看守的公園會徹底荒廢掉,沒想到自放竟然還記得那個公園在哪裏。

當車停靠在路邊時,向陽瞪大了眼,一路來的道路非常寬闊,小公園也很是整潔,裏面還有不少老人正在健身,小孩子在滑滑梯和秋千那打鬧,整片地方顯得生氣勃勃。

“我記得當時來這的人挺少的啊。”向陽下車看着眼前的景象,發出疑問。

“發展延伸到這片地區,前些年這裏建了居民區,自然活氣起來。”鎖了車,自然地牽過向陽的手,自放拉着他便向一個方向走去。

兩人來到一個小屋旁,自放看着牆一側的一處水管,對旁邊的青年道:“水管旁邊就是你當時找到我的地方。小屋被翻修了,所以你可能沒有印象。”

這處小屋在公園的西北方,相對隐蔽,也幾乎沒人知曉這裏。

向陽順着自放的視線,走到水管的側前方,回頭看向自放。

“是這裏嗎?”

自放笑着,走到牆邊,背靠着牆蹲下,陽光散落在了男人的面龐。自放看着眼前的青年,恍惚間好像又回到那個夜晚。

“是啊。”男人拉住青年向他伸出的手,起來将他擁入懷中,“是這樣的。”

“是你将我從黑暗裏拯救出來,給予了我放陽的新生。”

靈感忽然在向陽的腦海裏迸發出來,伴随着情意愛意,溫暖着心髒。

“放……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向陽的聲音傳入男人耳畔,自放松開懷裏的人,兩人的目光對視。

“既然你說過去我給予了你的新生,那好,現在我便再次贈予你新生。”

希望這次的新生,能夠讓自放聽見,關于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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