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阿圓一直認為自己之所以黏着主人,只是因為主人是他在城市裏唯一可以依托的人。

可他現在明明都回白雲山了,回到這個他從小生長,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的地方,為什麽他還時刻都想着主人。

是那種無意識的,但如影随形的想念。

好像不僅僅是因為習慣。

小灰不識字,不知道他在地上圈圈畫畫的是什麽。

翅膀煽動風的聲音響起,缺缺落到了阿圓的肩頭,蹭了蹭他,“阿圓,白雲山的環境真好,我覺得我新長的毛發都柔順不少呢。”

阿圓心事重重的樣子,“缺缺,你為什麽喜歡黏着我。”

缺缺靠得更近了,“因為喜歡阿圓你啊。”

阿圓忙道:“那你看到我今天帶小灰出來,沒帶你出來,會生氣嗎?”

缺缺拿嘴輕啄了下他,“氣的,好生氣啊。”

阿圓松了口氣,果然,朋友之間也會有占有欲的,他想起那個主人被五個金發小哥哥護工看護的夢,他在夢裏那麽生氣,似乎也想得通了。

他對主人,和缺缺對他,應該是一樣的。

缺缺很氣憤的樣子,“這個灰毛怪不好的,主人不要和它多來往,它超級小氣吧啦。”

小灰聽了,嘴裏發出不屑的怪笑。

阿圓怔了下,又道:“那我不帶小灰,帶別的小夥伴出來,還是沒帶你,你會生氣嗎?”

缺缺想了想,“還好呢,只要不是那灰毛怪,就不生氣,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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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愣住,不對,他不可以,那個夢裏,如果不是那些金發的護工,換成任何別人,他都會生氣。

好像,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

1月27日,00:00。

阿圓看着夜空裏點點的星光,自語道:“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呀。“小灰本來在打呼嚕,聽了這話,随口應道:“什麽好日子。”

缺缺也擡起腦袋,目光呆滞地思索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阿圓輕聲道:“二十八年前的今天,我的主人出生啦。”

缺缺的腦袋又耷拉回去。

小灰無趣地翻了個白眼,轉個身不想看他,動作幅度太大,沒注意不小心把個東西撈到自己的懷裏,抱起來軟綿綿的。

缺缺就像掉到了一個松軟地棉花裏,舒服地哼唧一聲。

它們兩只同時睜眼,毫無表情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彼此。

異口同聲道:“晦氣。”

然後兩只飛快地彈開。

阿圓猶自感傷,眸色暗淡,明明約好了,要陪主人過生日的,今年卻錯過了。

他掏出那早就沒電成了板磚的手機,心情低落,還連個視頻都打不成。

圓媽打了個哈欠,來到他的身邊,“阿圓,還不睡啊。”

阿圓在睡床上蕩了蕩,“今天不怎麽困呢,母親您先睡吧,好夢。”

圓媽面帶困意,轉身準備離開,餘光掃到他的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阿圓回來這幾天,膚色也曬黑了,頭發亂糟糟的,只有衣服還算幹淨。而衣服為什麽是幹淨的,是因為阿圓嘴裏嚷着什麽“沒有洗衣機也太不方便了啊啊啊”,然後把山裏的猴子找來了,排隊給他搓衣服。

圓媽無奈,終是看不下去,“阿圓,去洗個澡吧,頭也好好撓撓,自己也舒服些。”

阿圓苦着一張臉,“溪水太冰了,洗着好冷。”

圓媽嘆了口氣,“那你這麽多年在山裏過得不也挺好的。”

阿圓心說是啊,他也沒有離開多長時間,卻徹底被外界同化般,一點也不适應山裏的生活。

剛開始兩天還是懷舊心裏在作祟,這兩天,他哪哪都不自在,連身後的睡床都硌得慌,好懷念家裏那軟綿綿的床墊啊。

他心煩意亂地起身,拾了一路柴火,來到溪邊,決定燒水洗個澡。

缺缺和小灰循着火堆的熱源,也跟來了。

等着水燒開前,阿圓閑着沒事,把行李箱拖了過來,拉開拉鏈,伸手往裏掏,結果掏了個空。

他愣了下,不信邪地把行李箱給打開,裏面除了些生活用品,一點吃的也沒有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帶了那麽多好吃的回來……”

小灰嗤笑一聲,“你那肚子就跟無底洞似的,帶多少吃的都不抵用。”

缺缺沖它啾啾直叫,“敢情那些海苔不是你吃的啊。”

小灰啧了下,“我又沒吃你的東西,你跳腳個什麽勁兒?”

缺缺:“看不慣你呗。”

阿圓沒心思勸架,他自己都感覺世界仿佛崩塌,沒有小零食,他還怎麽熬。

這才幾天啊,離兩個月還有好久呢。

他不死心地地在行李箱裏翻找,最後竟還真叫他找到了顆牛奶糖。

阿圓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表情瞬間明朗,就跟中了大獎一樣,含着糖一臉笑眯眯的樣子。

他視線忽然晃到箱子裏鞋盒,恍然想起,這是他早就給主人買好的生日禮物。

忙把鞋盒拿了過來,看到自己在盒子角落的畫。

這行李箱是主人幫他理的,那盒子肯定也是主人幫他放進來的。

他知道以主人的性格,看到這個畫的話,一定不會偷看的。

阿圓撓撓腦袋,“早知道就提前送了……等等,是不是可以寄國際快遞?應該可以寄到美國吧……”

小灰給他潑了盆冷水,“你又不知道你主人在國外的地址。”

阿圓喪氣,“那還是以後當面送給主人吧。”

就是沒能在今天給主人,真的好遺憾。

小灰:“我還沒被賣之前住的那個人家,他們家的女兒早戀,和好朋友聊天想說情人節送什麽禮物給男朋友好,那好朋友說不能送鞋,說是寓意不好,會把那個人送遠。”

阿圓拿着鞋盒的動作猛然一頓。

小灰擺擺翅膀,“就是個沒有根據的迷信說法,也不用當真。”

第二天,天蒙蒙亮。

一夜沒睡着的阿圓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走沒驚動那兩小只,拿起鞋盒,往山道上走。

途徑一個小土堆,土堆頂部是株枯黃的仙人掌。

阿圓很是納悶,連身體那麽虛的缺缺,回到白雲山都把身體養好了,這仙人掌怎麽就一點複蘇的意思都沒有。

甚至比剛來的時候更枯萎的樣子。

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土壤不對,要種到沙漠裏去?

阿圓百思不得其解,繼續往山道上走,走了一會兒嫌麻煩,便在心頭默念口訣,瞬移。

數次瞬移,出現在一處荒僻的山頭,他把鞋盒裏的鞋子掏出來,用力往山谷裏一扔。

只要他扔得夠遠,黴運就追不上他。

他是有些迷信的,畢竟他自身的存在就是科學無法解釋的。

他覺得自己應該重新給主人買個皮帶當作生日禮物,把主人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這個寓意是他自己編的。

回程沒有選擇瞬移,阿圓是自己走回白雲山的,倒不是他想運動鍛煉身體,而是他沿路都在尋找,哪裏有給手機充電的地方。

但是這片山脈都還未開發,人煙罕至,他的希望落了空。

傍晚時分。

阿圓本來和缺缺小灰在泥巴地上玩五子棋,一個鵝腦加一個鳥腦,都玩不過他,常常開局還沒有幾分鐘就獲勝了,一點挑戰都沒有。

阿圓覺得實在忒沒趣了,扔下手裏的樹枝,往山下去。

兩小只跟在他後面。

缺缺緊張地道:“阿圓,山下很危險的啊……”

小灰也差不多在山上悶壞了,這時正想下山,“怕你就別來。”

缺缺:“你才怕呢。”

阿圓說:“主人說過了,只要不出這村莊就沒事。”

兩小只緊緊地跟着他。

他憑着記憶,朝村子的西面走去,沒過一會兒,來到了一處農戶門口。

阿圓面露疑惑,怎麽和記憶裏不一樣了,他小時候就是到這家裏換的奶瓶,還記得那時候,這戶人家是這片村莊裏最富庶的村民了,而今落敗,門前的雜草都有人一般高了,好像許久沒有人居住過。

阿圓只好往村子別的方向走。

現在大部分農戶家裏都通了電線,此時窗戶都透着燈光。

阿圓一眼望去,找了個樓層最高的人家,朝那走去。

這戶村房門口,放了一木板,木板上歪歪斜斜地寫了四個潦草大字——三星賓館。

阿圓撇撇嘴,這一定是自封的,無非就是把自家空着的民房租出去給外來客用。

門口有個小男孩正在地上玩陀螺,看上去就六歲的樣子。

村裏的孩子都是放養,對外人并不陌生,瞧見阿圓朝他走來,他轉身就朝屋內喊:“媽,有客……”

阿圓連忙制止,“我不是來住宿的。”

小男孩:“哦,那你要和我一起玩陀螺?”

他看着阿圓的雙手,“你帶陀螺了嗎?”

阿圓搖頭。

小男孩便不理他,繼續自己玩自己的。

阿圓從小黃鴨包裏掏出一個東西,往小男孩眼前一遞,後者的注意力瞬間被他手裏的樂高吸引過去,伸手想要拿。

阿圓卻眼疾手快地把樂高收回來,“想玩?沒問題,但是你要幫我個忙。”

五分鐘後

阿圓如願進入這房子的客廳,把充電線弄進插座裏,手機順利開機。

他看着閃着亮光的開機動畫,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缺缺乖巧地站在他的肩膀上,小灰則一小眼睛四處亂看。

小男孩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拆着樂高。

“老板,有沒有泡面啊?”

身後突然從樓上走下來了兩個年輕男人,問道。

這家女主人本來在廚房做菜,聞言喊了句,“在沙發後面的紙箱子裏,你們自己去拿。”

年輕男人一胖一瘦,瘦的那個道:“那我們直接拿了啊,給我們記到賬上就成。”

女主人:“好嘞。”

倆男人朝沙發這頭走,路過阿圓所在的角落,阿圓忙把外套的帽子戴起來,但三人視線還是有一瞬間的交彙。

倆男人驚住。

阿圓眨了下眼,莫名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倆男人對視一眼,默契搖頭,然後轉身快步上了樓。

阿圓看着他們的背影,嚷道:“不是要吃泡面嗎……”

倆男人迅速回了房,招呼在房內睡覺的兄弟們趕緊起來,說是阿圓就在樓下,讓大家機警一點。

阿圓要是跟着上來了,就會發現這房裏的人還有更眼熟的,有幾個長相端正的男人,是常常被楚夢調戲的對象。

滿屋子都是從扭蛋餐廳來的保安,執行的任務就是在暗中保護阿圓。分兩批,輪班倒,一批正在山頭巡邏,另一批正在屋子裏補覺。

一群人鬧不清楚阿圓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其中機靈的人已經開始在給牧奇打電話了。

阿圓見他們沒有再下樓的意思,忙對女主人喊道:“老板,店裏所有的泡面我都包了,多少錢。”

阿圓連帶着還買了不少雜牌小零食,老板娘收錢收得眉開眼笑,讓他盡管充電,想充多久充多久。

阿圓安心玩手機,打開相冊,大部分都是主人做的食物,基本上每一頓他都有認真用心拍照記錄。

還有和主人在麥當勞的合照。

阿圓此時很後悔,早知道手機卡要被收走,他就多下載一些單機小游戲了。

一塊樂高積木掉到了他的腳邊,他撿了起來,遞給小男孩,忽然心頭一動,“你們家裏有沒有wifi?”

小男孩:“我不知道。”

阿圓:“問問你家的大人。”

小男孩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阿圓的小黃鴨包。

阿圓心道這小孩還挺會打算盤,他拍了拍包包,“只要你幫我做事,樂高管夠。”

小男孩二話不說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滿屋子找媽,聽到媽在二樓的動靜,他又飛奔上了二樓。

結果他剛在二樓站穩腳跟,就被一幫子年輕男人給拉住,詢問了一番。

“不用找你媽了,你們家沒有wifi。”

男人們這幾天都是用的手機自帶網絡在上網。

屋內又走出來一個男人,“老板說了,阿圓要是有什麽需求,盡量滿足他。”

于是男人們争先恐後地要開手機熱點給阿圓用,甚至下測速軟件比賽誰的網速最快,獲勝的那人寫下熱點名和密碼,讓小男孩送了下去。

阿圓很是驚喜,本來沒抱多少希望,卻不想這竟然真的通網了。

阿圓連上wifi,第一時間登上微博,然後被各路私信轟炸。

這種不停進消息的手機提示音實在是太美妙了,阿圓覺得自己的快樂又回來了,每條回複都看得特別認真。

連怪罪他的私信他都沒有落下,諸如什麽“賺了錢就跑路一點責任心都沒有”,還有“你再不回來直播就取關了”。

不過大部分都是關心他的暖心粉絲在催更:

“鵝子你偶爾請假就好了嗚嗚嗚為什麽請這麽久的假,麻麻們好想你。”

“年都快過完了,鵝子你怎麽還沒回來?”

……

其中給他留言最多的賬號,是三五先生。

依舊在每天給他準時彙報自己的三餐,從分量上看,吃得一天比一天要少,暴食症在日漸得到控制。

還給阿圓留了很多的言。

阿圓全部看完,印象最深的是最後幾條:

“小圓圓,你是現實中遇到什麽事了吧,不然為什麽突然不播了。”

“我的生活,也糟糕得一塌糊塗。”

“你還回來嗎?你如果堅持不下去了,我可能也要前功盡棄了。”

阿圓默了良久,回複道:

“生活是你自己的,給我發三餐照片不應該是任務。”

“我很好,祝你也好。”

阿圓退出微博,到應用商店裏下了一堆游戲,還在視頻軟件裏緩存了一部電視劇。

又開始無所事事。

他蹲在牆角的插座邊,思緒不由飛到了陌生的國度。

也不知道主人今天的生日會怎麽過,醫院會給他準備生日蛋糕麽。

阿圓喚了聲沙發上的小男孩,“诶,你家的廚房能做蛋糕嗎?”

小男孩向他伸出手,“我可以去幫你問問。”

阿圓瞪了他一眼,不舍地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樂高,塞到他手裏。

小男孩一陣風似的去了。

又一陣風似的回來,“可以做,但是要去鎮上采購工具,你得等等。”

阿圓滿臉詫異,這家人怎麽這麽好心又善良。

小男孩又往他手裏塞了個紙條,“剛才那個wifi用爆了,沒流量了,換這個。”

阿圓的嘴巴微張,驚嘆這賓館的服務态度,何止三星賓館,簡直能到五星程度了。

兩小時後

阿圓驚嘆面前做蛋糕的設備之齊全,從面粉到裱花的工具都有,模具也是各種尺寸都具備了,甚至烤箱都是新買的。

“這一共多少錢,我一會兒把錢給您。”

女主人支支吾吾的,“不急,不着急。”

讓阿圓盡情做,然後出去了。

阿圓從網上搜索到蛋糕制作教程,認真地來回看了五六遍,懵懵懂懂地開始上手。

先要做一個戚風蛋糕的蛋糕胚。

教程裏說加雞蛋、低筋面粉、鮮牛奶什麽的,都是有克數限制的,而他對這些克數心裏沒底,全憑感覺給,然後拿手動打蛋器攪拌。

攪了半天攪得手都酸了,也沒攪成教程裏說的那種程度。

阿圓反反複複做了幾次,才發現蛋黃和蛋清沒有分離。

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樣子看上去和教程裏的差不多了,他把打發的蛋清和蛋黃混到一起,放到模具裏。

擦了把頭上的汗,笑道:“這麽簡單根本難不倒我阿圓啊。”

他哼着小調,把蛋糕糊放進了烤箱。

不一會兒,烤箱裏就傳出濃郁的香味,阿圓自己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客廳的小男孩還有缺缺小灰循着味道就進來了,皆是兩眼發光地看着烤箱。

阿圓繼續跟着教程打奶油,越來越自信,甚至開始暢想自己做扭蛋餐廳的主廚,叫主人給自己打下手。

蛋糕出爐,看着還行,他用抹刀開始往蛋糕上抹奶油,像給牆面糊油漆一樣,就是這奶油不知道怎麽回事,好稀。

阿圓沒琢磨出為什麽,遂不管了,繼續抹勻。

随後拿出巧克力醬,在蛋糕面上畫了一高一矮兩個火柴小人,矮的那個挽着高個的手,二人貼得很近。

“不錯,真不錯。”

阿圓臭屁地狂誇了自己一頓,拿出一根蠟燭,插在正中央,點燃。

随後讓小男孩把手機舉起來,對着他錄像。

阿圓含笑唱了一首生日歌,沖鏡頭道:“我來幫主人許願。”

話畢,他閉上雙眼,非常虔誠地對着蛋糕,在心中默念着願望。

這一默念,足足有五分鐘之久。

小男孩舉得手都累了,“行了吧,願望太多的話,老天都不知道幫你那什麽主人實現哪一個了。”

阿圓緩緩睜眼,“老天爺爺看着辦吧,實現不了剩下的,都讓阿圓替主人實現。”

他吹滅蠟燭,拿回手機,找到和主人的短信對話框,把視頻摁了發送,想着以後安了電話卡的話,應該就能馬上發過去了吧。

沒想到視頻轉了轉圈,顯示發送成功。

阿圓愣了愣,到網上查了一通才知道,蘋果手機的短信可以通過流量發送,沒有電話卡也行。

阿圓心頭一喜,太好了,主人雖然處于封閉式管理沒法玩手機,但他的祝福能在今天送到,更有意義。

他再次發了一條消息:

“主人,生日快樂。”

随後把手機揣進兜裏,見那小男孩的臉都要湊到蛋糕上了,笑着給他切了一塊,“吃吧。”

小男孩叉子都沒用,迫不及待一嘴咬到蛋糕上

“呸,好難吃啊。”

他滿臉痛苦地把蛋糕都吐到了地上。

阿圓一滞,“怎麽會……”

小男孩把蛋糕往邊上一推,“我不要吃了。”

跑到沙發上繼續玩樂高。

阿圓瞧着這蛋糕的賣相還是不錯的啊,忙給缺缺小灰也切了一塊,“你們嘗嘗。”

缺缺飛到盤子邊,“阿圓,你別放在心上,這小子不識貨,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阿圓還輕易不給人下廚呢。”

它啄了口蛋糕。

小灰:“讓我來品評一下。”

它一口咬了一半。

一鵝一鳥同時咀嚼第一下,然後陷入了沉默。

阿圓充滿希冀地看着它們,“怎麽樣。”

缺缺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疼。

小灰含着這口蛋糕,說話含糊不清,“你是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阿圓抿了下唇,“假話吧。”

他自己倒推一下。

小灰砸了咂嘴,“抱歉我不能昧着良心說這假話,你要不自己嘗嘗?”

阿圓不信自己做得真的有這麽差勁,“不可能的,主人說我做的東西都很好吃,說我很有做飯的天賦。”

他拿着叉子,給自己嘴裏送了口……表情瞬間凝固。

奶油稀得像水,味道很淡,而且估計是因為食材比例放得不對,蛋糕胚一點也不松軟,像放了很久的幹蛋糕。

幹蛋糕加水奶油,表層泡濕了口感很惡心。

真的很難吃。

他默默咀嚼着,眼眶逐漸發紅。

缺缺急了,繞着阿圓轉圈。

小灰也道:“是難吃了點,但也不至于難吃到哭的地步,不好吃就別吃了……”

阿圓又挖了一大塊送進嘴裏,想要吞咽,舌頭卻非常抵觸,最後實在忍不住,吐了出去。

他的眼淚也跟着往外冒。

原來他做的東西這麽難吃。

主人當初是怎麽堅持把他做的那些食物給吃進去的,主人本來就有進食障礙,還逼着自己吃了那麽多。

阿圓心裏又澀又難受,他曾經仗着那個人對自己的寵愛,做了好多糊塗的事情。

同時心裏又浮上難以言說的甜蜜。

阿圓:“小灰,你說的沒錯,我好像真的很不對勁。”

小灰到處給他找擦眼淚的紙,“你也知道啊,又哭又笑的,像個神經病。”

阿圓笑容拉大。

他好像喜歡上主人了,很喜歡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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