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丁聽春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細縫,一頭鑽進去。
雖然安新知主動解了圍,但具體是誰的錯,在座的人心裏都清清楚楚。
“好了,不用再演了。”
應桂帆面上還是帶着笑,她端坐着,也不看丁聽春,而是親切地瞧着沈皎皎:“我這票,投給沈皎皎。”
霍清輝說:“我選皎皎。”
就剩下一個萬安沒說話了,他臉色不太好,又紅又紫。
“你們都選好了,還問我做什麽?”萬安漲着臉,說,“那就沈皎皎呗,你們當我這一票作廢好了。”
丁聽春有些難堪,她強撐着笑,招呼也不想打了,扭頭就走。
連帶着萬安也十分尴尬——這人是他執意要推薦來的,心想着原本丁聽春是娛樂圈老人了,怎麽也不可能輸給沈皎皎。
誰知道……
他連打兩聲哈欠,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剛哭過一樣:“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剩下的事你們自己商量吧,別找我了。”
雖然他心裏對沈皎皎還不太滿意,但兩相一對比,突然覺着這沈皎皎演技還算的上不錯——如果她不是霍清輝帶過來的就好了。
他甩着手離開,應桂帆年紀大了,今天挑了一下午的配角,此時也有些精力不濟;同霍清輝聊了幾句,說明日就讓人把完整的劇本送過來讓沈皎皎看。
霍清輝客客氣氣地送他離開,目光卻緊跟着安新知——這個男演員剛剛還用那樣暧昧的眼神看着沈皎皎,現在又湊過來和皎皎聊天,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麽心思。
“我也是B大的,照理說,你得叫我一聲師哥,”安新知笑着說,“我剛剛聽你臺詞不錯,你臺詞老師是哪一位?”
“趙文趙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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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新知眼睛亮了:“正巧,當年我也選過他的課。”
同校情誼本來就顯得不同一般,再加上曾修過同一個老師的課,沈皎皎內心立馬把安新知從陌生人這一檔提到了同學的位置。
“皎皎,時候不早了,”霍清輝送應桂帆離開,一轉身就看這二人聊得火熱,面色不太好,叫她的名字,“你該回去休息了。”
他看向安新知的眼神中帶着警告,硬邦邦地開口:“今天既然是難得的休假,把安先生叫過來,實在過意不去。要不要我讓人送安先生一程?”
“這倒不用,”安新知笑起來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助理就在樓下等着我呢,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以後見。”
“再見。”
安新知推門出去,恰好周淑山進了門,見室內唯有霍清輝與沈皎皎兩人,腳步一頓,下意識就要錯身出去。
沈皎皎連忙叫住她:“周姐,我明天有什麽安排嗎?”
周淑山下意識地要說有,可目光與霍清輝對上,立馬把那字吞回了肚子裏。
霍清輝站在沈皎皎身後,緩緩地搖搖頭。
“沒有安排,”周淑山幹淨利索地說,“明天放你一天假,你好好休息。”
沈皎皎回頭,霍清輝沖着她微笑:“這兩日天氣熱了,你想不想去沙霧島玩?”
“……不想去,”沈皎皎回答,“明天劇本就該過來了,我想看看劇本。”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擔任女主角,沈皎皎并不想演砸,連累了整個劇組。
她讀高中時候,跟着同學追劇,常常會因為男女主演尴尬的演技想自插雙眼;最難受的是那種無論是劇本還是後期制作都堪稱完美的劇,主角的演技卻讓人各種出戲;棄吧,舍不得;看下去吧,又不自在。
實在難受。
沈皎皎并不想成為這樣的“害群之馬”。
她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本身演技不過關,需要多多磨煉——剛才與安新知對戲,雖然幾乎全程背對着他,但偶爾她轉身,兩人四目相對,沈皎皎就情不自禁地被他帶入戲中。
哪怕只有短短幾秒的眼神交流。
安新知這樣的,才是她如今的努力目标。
起點高,也得她自己知道珍惜,別糟蹋了這樣好的資源才行。
周淑山松了口氣。
她礙于霍清輝,方才才說無安排的;其實,她心裏并不想讓沈皎皎這個時候放松——只怕過不了一個月,這戲就要開始動工拍攝了。
正是關鍵的時候,沈皎皎若是疏于訓練,到時候表現差了,也丢英娛的臉;應桂帆可能不會說什麽,但片場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演員,難保不會有什麽更難聽的話傳出去。
“好吧,”霍清輝面上并無愠色,自我開導一般說,“用心是好事。”
他執意要送沈皎皎回家,本來也拉上了周淑山,可一上車,周淑山就借口包拉在辦公室中,又下去了。
沈皎皎對和霍清輝兩人單獨相處還是不太适應,基本上霍清輝說什麽,她就回答什麽。
多餘的話,一概不說。
霍清輝也不急不惱。
在沈皎皎這邊,他永遠有用不完的耐心。
沈皎皎也好,沈柳也罷,都是她。
他在乎的,原本就不是一個名字。
路途短,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她就下了車。
霍清輝下車,站在地上,一層層地數,數到她居住的那個房間,目光停下來。
一直等到燈光亮起,他才上車離開。
回到家後,剛換了鞋,一身酒氣的霍清熙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
“二伯今天來家裏了,”霍清熙倚着牆,笑嘻嘻,“他對父親說了你這幾天做的事情,父親生了氣,要拿棍子打你呢,你怎麽還不走?”
霍清輝不搭理他,從他身邊走過去。
“喂,”霍清熙在背後叫他:“我已經把那個沈皎皎的底細都查清楚了,不對,應該叫她沈柳,是吧?”
最後一個字剛落地,霍清輝已經逼到他面前。
霍清輝冷冷地看着霍清熙,聲音一點兒也不友好:“你查她做什麽?”
“當然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讓你神魂颠倒啊,”霍清熙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外面都說霍家的這個千年木頭終于發了芽,我這個做弟弟的,也想瞧瞧這催動劑是什麽樣的。”
“我和她的事情,和你沒關系;別妄動手腳,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誼。”
霍清輝抛下這句話,脫下外套,搭在手上,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剛上了樓梯,就聽得會客室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是二伯霍丘的聲音,醉醺醺的,大着舌頭,說話不太利索,但嗓門洪亮,在這裏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二伯,好酒色,整日游手好閑,公司事務也不打理,幾乎全交給他老婆。
霍清輝對這個整日不着調的二伯沒什麽感覺,霍清熙那話他也不放在心上,只不過略微停頓了一下,擡腳便走。
“……沈皎皎……”
霍清輝停下步子。
他剛剛好像聽到皎皎的名字。
轉身下樓,霍清輝把手裏的外套搭在了沙發上。
離會客室近了,霍丘的聲音也愈發清晰。
“也不是我說你,西嶺啊,你也該長點心,別老覺着對不起孩子,就不去管教他。你瞧瞧,這清輝,都被那小狐貍精迷成什麽樣子了?”霍丘口沫橫飛,他喝酒就上臉,紅的不行,拍着自己的肚子對霍西嶺說,“這樣的小明星啊,我見多了。再這樣放任不管下去,清輝遲早把那個小狐貍精帶回家,到時候生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種——”
“嘭——”
巨大的聲響,會客室的門被大力推開,重重地摔到了牆上。
霍清輝寒着臉走了進來。
他衣着整齊,眼神陰郁地盯着霍丘。
霍西嶺斥責他:“這麽大人了,進來前不知道敲門嗎?”
霍清輝不說話,他一步步朝着霍丘走過去。
霍丘發覺有些不對勁了:“清輝,你做什麽?”
回應他的是重重一拳。
“唔!”
霍清輝一拳打到霍丘臉上,直把霍丘臉打的歪過去。霍丘痛的悶哼一聲,霍清輝以膝蓋捶他的肚子,另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到他另一邊臉上了。
霍西嶺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吓到了,呆坐在原地。
霍清輝一聲不吭,結結實實又打了霍丘好幾拳,後者沉迷酒色,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又哪裏是霍清輝的對手。拼了力氣,也掙脫不開。
看着自己兒子暴錘霍丘,霍西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他,氣的聲音都抖了:“清輝,你瘋了?”
霍清輝顧念着霍西嶺是自己父親,看着霍丘臉被自己打的青一塊紫一塊,氣雖然還沒完全消下去,但也差不多了。
他随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拭着手指,對着霍丘說:“二伯,以後說話之前記得過過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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