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二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蘋韻接到何鈞奕的電話，他道：“知道我現在在那裏嗎？”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上來，“你在哪？”

“你外婆家裏。”

“你要幹什麽？”

“你說呢，有些事情你沒有告訴她吧。”

那邊的電話斷了，蘋韻再打過去，可是被他挂斷了。

蘋韻連忙打車到了外婆家，從弄堂口一路沒有停歇的快跑過去，她不知道外婆知道了她和何鈞奕的交易以後會怎麽樣，或許他還會把更多的事情告訴她，老人家承受了太多的折磨，她不能再叫她傷心。

家裏鈞奕饒有興致的看着牆上相框裏蘋韻小時候的照片，有和她媽媽一起的，也有和她弟弟一起的，海涵小時候的樣子很機靈很清秀，和他在醫院見的樣子很不一樣。外婆端着茶過來道：

“喝點水，這老房子供暖不好，到屋裏呆着吧，暖和一些。

鈞奕笑道：“不怎麽冷，我小時候家裏比這冷，有的時候還要再生一個火爐。”

“你家裏是哪裏人啊？”

“平城。”

“我原先也是平城人，那一帶的老房子可不是就那麽冷，原來還是老鄉呢。”

“這房子這麽老，不如換個地方住，環境好一些。”

“我一個老太太，住哪還不是一樣，況且住了十幾年了，換個地方也不習慣。”

“我媽也一樣，每次要給她換新房子，她就是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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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可不都是戀舊嗎？”

鈞奕指着一張照片，裏面一個面目清秀的女人半蹲着，雙手環住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道：“這是蘋韻的媽媽。”

外婆點點頭，“可不是嗎？一晃也快十五年了。”說着神色有些黯淡起來。

鈞奕後悔不該提這些。過了一會外婆從前面的紫木櫃子的抽屜裏翻出一本相冊道：

“你看，這都是他們小時候。”

鈞奕一邊翻，外婆在旁邊道：“蘋韻也夠命苦的，不到兩歲呀她爸媽就分開了。她媽媽帶着她和他弟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三十剛出頭人就沒了，到了她爸這邊跟新家又過不到一塊去，從小就住在學校裏，沒人疼沒人管的。”

“您放心，我一定對她好。”鈞奕道。

鈞奕翻開見一張照片，她紮着羊角辮，穿着小花衣和小花褲在月季花叢裏嗅一朵月季花。鈞奕向外婆道：“這張送給我吧。”

“好好好，你喜歡哪張就拿過去，我就是留着沒事看看。”

蘋韻到了家裏早就跑得滿頭大汗。進了屋見鈞奕正在客廳看牆上的照片，剛要說話，外婆迎出來道：

“怎麽來了，你這一頭汗，幹什麽了。”

“我……”蘋韻看了看鈞奕。

鈞奕笑道：“你怎麽來了，我就是和你說一聲今天來看看外婆，你還特意過來，怕我在外婆面前亂說話呀。”

蘋韻狠狠的盯着他，她跑得滿頭大汗，劉海被汗水貼在臉上，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

“你看你，怎麽跑得滿頭大汗的，這麽冒冒失失的。”鈞奕摸着她的劉海道。

蘋韻側過頭，氣呼呼的看着他。

“我給你倒杯水。”外婆說着往杯子裏放了茶葉到廚房去。

“你要怎麽樣？”蘋韻壓低了聲音道。

“順道拜訪一下，也應該來見見面了。”

“你說過些什麽。”

“你很想我說什麽嗎？”

蘋韻還要說話，外婆端着茶進來道：“今天留下吃飯吧。”

“不了，他晚上還要和人談事情呢。我們走吧，我過來就是怕他忘了，你又不接電話，害的我跑了一趟。”

“我們走吧。”蘋韻說着拉了鈞奕要走。

“這就走哇。”外婆道。

“是啊，我們走了。”

鈞奕道：“那改天再來吃外婆做的菜。”

“好好好，什麽時候有時間再來，別又帶東西了，我用不着的。”

蘋韻看着外婆喜氣洋洋的樣子，顯然對這家夥很中意。這家夥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總會用外表迷惑別人。

蘋韻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和他講，下了車一進家門直接進到浴室去洗澡。鈞奕也不叫他，在她房間等她，等到她洗過澡出來，換上一套白色絲綢睡衣，側身向床上一躺，見她仍舊是一臉怒氣未消，躺倒背後一邊替她梳濕漉漉的頭發一邊道：

“我沒有和你外婆講不該講的事情你應該感激我才對，怎麽還是這樣一幅樣子。”

蘋韻不說話。

“本以為過了三年你的脾氣已經磨順了，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以為我沒玩夠，暫時動不了你弟弟，就拿你沒辦法了，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蘋韻還是不說話。

鈞奕繼續到：“怎麽，想無聲反抗。我今天給你個臺階你不下，小心後果會更慘。”

蘋韻仍舊不說話。

“說話。”

鈞奕扳過她的身子，蘋韻劇烈的掙紮，大有要和他頑抗倒地的架勢。何鈞奕把嘴唇貼上去，蘋韻仍舊是掙紮，可是很快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探進去，蘋韻不死心，努力的咬他的舌頭。但是短暫的反抗過後，就像被毒蛇死死咬住脖子的田鼠，毒液從傷口注進去，身體癱軟的再也沒有一絲一毫掙紮的能力，只能任他要怎樣就怎樣。蘋韻從來都耗不過他，可是即使自己筋疲力盡的時候，只要他想，自己也不可控制的随着他，永遠處于被動，她從來不覺得什麽人可怕，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她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真的是自己的克星。

“饒了我，我有些受不了了。”蘋韻的感到自己已經消耗殆盡，終于微弱的道。但是她不知道正是這句話更加的刺激了他。

第二天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詫異自己還活着，昨晚已經連在心裏罵他的力氣都沒有。蘋韻疲憊的轉過身，他竟然還在這裏，她清晰的記得唯一一次他在工作日還留在床上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這個家夥素來以身作則，莫非也是昨天是累着了。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将近半分鐘。何鈞奕道：“睡的好嗎？”

“我快被你弄死了。”

“是嗎？我還是特意遷就你才手下留情了很多。”

蘋韻轉過身去。鈞奕湊近道：“你一直都很有骨氣，怎麽也會求饒了，退步了。”

蘋韻想掙脫開，卻被他扶正身子，壓低聲音道：“還沒完呢？怎麽辦？”

蘋韻瞪了他一眼，一把将被子拉到頭頂。窗簾沒有拉好，漏了一個大口之，光照進來太刺眼，這個由棉織物隔絕的密閉的小空間裏，時間停止下來，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的手機此起彼伏的想起來，但都被外面的被子屏蔽掉，誰也聽不見。

睡到中午以後兩個人才醒過來，蘋韻背對着鈞奕坐在床沿一邊穿睡衣一邊道：“你就不怕縱欲過度早晚油盡燈枯。”

鈞奕躺在床上道：“也不是我一個人，你也一樣。”

“我是被動。主動權在你。”

“是嗎？我覺得你也挺主動的。”

“我哪有。”蘋韻正從下向上系衣服扣子，系到一半，鈞奕一把把她摟倒在床上，道：“你說你有沒有。”

蘋韻瞪了他一眼。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蘋韻伸手拿過來連忙挂斷，顯示三個未接來電。

鈞奕笑道：“他倒是很執着。”

蘋韻心裏罵道：“這個譚程遠，沒完沒了的，非叫我死了才甘心，我遇到的都是些什麽男人。”

鈞奕貼着她的耳朵小聲道：“他不是說一想到你每天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要瘋了嗎？要是知道你為什麽不能接他的電話，會不會真的發瘋了，以後一定一個電話也不會給你打。”

蘋韻掙脫開，顧不上系剩下的扣子直接出門要回自己的房間，出了門才意識道這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氣沖沖的又走進去。

蘋韻梳洗完穿着睡衣下樓到廚房裏找吃的東西，趙嫂聽到聲音從房間出來道：“飯我都做好了，熱一熱就好了。”

蘋韻微微一笑。每次這個時候她心裏都有些難為情。星期二兩個人都睡到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想，不過還好趙嫂出來都沒有表現出來。

一整天的時間就這樣流逝過去，以前蘋韻每天最多睡七個小時，從來不覺得睡覺是應該耗費很多時間的事情，可是自從跟了何鈞奕她發現這确實要耗費很長的時間。時間很快到了半晚，六點鐘的時候鈞奕叫她出去散步，每天這個時候他可能還沒有到家，難得有時間這樣悠閑。蘋韻順便帶上布丁，有時候蘋韻遛它，有時候鈞奕遛它，趙嫂偶爾也會帶它出門賣東西，如果家裏的人都沒有時間也并不影響它，因為花園足夠大，可以允許它随意的跑來跑去。鈞奕見她出門前把布丁的四只爪子上都套上了藍色小鞋道：

“它也用防滑嗎？”

“回來的時候摘下來，省的把屋子裏踩的都是腳印。”

冬天天很短，五點鐘一過就馬上要過渡到黑夜。公園裏多是一些出來散步的老人，年輕人很少有這種空暇。布丁沒有見到平時的夥伴也安靜了許多，他們在一張長椅上坐下，悠然的看着過往的人。蘋韻突然驚訝道：“雪橇犬。”

“那是哈士奇。”鈞奕無奈的道。蘋韻總會分不清這兩種動物。

三只巨大的哈士奇正從他們跟前走過，這小區裏養大型寵物的人家很多。

因為白天睡得太多了，夜裏兩個人都失眠了。蘋韻很無奈，這就是睡覺的後遺症，還要繼續的浪費生命。鈞奕打開影碟機看碟，蘋韻回到房間拿來大凱啼貓，抱着它看到一半就覺得脖子酸疼，想靠他一下但是和他生氣就沒有動，一直到第三張快要看完了，時間已經接近三點鐘，兩個人終于決定睡覺，閉上眼睛的時候蘋韻知道明天上課一定又要打瞌睡。

為了避免何鈞奕無事生非，蘋韻關了一天的機，第二天一開機果然有好幾個譚程遠的來電提醒。蘋韻皺了皺眉，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要拯救別人，但到頭來只會越幫越忙，把事情搞得更糟，但是人家又是出于好心，又叫你罵不得也怨不得，這種好人倒是叫人覺得比惡人還可惡。

第三天譚程遠打過電話道：“我就要走了，你真的不考慮。”

蘋韻總覺得自己的電話都被監控了一樣。

“不可能的，我真的很好，你不要替我擔心，好好的念書吧。”

“那再見了。”

“再見。”

挂斷電話的瞬間蘋韻感覺一身輕松了很多。不知道什麽時候，蘋韻确定他是真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