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塵埃落定

“這都是什麽鬼地方！”胡鐵花一語中的地說出了他的感想，“這麽多鏡子，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這裏是石觀音的卧室。”楚留香嘆了口氣，“她日日住在這房裏，你可知是為什麽？”

“我又不是石觀音，我怎麽會知道她在想什麽？”胡鐵花奇怪地看着他，然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拍拳頭說道，“等等，你居然會知道石觀音在想什麽？難道你……！”

胡鐵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楚留香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到了頭上，停下了嘴，“切，還不許我說實話了麽……”

陸巍然則忍不住地笑了起來，然後忽然說道，“在很西邊的地方，有一個名叫納西塞斯的少年，他長的非常俊美，無數的女子只要看他一眼便會愛上他。但是這少年卻誰也不愛，直到有一天，他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然後他便瘋狂地迷戀上了他自己的影子，不吃不喝地看着倒影，不願離開水邊，最後死在了那裏。”

他說着，擡起頭來看着天花板上的鏡子，鏡子裏倒影出無數個他自己的倒影來，“只怕，石觀音是存了跟那少年的一樣的心思吧？”

楚留香微笑着看他，臉上露出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奇怪表情來。

陸巍然的話一說完，衆人便紛紛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再看看看這房子，胡鐵花這才用一種不敢相信的語氣說道，“這老妖婆，竟然愛上了她自己麽？這可……”

“如此一來，倒也可以解釋，為什麽那人在一張劈碎了我手裏的鏡子之後，竟會露出那等模樣來。”陸巍然嘆了口氣，“只怕她不僅僅是碎了一面鏡子，還将她自己跟她所愛的人一起殺死了。”

“這妖婦，當真是……”聽到這樣讓人覺得不可置信的東西，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中原一點紅半晌才回過神來，忽然發現原本一直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後的曲無容不見了，他心下頓時一驚，也顧不得跟他們說什麽，連忙跑出門去，便看到曲無容竟是一劍朝着石觀音的心口刺了下去。

鮮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裙。

曲無容冷靜地将劍拔了出來，“哼，看來是當真死了。”

她說着，便轉身朝着被綁住手腳的無花走了過去，一張被劃得一塌糊塗的臉上原是看不出什麽表情來的，但是那雙明亮的眸子裏卻閃爍着清晰的仇恨光芒。

無花即便是到了現在這狀況，臉上也絲毫沒有任何不甘心的表情，只是有些無奈，“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

中原一點紅連忙上前去阻止，身為一個殺手，他自然清楚，當一個人內心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殺死另一個人的時候，不論說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出手擊向了曲無容手裏的長劍。

曲無容到底只是女人，跟人戰鬥了這麽長時間，本身體力就已經到了某個極限，現在這一下，頓時被中原一點紅打的退了開去，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漠地看着他，“看來，你們是要阻止我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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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之後要怎麽處置，不是你能決定的。”中原一點紅承認，自己的确非常欣賞這女子，但是現在也僅僅只是好感而已，要他為了這女子而去傷了與楚留香他們之間的交情，是絕不願意的。

就在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無花卻突然跳了起來，他身上的鎖鏈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解了開來。他心機深重，心知那人既然能跟石觀音打的相差無幾，自然是個高手，所以在被抓到的時候并沒有怎麽動手，而是老老實實地任由對方将自己綁了起來。

而等到現在，那人跟楚留香他們進了裏面，他又好不容易解開了鎖鏈，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只是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會這麽耐不住性子，竟然又跑了出來在他的面前殺死了石觀音。

無花必須要承認，自己對石觀音是沒有太多感情的，他連自己的弟弟南宮靈都能親手殺死，更何況是這個總是陰晴不定的石觀音？但是那人殺完了石觀音，還要來殺自己，這就麻煩了，要是被她纏上，想要脫身就沒那麽容易了。

無花本來都做好了一旦開戰就立刻跑的準備，卻不想中原一點紅跑了出來将那女人擋了下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無花想也不想地便縱身躍起，朝着沙漠深處狂奔而去。

中原一點紅連忙打算追過去，便聽到地上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低頭看去，竟看到一條金色的鎖鏈在地上急速移動，心下頓時了然。随即他果然便看到陸巍然從裏面沖了出去，整個人便如同飛鷹一般地躍上了天空，朝着無花直追過去。

陸巍然出來之後，楚留香等人也連忙跟着跑了出來，看到地上死透了的石觀音，幾人都是一驚，“怎麽回事？”

只有楚留香頗為無奈，“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

曲無容咬着牙齒說道，“只因為我長的比這老妖婆漂亮，她便親手劃破了我的臉，且每日都要在我的臉上添上十幾刀，還讓那些所謂的弟子日日羞辱于我！這妖婦甚至還打算斬斷我的手臂，若不是你們來得早，我就是第一個死在你們面前的人！你教我如何不恨！”

“這……”楚留香也沒想到，不過再想到之前石觀音只不過是看到那畫像便瘋魔一樣地攻擊陸巍然，便信了下來。他面露憐惜地看着曲無容，還想說什麽的時候，便聽到身邊的地上傳來碰的一聲，扭頭看去，便看到陸巍然将無花再次扛了回來，而且這一次還是非常标準地五花大綁，将他整個人都鎖了起來。

陸巍然看着楚留香問道，“這人……似是與你有關系，我便問你一句，你打算怎麽處置？”

眼睜睜地看着無花在自己的面前做下諸多惡事，就算是楚留香也無法昧着良心将他放走，便長嘆一聲，對着無花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楚香帥方是，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只不過這一次我輸了，既然輸了，自然要有為人魚肉的自覺。你才是何必呢。”無花絲毫沒有身為階下囚的不甘心，反而一副坦然樣子地說道。

他的坦然卻讓楚留香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你說的不錯。”楚留香長嘆起來，卻還是轉過頭看向陸巍然說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但是能不能請你将他交給我？”

聽到他的說話，胡鐵花跟姬冰雁都有些不滿，但是看到楚留香臉上黯然的神色，姬冰雁直接擡手将胡鐵花拉了回去。

“這倒無妨，只是你得确保這人無法再次出來做惡才是。”陸巍然倒是不介意的，畢竟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是看到這任務将無花此人說的如此可怕，他自然也是沒興趣給自己制造點麻煩的。

“這是自然的。”楚留香長嘆了一聲，便再不看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