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楚留香簡直覺得自己尴尬的要死,他不敢擡頭,相比他的不自然,陸巍然倒是相當的坦然,對他來說,他早就清楚以前的楚留香是個什麽樣的人。而跟一個花花公子談戀愛,自然做好了随時應對自己男朋友以前的情人的準備。

只不過這一次居然一口氣碰上這麽多,還是讓陸巍然忍不住小吃了一驚,他瞥了眼垂着視線摸着鼻子的楚留香,無奈地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露出非常完美的笑容對走上前來的白雲微笑道,“閣下真是好興致,居然帶着這樣一船女子旅行。”

白雲生沒想到先說話的居然會是這個男人,忍不住地就皺起了眉頭來,他可沒忘記自己之前是怎麽被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偷襲的,原本有些熱情走上來的腳步不由地慢了下來,他在離陸巍然還有幾步遠的位置上停了下來,“陸少俠一路可好?”

他只是随意地跟陸巍然打了個招呼,完全沒有跟他應酬的意思,便轉頭對楚留香說道,“我姓白,白雲的白,我的名字就叫做白雲生。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漸有白雲生,後面這句話說的就是我。”

他的語氣十分傲慢,自有一種讓其他人都難以明白的優越感在其中。

楚留香很想裝沒聽見,但是他的眼角已經看到莫愁湖畔的大喬朝着他走過來了,性格最為潑辣的大喬便已經率先說道,“你低着頭拼命摸鼻子做什麽?你就是将鼻子摸下來,我還是認得你。”

楚留香無奈,只得擡起頭來看着白雲生說道,“若是我沒搞錯的話,你說的那句話,前半句應該就是在說我吧?”

“不錯。”白雲生點頭,扭頭看了看那些女人後說道,“你看,為了讓你這一路的旅行感到舒适,我特地請來了這些你所喜歡的女人,只是我不知道你最喜歡哪一個,所以就幹脆都請了過來。不過若是你有已經感到厭倦了的,我可以立刻請她回去,随便你要我送哪一位回去,都不妨說出來,我一定照辦。”

這話一出來,所有女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楚留香的身上,那些視線是如此的灼熱,讓他只感到身上好像連中了七八箭一樣,他緊緊地盯着白雲生的臉,絲毫不敢将自己的視線移開一絲半分到那些女子的身上去。

更讓他不安的,卻還是身邊的陸巍然身上越來越奇怪的氣場。并不是單純的低氣壓,而是一種讓他不知道怎麽形容才好的奇怪氣氛。

楚留香偷看了一眼陸巍然的表情,就看到那人的臉上一摸似笑非笑的模樣,不知為何,讓他只覺得更加不安了一些。

“閣下似乎問錯人了。”陸巍然走上前一步,擋在楚留香的面前,“你應該将那些女人都送回去。”

白雲生挑了挑眉毛,“你說什麽?”

“咳……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楚留香硬着頭皮咬牙說道,“将她們都送回去吧。”

“你說什麽?”不止是那些女人,就連白雲生也露出了有些吃驚的表情來,但是楚留香還是咬着牙點頭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說的話。

女人們都不敢相信,她們認為,縱然自己在楚留香的心中并不是最愛的那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會被厭倦了的那一個,可是現在她們卻聽見這個人說,要将她們全部都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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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淚眼朦胧起來,當女人露出泫然欲泣表情的時候,毫無疑問她的魅力是最大的,但是此刻,這種充滿了魅力的畫面卻吸引不了楚留香半分。

白雲生将那些女人送走的時候,臉上還是一副好奇的模樣看着楚留香,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楚留香居然該吃素了的。

陸巍然忽然笑了起來,他看着白雲生有些好奇的眼神忽然問道,“你可是好奇為什麽會将那些人都送走?”

“說的不錯,我的确很好奇。”白雲生也不諱言,直白地問道,“我想知道,閣下到底做了什麽,竟然能香滿天下的楚香帥說出這樣的話來。”

“香滿天下啊……”陸巍然挑了挑眉毛,忽然轉過身去,一把掐住楚留香的下巴,低頭就吻了過去,這一吻激烈而強勢,絲毫沒有往常的溫情,反而更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一樣。

如此激烈的親吻讓楚留香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最初的錯愕過去之後,他便老老實實地迎合過去,感受到嘴唇的激烈摩擦,楚留香也不禁有些投入了進去。

兩人的親吻畫面頓時讓白雲生愣住了,他看看陸巍然,再看看楚留香,終于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你們……竟是這種關系麽?”

他的話将熱吻中的兩人驚醒了過來,陸巍然貌似不舍地地擡起頭,長臂一伸就将楚留香攬進了懷裏,面色不變地對白雲生說道,“正是如此,有什麽不對嗎?”

楚留香對着白雲生也生不出什麽羞愧的感覺來,也是伸手一拉,将陸巍然的腦袋拉了下來擱在自己的肩膀上,從白雲生的角度看過去,倒像是陸巍然挂在了楚留香的身上一樣。

白雲生有些好奇又有些吃驚地看着他們,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龍陽之好的确風雅……楚香帥不愧是中原第一風流人物。”

聽到這話,楚留香只是咳嗽一聲說道,“放心吧,不會好到你身上的。”

白雲生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哼了一聲說道,“就請兩位在船艙裏老實待着不要亂走,我将送兩位去見一位你們以前都不曾見過的大人物。”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陸巍然點點頭說道。

這艘船盡管甲板上放了一張巨大無比的床,但是進到裏頭,卻還是非常正常的模樣,船艙裏的客房修整的十分華麗,倒的确像是用來硬接貴客的了。

兩人毫無壓力地走進一間房裏住了下來。

“白雲生居然會主動帶我們去找史天王?”楚留香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能與杜先生有關。”想到那位僅僅只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堅韌如鋼鐵一樣的奇女子,陸巍然也覺得有些無奈,他實在無法想象當年的杜先生到底是怎麽居然會看上焦林的。

“也只得這樣想了。”楚留香有些嘆氣。

“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同我解釋一下,剛才的那些女子的事情?”陸巍然的臉上挂着人畜無害的笑容,“我想,你的記憶力應該還沒有那麽糟糕吧?”

楚留香頓時渾身一僵,不敢看向陸巍然來,“那,那只是……”

“只是什麽?嗯?”其實并沒有那麽生氣的陸巍然臉上卻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難得能這樣不客氣地抓住他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下,怎麽對得起自己?

于是當天夜裏,盡管沒有發生什麽足夠讓讀者感到喜聞樂見的事情,但是陸巍然還是趁着這次的便宜,将對方身上的豆腐吃了個七七八八,早上起來的時候,楚留香的腳都有些發軟。

但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第二日一早,白雲生卻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迎面而來的一艘戰船。

那艘戰船上最奇妙的一處便是,那船上放眼過去,竟找不到半個男人。

戰船破浪而至,片刻就到了這艘商船的邊上,與之相比,白雲生的這艘船簡直稱得上是小舟了。那艘戰船駛到楚留香他們所在的船邊,就有人将繩梯扔了下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這艘船上現在竟是一個人也沒有了,只怕那白雲生多半知道什麽內情,而這艘船,只怕也是這內情中的一部分。

既然對方相邀,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兩人的輕功都不凡,但是出于對船只主人的尊敬,還是老老實實地沿着繩梯爬了上來,上去之後,兩人只見這船上滿滿地一船女子。女人的皮膚由于日曬的關系,都變成了健康的古銅色。健美的身體上穿着一身便于行動的戰甲,下半身敞開的戰裙很短,露出一雙雙漂亮的長腿。

這一整艘船上,從水手到戰士,全部都是女人,唯二的男人便是剛上船的他們兩個,更為讓人吃驚的是,這些十分具有魅力的女子,竟然看也不看他們兩個一眼。

這樣奇妙的場面讓兩人都有些怔住,不由地猜測起這艘船的主人到底是什麽樣奇特的人物來。

就在兩人繼續打量的時候,一個臉上長着麻子的女子走了過來,朝兩人兇悍十足地問道,“你們兩個,姓什麽?叫什麽?是什麽地方的人?從哪裏來的?身上有沒有收藏着什麽刀劍暗器?”

那女人看着陸巍然,指着他說道,“你,把你背上的刀子拿過來!”那語氣十分的強勢,也讓人有種莫名的無奈感覺。

楚留香覺得有些好笑,敢這樣對陸巍然說話的,這女子只怕還是第一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陸巍然并沒有覺得自己怎麽被冒犯了。

楚留香不曾去過七秀坊,自然不清楚這個世界上全是女人的地方也是可以有很多的,陸巍然雖然也沒下過江南,見識過那揚州的秀美景色,但是也從自己的叔叔那邊聽說過。二十四橋明月夜,玉笛何處聽落梅的美景,便是不曾見過,也是有所耳聞的。

他只是覺得這艘船上的人一定很不一般,除了能将女子訓練成如此出色的水手與戰士的同時,還有着相當的警戒心。

只是陸巍然絕對沒有将武器交出去的興趣,便微笑道,“在下姓陸,叫陸巍然,若是算我血統,只怕要算是波斯人跟中原人的混血了。至于這彎刀,那是屬于我的東西,在下絕對沒有将它們給任何其他人的興趣。不過在下也敢保證,在下絕對不會主動出刀傷人。”

“哼,既然到了這船上,讓你把刀留下就留下,啰嗦那麽多做什麽!”那女人不滿地叫道,随着她的一聲令下,好幾名打扮得十分粗礦的女人圍了過來,将他們圍住,不客氣地就要伸手朝陸巍然的身後抓過去。

“真是……為什麽都不願好好聽一下別人的解釋呢?”陸巍然無奈地長嘆一聲,腳步微一錯,便已經出現在了那些女人的身後,一把抓住那個滿臉麻子的女子,“一般來說,我是不願意随便對女人動粗的,但是若是有人想要碰我的重要寶物,我也是不介意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的。”

他說着,就提起了那女人的一雙腳,懸空抖了兩抖,把身上的零碎抖得滿地都是。

他這樣的做派頓時引起了整艘船上女人的不滿,就在那些女人打算起來将他們兩人撕裂開來的時候,一處船艙那邊便走來一個打扮得要明顯比她們精致的女人,那女子只是一聲冷清的“住手”,這甲板上的人便重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而那倒黴的被陸巍然捉弄過的女子也只是低下頭去,不敢再說什麽。

“兩位請跟我來。”那女人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就帶着他們朝船艙走去。

這艘戰船是屬于少見的有塔樓的戰船,不說其他,單這不比朝廷戰船差幾分的塔樓戰船,就能看出史天王的實力之強大。

那女子将兩人帶到了這艘船的主人面前,便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仿佛像怕驚擾了這裏的氣氛一樣。

這艘戰船的大艙滿目鮮紅,從牆壁到窗簾,從地板到地毯,就連那将軍的衣袍,都是腥紅腥紅的,哪怕這裏沒有任何人,陸巍然依然仿佛能聞到血腥的氣息。他忍不住歪頭看了一下楚留香,忽然有些羨慕起對方鼻子不好這一點來。

這艘船真正的主人,那将軍面色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腳下伏着一只渾身上下盡皆黑色的黑豹。而這位将軍閣下最讓人吃驚的地方,就在于她竟然是個女子。

不過也是,除了女人,沒人還能有那個辦法将女人訓練得如此順服。

“方才聽見甲板上有人争執,可是你們?”将軍雖然是在問話,但是從眼神到語氣,都表明了不需要人回答的姿态來。

她的話剛一說完,她身後的兩個女子便忽然拔劍出鞘,朝着陸巍然猛刺了過去。

兩人的出手速度都很快,但是只在半路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她們手裏的劍,竟然被人一刀兩斷。

陸巍然雖然清楚這女子不會真的下手傷害他們,但是他也沒有被對方立威的興趣。

于是就在那兩個女人拔劍刺過來的同時,他拔刀,甚至無需起跳,一記寒月耀便揮了出去。相比對方的兩道白練,寒月耀的藍色寒光更為耀眼,只一下,便将她們手裏的長劍都削成了兩截,就在那斷裂的切面上,甚至還能看到冰屑。

“果然好功夫。”那女将軍拍了拍手,示意那兩個女人退下,這才站了起來,一臉正色地看着陸巍然,“原本我還以為你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普通人,聽說你将那白雲生揍了之後,也只覺得你是偷襲,占了天時地利,不算什麽本事。剛才那一刀讓我徹底見識到了你的強大,之前的失禮還請見諒。”

女人非常的痛快,也非常的誠實,這樣的話說出來,也不怕得罪了他們。但正是這樣豪爽的态度,卻讓陸巍然跟楚留香對她的好感度瞬間就上去了不少。

她也不客氣,直接就說道,“既然你的功夫如此之好,我相信你一定有那個本事替我殺幾個人的。”

陸巍然看了楚留香一眼,忽然有些奇怪為什麽最近總有人找上他們要他們殺人,他們可不是薛笑人,對殺人還有什麽興趣。

楚留香像是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忍不住地笑了笑,這才回頭對那女将軍說道,“可否知道,你想殺的人到底是誰?”

“玉劍公主。”她毫不考慮就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來。

跟痛快的人打交道是一件爽快的事情,所以楚留香也用上了痛快的态度,“你要我們去殺這個人,是不是因為你怕她奪了你的寵?”

“是的。”她說:“現在史天王最寵愛的人是我,甚至封我為豹姬将軍,如果她來了,我算什麽?”

她說着,甚至都有些惆悵,“現在我是史天王的姬妾,以前也是,我天生就好像只有做別人小老婆的命。”

她說話的态度即為直白,讓陸巍然都有些不解起來,“既然你說他喜歡你,為什麽一直不将你扶正?就算是扶個平妻什麽的,也是可以的吧?”

大慶在婚姻制度上沒有唐朝那麽嚴格,盡管正妻只能有一位,但是卻允許有平妻的存在,盡管平妻不論是在名頭還是實際上都遠不能比拟正妻,可平妻怎麽也有個妻的名號在。

“因為他需要出身名門,能給他帶來更大利益的女人做妻子。”她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哪怕是平妻,也是妻。而我還不小心知道,他打算在娶了玉劍之後,去迎娶江南幾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進門。”

陸巍然甚至都有些同情這個女人起來,他看着她,忽然有些好奇地問道,“可你是否知道,縱然你今日殺了一個玉劍公主,明日只怕還會有玉刀公主,玉盾公主嫁給他,你的地位一樣絲毫保不住。”

“……”豹姬沉默了下來,顯然她不是沒考慮過這樣的狀況,只是玉劍公主的事情太急,急的讓她來不及多想什麽。

陸巍然也不去催她,只是靠在一邊的牆上,像是閑的無聊一樣跟身邊的楚留香說道,“說起來,我之前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七秀坊的事情?”

“七秀坊?可是你說過的江南第一大歌舞坊?”楚留香楞了一下,“我記得,你曾提到過,七秀坊中全是女子,一手劍舞無雙絕倫。”

“說的不錯。這門派之中沒有半個男子,卻依然成為我們那邊江湖六大門派之一。”陸巍然笑道,“一教兩盟三魔,四家五劍六派。七秀坊便是六派之一。”

“七秀坊裏沒有男人,卻依然能跟江湖其他門派一争高下,你可知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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