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在一場舒心的晚餐與雞飛狗跳的船隊罪孽清洗儀式之後,現在可以讓我們來看看,距離狡猾的中二少年雷歐薩,凱撒的船隊到底被拉下了多遠的距離?
科學數據表明,雷歐薩這次所使用的船只——也就是那艘三桅改用商船,在順風的情況下,速度可以達到八節的逆天高速,而不幸的是,拖家帶口的怒風號船隊平均速度只有六點五。換句話來說,如果這場西南方向的風不停,就算怒風號馬力全開,也只是距離雷歐薩的船隊越來越遠而已。
但是如果逆風的情況下,三桅船的缺點就很容易可以暴露出來——因為這種船只刻意追求速度,所以它的龍骨和整個船只的構建都選用相比之下比較輕薄、貴重的木質材料,一旦遇上逆風有大浪的天氣,為了确保有效的使用壽命,三桅船必須立刻大幅度降速然後倚靠其他大型船只才能安然無恙。
“……可是現在依舊在刮西南風。”麥加爾合上資料,面無表情地說,“天亮了,船長。”
坐在辦公桌身後面的男人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從卡利亞裏到阿爾及爾正常船隊需要四天時間,我們要在他們到達碼頭之前趕上他們。”
“請不要提出任性的要求,船長,”麥加爾跟着打了一個呵欠,将手中的資料扔到大狗鼻子底下,“我是海象員,只會告訴你現在窗外刮得什麽風,但是不能呼風喚雨還真是對不起啊船長。”
凱撒溫和地說:“沒關系,反正托你的福,我未來幾個月都不用付你工錢,這麽一想,我忽然就不想追究你的各種缺陷了。”
麥加爾:“……”
仿佛沒有看見可憐的海象員滿臉糾結的表情,船長大人徑自推開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頂層甲板上。耳邊,海鷗清脆的鳴叫和船只破浪前行的浪花聲聲聲入耳,盯着航海圖企圖尋找一條近路未果的男人一夜未合眼,在船員們開早餐的吆喝聲中,他疲憊地活動了下筋骨,決定早餐之後就去補眠,然後……
“船長!大事不妙了船長!”
凱撒:“……”
麥加爾:“船長,有人在叫你,他說大事不妙了呢。”
凱撒:“把你臉上的幸災樂禍收起來,變态漁夫——知道什麽叫奴隸嗎?字面意思就是,我不睡,你也休想合眼。”
一句話帶你體驗從天堂到地獄。
于是當某個基層船員蹬蹬蹬連滾帶爬地跑上頂層甲板時,等待他的是倆張怨氣沖天的死人臉。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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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睡眠導致心情不太美妙的船長大人言簡意赅。
“今天早上值班人員到底下貨倉拿東西的時候,發現貨倉進水了——十八袋面粉泡了水不能用了,而且那個漏洞似乎越來越大,看上去像是人為破壞的!船工說要修補必須立刻停船,他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而且……”
凱撒皺起眉:“而且什麽?一次性把話說完。”
“而且破洞的地方是昨天發現傑克他婆娘的地方。”通風報信的船員說完之後立刻閉嘴,一個勁兒地用小眼睛去瞟凱撒的臉色。
麥加爾:“……”
命題:論一個孕婦的破壞力_(:3)∠)_。
令人意外地,聞言凱撒卻什麽也沒有說,他沉默片刻後舉步走回船艙內,麥加爾和那個倒黴的船員對視一眼,屁颠颠地跟在他屁股後面。
船艙內,船長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個小型沙漏——和挂在凱撒和雷克倆人主船旗杆上面的那個沙漏一模一樣,只是小了十幾倍而已,在缺乏計時器的年代,作為最好的計時工具,每當這個精巧的沙漏中白色細沙完全走完,就代表一個小時已經過去。
修長的指尖将沙漏拿起來,放在掌心漫不經心地把玩,随着時間的推移,船艙內氣壓越來越低,就在麥加爾認真考慮要不要尿遁時,男人低沉的嗓音才緩緩響起——
“傑克呢?”
“五分鐘前雷克老大讓人綁好開始行刑了。”
通信船員的話剛落,麥加爾立刻眼疾手快地一把從凱撒手中搶過那個沙漏,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桌面上。
手中一空的男人一愣,擡頭挑眉:“發什麽瘋?”
麥加爾:“計時。說好了行刑時間是二十四個小時,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聽了麥加爾的話,男人不怒反笑,冷哼一聲沉聲道:“別說一分一秒,我現在就想讓他再給我多泡上個二十四小時——傳令下去,停船修補,把傑克給我拉上來,我有話要問他。”
……
被綁得像個粽子似的傑克被從船底重新拉上來扔到凱撒腳邊時,他剛剛在船底走了一個來回——這似乎已經夠他受的了,鮮血順着他被船下釘子碎片劃破的背部一路混着海水流成了一股小溪,染紅了周圍的一小片甲板,他喘息着劇烈咳嗽,看上去是被海水嗆了個夠本。
傑克的狼狽沒有讓凱撒的心情稍稍好一些。
站在可惡的西南風中,遠處是跑得連屁股都摸不着的雷歐薩,腳底下是雷歐薩放下的小奸細和他挖出來的大窟窿——此時此刻,男人的心情惡劣得簡直想把那個難纏可恨的紅毛死矮子拆了喝血吃肉。
皮靴動了動,用腳尖擡起傑克的下巴,船長大人皺着眉臉上寫滿了“老子耐心缺乏”,問道:“雷歐薩給了你多少錢?”
令人驚訝的,傑克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
他虛弱地喘息着,眼睛疲勞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後,他将視線定格在面無表情的凱撒臉上,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毫無感情的琥珀色瞳眸令人心驚肉跳。
緩緩地閉上了眼,即使身上的傷口浸過海水的劇痛也沒哼一聲的傑克此刻卻如同真的見了閻王一般,顫抖着說:“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船長,我沒有背叛您。”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沒有人敢說話。
嗒。嗒。
樓梯邊,麥加爾心不在焉地用手戳了戳他順手帶下來的白色沙漏。
“你戳它它也不會流的快一點的。”貝瑞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他湊到麥加爾身邊,神秘兮兮地說,“真的,我試過。”
面癱着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屁孩一眼,咚,黑發年輕人默不作聲地将沙漏放回平穩的樓梯上。
“放下去,繼續拖。”
不遠處,凱撒平坦無起伏的嗓音響起。
“啊,凱撒先生果然是個好人。”麥加爾耳邊,貝瑞笑嘻嘻地仿佛自言自語道,“他相信傑克了,是我的話,我可沒那麽好說話呢。”
“所以他是船長,你是打工的啊,蠢貨。”翻了個白眼,将精巧的沙漏揣進口袋裏,被貝瑞絮絮叨叨得煩躁的麥加爾順手把早上從餐桌上順來的蘋果塞給貝瑞,“拿好零食,小鬼,再見。”
……
船只停駛一小時,一小時後,船隊繼續開航。
傍晚,趴在船長的辦公桌上,麥加爾第十二次小心翼翼地将走完的沙漏掉了個面。在他的不遠處,閉着雙眼小歇的男人身上蓋了一件夾克,他高大的身軀深深地陷入柔軟的扶手椅中,呼吸均勻,每一次胸膛震動,長而濃密的睫毛也會跟着微微顫抖。
麥加爾撅屁股趴在桌上撐着下巴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找不到其他的事好做,直到……
“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扶手椅上,閉着眼的男人忽然毫無預兆地開口道。
趴在桌子上的黑發年輕人瞬間笑眯了雙眼:“醒了啊?”
“被一個變态狂蹲在旁邊守着,什麽人都不會睡得踏實的。”凱撒緩緩睜開雙眼,琥珀色瞳眸中原本的疲倦一掃而空,只是短短一個小時的休息,就足夠讓黑色海狼重新恢複活力。
而面對人身攻擊,厚臉皮的抖M海象員表示十分受用。在男人警告的目光下從桌面上爬起來,走到窗邊,黑發年輕人望着外面,海平線方向,一輪紅日正在漸漸下沉,這象征着又一個白天即将過去……
“還是西南風?”男人因為剛睡醒有些沙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麥加爾身後響起。
“恩。”低低地應了一聲。
船艙裏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麥加爾東張西望了下,開始他最擅長的沒話找話說。
“大狗?”
“叫我船長。說。”
“你的船員似乎都很喜歡你啊,都覺得你特別了不起的樣子。”
“哈?”麥加爾身後,打呵欠打了一半的男人聞言動作一頓,随即,嚣張地勾起唇角哼了聲,“廢話。”
笑了笑,年輕人向前邁了一步,将手伸出窗外,感覺帶着絲絲陽光餘溫卻已經變得清涼的海風從指間穿過,纖細的指尖微微一顫,麥加爾猛地擡起頭,珍珠一般晶亮的黑色瞳眸中,倒映着如火燒一般通紅的雲層,雲層遠遠地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在推動一般,朝着頭頂的方向滾滾而來。
他的身後,凱撒還在自言自語——
“不想追了,吹吹吹吹你娘的西南風——操他祖宗的死紅毛矮子,那批火槍就給他賺好了,老子這樣馬力全開追個三天三夜說不定連本都回不來——”
“追吧。”
“死紅毛矮子別被我撞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到時候老子一定要——什麽?”
“追吧。”
轉過身,麥加爾背對着陽光,從凱撒的方向望去,黑發年輕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圈淡紅色的光暈中,光暈中,只聽見對方異常平緩的語調。
“……要變風了,一個小時內。”
眼前的景象不知怎麽的讓男人難得一時語塞,微微眯起雙眸,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從唇縫裏擠出一句:“說什麽蠢話?”
“我說要變了就是要變了。”變态漁夫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起伏,對方嚣張并且不耐煩地對他的頂頭上司說,“你要不信我,還讓我上船做個鳥?”
“……”
“……”
“……那把惡心的羽毛扇你從哪摸出來的?”
“……你的桌子底下,可能是哪個妓女姐姐落在你這的。”
“又不是娘們,你抓着扇什麽扇,給我扔了!”
“這叫氣勢!你懂個屁!”
人生得以抓到機會裝一回諸葛亮先森,何其難得!
……
一小時後,麥加爾懶洋洋地擺放在桌面的沙漏第十三次掉了個頭。
與此同時,窗外響起船員一片狼嚎——
“船長!變風啦!東北風吹起來啦船長!”
船長船艙內,一片寂靜,船長和他的奴隸大眼瞪小雅。
某奴隸潇灑一笑,放下沙漏:“以後,請叫我的外號:賽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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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