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囤積

也許真的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世界，宗教徒讴歌上帝并非沒有道理——不管在什麽時候，這個世界大體上都是平衡的。太過強大的物種若沒有衍生天敵等在前方的只有滅絕，譬如白垩紀滅絕的恐龍，譬如之前依靠“智慧”肆無忌憚的的人類；而有些超乎尋常的存在最終會因為出現相抗衡的天敵而達到一種新的平衡，譬如為了生存現在人類中出現的異能者，譬如比原本身形大了四五倍的螞蟻……

第一次看見這情形的時候林泊寧的眼睛幾乎要脫眶而出，不過深想之下也能理解，不同于電影裏那個圍繞着女主角片面的場景，這裏畢竟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人類如果想要在喪屍和被感染的動植物中搏出一條生路，那麽只有自身進化，槍彈終究是不可靠的外力；而同樣的，為了不被滅絕，動植物之中也會有這樣進化的異種出現。T病毒和G病毒像一個契機，洗禮了地球上大部分的物種，物種因此被迫進化——自然無比奇妙，她能把不是她的東西消化、吸收、融合，即便那是劇毒無比的病毒。

林泊寧和顧璟這次決定按部就班購物，沒有像之前那樣拿着紙鈔不當錢。

現在黑市盛行，槍支的管理很松，但顧璟和林泊寧商量過後并不打算用大量的資金來購置熱武器，一般的喪屍他們用刀就能解決，而舔食者、暴君一類的高等級喪屍，除非大型重武器，否則拿着手槍步槍也不頂用，純粹是用來吸引仇恨給人家加餐的。

末世裏最重要的是什麽？答案毫無疑問是食物和武器。同等情況下，食物遠比武器來的重要，沒了武器赤手空拳也可能有一線生機，如果沒了食物那就只能守着武器給喪屍作菜。

顧璟和林泊寧兩個深刻意識到這點，無恥的兩人決定把貶值的厲害的現金百分之九十都換成這種末世裏的硬通貨。

明尼蘇達州是M國重要的産糧地區，這裏是兩個購物饑渴者的天堂。

林泊寧和顧璟開着車在聖保羅的各大超市、賣場之間輾轉，每個地方雖然買的多但還不到紮眼的地步。

聖保羅最大的民生購物市場，導購小姐抽搐着嘴角看兩個東方面孔的青年一袋一袋的往推車上摞面粉。林泊寧心情好的很，哼着走腔跑調的小曲又堆滿了一輛購物車，渾然不覺經過的路人看見他俊秀的面孔和細瘦的小身板以及神勇的一手拎兩袋面粉而詫異破滅的眼神。

“唔，食用油也要！這可是非轉基因的大豆油，還有花生油……”他兀自在那裏嘀嘀咕咕，一邊又新推了一輛購物車，轉眼搬上去十幾桶，直到購物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才停止。

另一邊，顧璟仔細對比了各種大米的價格，當然，他也只能看得懂上面的阿拉伯數字，大手一揮，面不改色的拍拍貨架，對着旁邊因為大客戶而新上來導購的小姐說：“這樣的，最普通的大米，50袋！……你們這裏的袋子太小了，果然，M國人活的太摳。”

“……”導購小姐的笑僵在臉上，這位先生說的是什麽？

林泊寧帶着燦爛笑容的臉轉過來，大聲道：“五十袋，最平常的大米，請先記下來，一會兒幫我們送去地下停車場。”

轉頭繼續掃蕩貨架。

兩位導購小姐望着笑容可掬的兩位先生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泊寧拿起貨架上精致包裝的食鹽大皺眉頭：“沒有大包裝的麽？或者散裝的也行，我們需要很多食鹽，哦，也許您聽說過Z國的腌蛋，我們都愛吃那個，做那東西需要很多很多的鹽！”他面不改色的忽悠已經沉默了的導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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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M國姑娘臉上擠出一個‘客觀的’笑容，慢半拍道：“簡包裝的食鹽有，但是在庫房，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幫您調貨，不知道您想要多少？簡包裝食鹽一般每袋……”2.5KG。

林泊寧的注意力已經被冷藏櫃裏的新鮮肉食吸引，不在意的回道：“哦，20袋應該夠了，你知道腌蛋需要很多鹽……肉很新鮮，除了牛肉和雞肉外，豬肉有嗎？”

導購小姐的眼神已經呆滞了，頓了頓，喃喃道：“好吧，20袋。”從領口別着的麥克風通知倉庫調50KG食鹽出來，心裏卻驚濤駭浪——見鬼的腌蛋！

等到林泊寧從冷凍櫃裏搬出幾乎大半的牛肉、雞肉時，跟随他的導購小姐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能拿多少獎勵提成上面去了，心算能力不差的姑娘越算越開心，對着這位天降的金主魅力大開、笑靥如花，先前被驚吓的心靈被飛來的鈔票治愈了。

顧璟的笑容忽然陰沉了幾分，跟随他的導購小姐二話沒有立刻退開幾步，她看着這位不會說英語的先生咧着嘴沉默的一抱一抱的東西往購物車堆就已經夠心驚膽戰了，天知道這位東方的先生是吃什麽長大的，他沒看見購物車的底層已經被他一次拿的東西壓彎了麽？

“瑪麗安，我想也許你不用笑的這麽開心……”頂着陰沉的氣壓，導購小姐思量再三後對着另一邊的同事輕聲提示。為了你的小命着想，請不要再對着那邊的先生大獻殷勤了！這邊這位一手就可以擰斷你的小脖子！

顧璟的導購小姐瑪麗安微微一愣，接觸到顧璟冰冷的餘光後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她尴尬的笑笑，這兩位先生之間戀人的氣場相當明顯，不過，上帝呀，她真的沒有想打這位先生的主意，她只是在對着即将到手的美元抛媚眼好不好～～林泊寧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興致勃勃的在各個貨櫃之間穿梭，經過導購小姐的建議，他現在已經不用伸手往下搬東西了，需要什麽導購小姐會直接通知庫房調貨，瑪麗安含蓄的表示這樣雙方都省事兒，他不用搬運，她們也不必面對空蕩蕩的貨架子補貨。林泊寧對此十分滿意，這樣更好，這一路他已經接收到很多人詫異的眼光了，直接從庫房調貨的話會低調許多。

因為是超市、市場購物的最後一站，這裏也是聖保羅最大的市場，林泊寧終于松開一直把持的尺度，幾乎把市場庫房裏現有的食物搬光。暢快的舒了一口氣，林泊寧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明白了女人瘋狂購物時興奮和意猶未盡的心情了，眼饞的看一眼琳琅滿目的貨架，他嘆息，要是全是免費的就更好了！

等購完付款的時候，已經是這一層的經理親自招待他們了，眯眯深藍大眼，經理笑容滿面的問：“先生們，如果你們還有需要，我們可以從外面調貨進來，您知道，這很快。”

林泊寧搖搖頭，斷然拒絕了這個誘人的建議，他們這樣大肆購物肯定已經引起了注意，尤其是在這種暗流湧動的時候，在這裏等待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在經理失望的神情下，顧璟從随身的包裏拿出一疊疊的錢來，經理的藍眼睛閃爍幾下，竟然不是信用卡而全部是現金！

二十多個搬運工一趟一趟艱難的把貨物都搬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看到那輛後車廂完全空着的大卡車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買這麽多，而經理看見大卡車上的挂牌時眼裏閃過一道明悟，神情也自然許多，不再滿含刺探。

林泊寧嘴角微微牽起一個弧度，看來這位先生知道點內情，那個車牌是他們看見那些運糧車時林泊寧用了很大的精神力一瞬間收到空間裏的，不過是以防萬一，弄個掩飾罷了，沒成想倒真起到作用了。

顧璟發動汽車的時候，林泊寧耳尖的聽到下面一個搬運工小聲嘀咕：“……哦，像松鼠一樣愛囤食物的東方人！”

意味深長的看那人一眼，林泊寧對顧璟笑道：“真感謝潇灑的M國人，感謝他們對于新鮮的執着。”要是在Z國，出現了喪屍這樣恐怖的事情，恐怕超市早就被老百姓搶購空了，哪裏像這些人，新鮮能填飽肚子嗎？

對林泊寧的天外一句，顧璟好脾氣的親親他的額頭，發動起卡車，揚長而去。

車上，林泊寧閉着眼，微微皺眉。顧璟開着車，時而擔憂的看看他，準備及時制止這人，木木太拼命，每次都到極限的時候才會停下來。

看不見的後車廂裏，碼的整整齊齊擺放的滿滿的貨物正在一片一片的消失。

半晌，林泊寧一睜開眼睛，就直接望進了一雙滿含溫柔、擔心的幽深眸子裏，他楞一愣，才發覺卡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靠在偏僻的路邊了，摸摸他的大個子幾個月沒剪已經半長的頭發，林泊寧主動親吻着他的嘴角，含糊不清的說：“別擔心，這麽近的距離，耗費的精神力不多。”昨天收卡車車牌的時候林泊寧的精神力消耗一空，頭疼了一晚上，那之後他們才知道距離越遠、體積重量越大的物體消耗的精神力越多，那車牌就是因為他們離得太遠了，以林泊寧現在的精神力，三米以內的物體收納入空間需要的精神力最小，十米以上就幾乎不能了。

顧璟摟住他，從額頭到脖子啃了一遍，并用一記法式熱吻依依不舍劃下句號，拉他下了卡車：“換車，明天啓程去大福克斯城，路上去畜牧場收購。”

林泊寧驚喜：“去加拿大的路徑安排好了？”

顧璟點點頭，懲罰的咬了一下白白軟軟的耳垂：“寶貝，你該相信你男人的能力！”随即舔舔唇，顯然臆想到其他方面去了。

該死的阿奇伯德！全都是他的錯！林泊寧十分肯定的對自己說。

流氓的顧璟實在讓他手足無措。